“好你个无情无义的白子画,你终于肯出现了?”一见是白子画,杀阡陌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揪住他衣领质问,所有的风度气度立时见鬼,“小不点呢,你把小不点还给我?”
“我的徒弟,何来还你之说?”白子画直视杀阡陌,面色无波,眸子里更不见任何情绪。
“你的徒弟?”杀阡陌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你长留上仙不是发誓只收一个徒弟吗,现在小不点修为被你废了,你又要再收徒弟,你置我的小不点于何地?她的心里只有你这个师父,当日宁愿魂飞魄散都不愿意被逐师门,可你竟然这么对她?她还算你哪门子徒弟?她在长留受尽千般苦楚,万般折磨,你们竟然还如此对她!今日,我定要为他我的小不点讨还公道。”
“这是我们师徒之间的事,与你们外人何干?”白子画无波的面色中透出了一股冷意。
“白子画,你别以为你是她师父就可以决定他一切。她好歹还有我这个姐姐,长留如此欺她,我今日必带她回七杀,你白子画今生今世,都休想再伤她一毫。”
“休,想!”白子画冷冽的声音仿佛结了冰霜。
“哼,你若不给,我便让我这万众魔兵,血洗你长留。”杀阡陌眼中戾气暴涨,身后的单春秋等人已然蓄势待发。
“杀阡陌,你屡次硬闯我长留,此次还打伤我师兄,所有种种,我今日一并向你讨回。”白子画面色一冷,眼神中虽无杀意,然而周身暴涨的仙力还是让修为还低的新弟子和魔兵连连后退。
杀阡陌怒不可遏,知道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我今天一定要带她走,从今以后,不管是软禁也好,用摄魂术消除她记忆也罢,觉对不会让她再受你白子画一丝一毫的伤害。”此时,他周身的真气随着情绪的波动而浮荡不稳,恍若即将蓬勃而出的火山般。
“打得赢我再说吧。”此刻,白子画的眉宇间已是一种说不出却又能将人瞬间冰冻的凌厉。
两人意念凝聚,真气运转,下一刻,便都一飞而上,立于云端。随即,一白一黑两道光晕中,白子画与杀阡陌都只剩下了小小两个虚影,在空中穿梭盘旋。
二人或动或静间,各种自然元素之力随其动作同时呼啸抗衡。
风过时,翱翔迂回,萧条众芳。水卷处,骇浪惊涛,排石穿云。金色闪电,撕裂苍穹,冰雪瀑布,遮断冷月,蔽日吞天。
无数自然力互相碰撞冲击所引发的气、光、色七彩光环似的将二人环环围住,说不出的气势磅礴,惊天动地。
白子画始广袖御风,翩迁不定。杀阡陌衣裾盛放,扫尽浮云。
突然,杀阡陌脸上戾气加重,下一刻,每一寸空气都变成锋锐的刀般,亮得刺眼的金色电芒,仿若无数的太阳光凝聚,向着白子画的冲击而来。
“风壁防护!”看着扑面而来的一击,白子画面色无波,广袖震开风力结界。
凛烈的风呈环状自他身下狂卷而起,托起他衣角,凭借本能般察觉到的阻力,金色电芒怒吼般在那道风壁前飞旋曲绕、冲撞。一次次撞击出仿若星体炸裂般的光芒。
下一瞬,杀阡陌真气聚拢,一团血红的光球迅速涨大,忽的一下升上空中,又以泰山压顶之势掼向白子画。
白子画敏捷的一闪,一个道家手印急闪而出,爆出星月相惭的清朗光辉,硬生生的将那光球按原路挡了回去,杀阡陌竟被震的连退数步……
招招相接,杀阡陌渐渐有了不敌之势。
杀阡陌双眸赤红,凝结器周身真气,火焰般炫目红艳,以血祭出了一柄光刃,与白子画过招,愤声说道,“白子画,枉费小不点如此对你,你竟然对她如此无情,消魂钉,断念剑,现在还要另行收徒!今日,我杀阡陌哪怕血溅长留,也要为小不点出口恶气。”
绯夜剑?
观战的众人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以杀阡陌的能力,很少需要动用绯夜剑,因此,杀阡陌很少出剑。最重要的,杀阡陌认为佩剑影响他穿衣搭配,不美观,因此,更不喜欢佩剑。
然而,这艳红如血的绯夜剑一旦出鞘,便只意味着一件事——绝杀!
摩严冷哼,“绯夜剑又如何,凭子画的修为还怕了他不成。”
笙萧默抬眼望去却不禁担心,白子画受了六十四根消魂钉,经过这几个月来的调息疗伤虽然恢复的差不多了,但他每夜用自己的真气替花千骨调理身体,真气始终都处于亏损状态,现在是否能抵得住以命相搏,出动了绯夜剑的杀阡陌?
