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确实是相熟。
周苒看着郑一谦,唇角勾出苦涩的笑。如今再与他相见,居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还是那般意气风发,头发比起年少时也短了许多,却更添他让女性尖叫的成熟风范,他就那样坐在沙发上睨着自己,沉默不语的样子让周苒头皮发紧,几欲崩溃。
郑一谦不语,也是因为如今再见不知说什么好,他在美国的这几年曾经看着身侧躺着无数女人的侧脸,想起周苒来,若说想念,他从未中断过。
只是他幻想过无数个与周苒再见的场景,就是没有猜到她成了晋徽泽那小鬼的妻子,成了鼎鼎有名的撑起晋式一边天的女副总。
“嘶…”
周苒忽然痛呼出声,原来是晋徽泽收在她肩上的手用了力,弄痛了她。周苒偏过脸恶狠狠的瞪晋徽泽一眼,却被少年湿漉漉的黑眸中的倔强和不悦给震慑住了。
在过去她跟晋徽泽相处的无数个日月里,晋徽泽是那种情绪起伏不定,但却会把心绪变化都写在脸上的人。无论是伤心难过,周苒都能轻而易举地读出他心中所想,所以她可以断定,这小鬼是生气了。
晋徽泽强硬地迎上她的目光,酒红色的碎发在顶上晦明变化的暖色灯光下更显阴郁,周苒后背有些僵硬,握着皮包的手心也沁出了汗,却依旧抿着唇,像个注视着做错事的孩子的母亲一般,目光冷漠而不容忽视。
他凭什么生气?该生气的明明是她!!
“小苒,好久不见。”
郑一谦到底是在黑市摸爬滚打过的,很快便恢复了风度翩翩的模样,他看着周苒,嘴角优雅勾起的笑像是宠溺妹妹的眼神,看得周苒一阵心酸。
坐在沙发上的几位负责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上演的哪一出。
他站起身,来到周苒身旁,视若无睹的伸出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润好听:“我在美国时便听说你嫁人了,还事业有成,没想到原来是晋徽泽这小子抱得美人归了。”
晋徽泽圈紧周苒的腰,嘟着唇满脸不耐,“有缘分兜兜转转都会在一起,没有缘分怎么强求也得不到,郑少校,你说这话对吗?”他说出的话意有所指,听的两人都僵了僵。
“是啊。”周苒礼貌性的敛眸微笑,那商谈似的官方表情刺得郑一谦沉下了脸,她也聪明的观察到了,身子向晋徽泽怀中缩了缩,开始转换话题,“我跟徽泽今晚是来跟谷森负责人商谈的,没想到--竟然是你。”
晋徽泽感觉到周苒的动作,孩子气的翘起嘴角,带着炫耀意味的看向郑一谦。
郑一谦深知周苒性子,既然她不想回顾他们之间的过去,那没人可以反转话题。他无奈的微笑,“谷森企业负责人不是我,是这几位。”说着,他指了指沙发上被晾了许久的几个男人。
“那就切入正题吧,我今晚回家还要做企划,没那么多时间跟郑少校叙旧了。”
周苒说着,纤细的身影已然从郑一谦身边晃了过去,晋徽泽跟上去,占有性的护在她身边,趁着周苒正与他们打招呼时明目张胆的冲郑一谦露出冷笑。
今晚姐姐的表现很不错,他很满意。
原本诡异的气氛就在周副总强硬的斩断旧情人叙旧,雷厉风行的开始与谷森的负责人商讨方案中满满变得公式化,周苒坐在宽敞的单人沙发上,面前摆着小几上满是白花花的策划书,郑一谦和晋徽泽两个同样身材颀长却风格迥异的男人则坐在皮椅上,一言不发的喝酒。
“王先生,这是晋式与谷森的首次合作不错,可论利益,晋式应是当仁不让…”
周苒拧起秀眉,看着对面那几个为了争取谷森利益而与她辩驳得满头大汗的样子,专注得全然忘记还有两个虎视眈眈得男人在侧,平日那心机颇深的伪装又端了出来,看的郑一谦入神。
总有那么一个人,美的很有味道,哪怕见过一面也能让人在心里无数遍地描绘她的一颦一笑,在郑一谦心中,周苒就是那样的女人。总是她一身女士西装,不苟言笑的与几个男人谈生意,十足的商人脸,可她还是美,气质冷淡却令人沉迷其中。
她发间好闻的暖香似乎还在鼻尖萦绕,晋徽泽好心情的低声哼着歌,白皙修长的手指转动着酒瓶上的锡箔包装,两个男人就这样坐在那里,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两个小时。
“就这样,合作愉快。”
总算搞定这几个难缠的男人了。周苒心下叹了口气,想着回家估计还要应付那个小鬼,不由头痛,面上还是淡淡的微笑,“希望下次谷森再想合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们晋式。”
谷森的合作人早就听说这晋式的周副总做事干练,刚刚与她一交谈,更是佩服不已,点着头直说后生可畏,与晋徽泽他们礼貌性的打了招呼后拿着计划书便离开了。
房间又回归沉寂,尴尬的气氛笼罩着三人。
周苒坐在沙发上,后背僵硬的挺直,心头一片荒芜。
她原本只是想借生意来岔开郑一谦的话题,以此来麻醉自己逃避现实,这么些日子,每当晋徽泽出去闹事或者花天酒地她便以沉重的工作来麻痹神经,却不想这一次她面对着比晋徽泽还要棘手的问题。
调整好呼吸,周苒活动一下酸涩的手腕,站起来冲着沙发上她的丈夫温柔一笑:“天色不早了,看来没办法招待郑少校了,徽泽,我们现在回家吧?”
郑一谦一语不发,沉静的眸子直盯着周苒,似乎要看穿她的内心,直看的她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