眸子微转,他悄悄退出人群。
“我们师徒间的事,不用外人插手。”此时,白子画心中竟也隐约生出了一股隐忍的怒气。三尊会审之时,杀阡陌说,他若门中之人伤她一分,他便屠他满门,他若为天下之人伤她一毫,他便杀尽天下人。往事种种,言犹在耳。他的小骨,孟玄朗说爱她,东方彧卿说爱她,杀阡陌更是要为她屠尽天下人。总是有一大堆的男人要为她出生入死,可自己呢,除了抱着那可笑的师徒名分,却什么都不能说出口。一翻手,横霜剑自他墟鼎昭出,握在他手中,剑气凌厉比人,寒光耀目闪烁。
白子画广袖御风,翩迁不定,扫尽浮云,与杀阡陌的绯夜剑相交,火星迸溅。这时,白子画一个优雅敏捷挥剑,眨眼之间,剑刃一偏,正中杀阡陌的刃口,一个相交的十字迫在他的眉间,交错的两道气浪顿时将杀阡陌的光刃荡开,他脚下急忙一撤,向后一挑身,这才闪过,然而即使是此,他飞扬而起的长发却还是被剑气削掉了一缕。
“白子画,你竟然又弄断了我的头发!”看着飞落的长发,此刻,杀阡陌原本漆黑的如宝石般的瞳孔瞬间变成了红色,犹如两颗血珠嵌在眼眶里般,美艳光华,却又触目惊心。
白子画见杀阡陌情绪急速激化,周身的红光膨胀犹如巨大的落日,周身狂风大作,留长大殿前一片飞沙走石,许多法力较弱的弟子被吹的睁不开眼。
“今日,你若不让我见到小不点,我便血洗长留!”惊天的怒吼,满是杀气。
白子画迎风而立,依旧衣袂飘然,风采绝世,然而此时手中的横霜剑身杀气却荡漾十里开外。
“杀阡陌,停下了。”笙萧默的声音突然想起,大殿之前,笙萧默带着花千骨就这么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所有人都寻着声音的源头望去。白子画同样回身,只是没人发现,此时他手中的横霜一剑寒气更胜。
花千骨望着广场正中,天空阴霾低沉,然而,长留大殿下,那个令自己一往情深又伤心欲绝的人却那么轻易的进入了她的眼中。多日的思念,多日的煎熬,刻意的不相见,却这么突然的面对。
太多的话,太多的情,堵在心口,闷的她喘不过气来。这两个月来,她知道自己有多想见他,疯了一般想见他,却也知道,不能见他,不能见他。
此时此刻的相见,有那么一时片刻的冲动,花千骨想冲上前去问他,师父,这么久以来,您可有想念小骨,您可有想见小骨?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伫立着,然而,白子画望着她的神色似乎只是平静,仿佛过了这么久,他再见到她,所谓的再见在他的心里似乎是根本就不值得一提的吧。或者,她和世间所有人都一样,在他心里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吧。此刻他手上所执的横霜一剑,冷冷的白光更照得她一阵心寒。当日诛仙柱下,断念剑毫无犹豫的一百零一剑潮水般涌到她眼前。
花千骨,当他知道了你对他龌龊的心思,他恨你,气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想再见你?
思绪在不知道的哪里飘动着,过往的、现在的、甜蜜的或是悲伤的,在眼前晃来晃去,不断浮现上来,又迅速向后退去,最终什么也没剩下。
真的什么也不剩下倒也好些,可是,思来想去空荡荡的心中慢慢地渗进了清晰的痛楚。
“小不点……”杀阡陌不敢置信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瘦弱的身影。
“杀姐姐”杀阡陌的声音拉回了花千骨如潮水般的思绪,她的声音在哽咽,看到杀阡陌,突然间,似乎所有的伤心,委屈都一股脑儿的争先恐后的跑了出来。
花千骨无声滑落的泪水惊醒了愣神的杀阡陌,瞬间的移动,花千骨已经被他拥在怀里。
“小不点,真的是你吗?”杀阡陌狂喜的抱着她,有那么一霎那,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姐姐,是我,是我。”花千骨拼命的点头。
“你没事了,你的伤都好了吗?”杀阡陌小心翼翼的将她推开一点,仔细的打量着她,怜惜,心疼的情绪慢慢将一身的戾气淡去。
“姐姐,我没事了,伤也都好了。”花千骨不停的点头,伸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却引出了更多。
“受了这么重的伤,又是消魂钉又是断念剑的,身上一定流下不少疤痕吧,快让姐姐看看,姐姐那里别的没有,美容护肤的药品六界最全,姐姐一定会治好你,我的小不点这么漂亮,姐姐绝不会让你有半分瑕疵。”杀阡陌怜惜地想去掀花千骨的袖子。
“姐姐,我真的都好了,儒尊给了我很多治疗伤疤的药,我什么伤疤都没留下。”花千骨连忙拦住了杀阡陌的动作,意识到白子画在,对于杀阡陌刚刚的拥抱竟产生一丝的心虚,可是,很快也便释怀了。她和杀阡陌的拥抱纯粹而简单,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对杀阡陌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一如和东方彧卿之间单纯的朋友之义。何况,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对他心虚呢?她和他之间,有算什么呢?
“放肆”突然,摩严冷冷喝道,“花千骨,光天化日之下,你和这魔头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你要置长留于何地?”
花千骨一怔,看着四周对阵的众人,看着摩严盛怒的面色,意识到下绝情殿的目的,此刻实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姐姐,我真的没事了,你不要再担心我了。你快回七杀吧,我在长留一切都好,姐姐不要记挂我。”眼神本能般看向一言不发的白子画,此刻,她无法看清白子画是什么表情。
“好?你待在那冷冷清清的绝情殿,怎么会好?”杀阡陌的眸子瞬间冷了几分,不屑的扫视了一眼怒气冲天的摩严,最后把视线落在了白子画身上,“白子画,我今天来就是要带小不点回七杀,在七杀,她就是高高在上的魔界公主,从今以后,我看谁还敢伤她一分一毫!”刻意挑衅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