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周苒以为自己会在他那样的眼神中忍不住崩溃的时候,晋徽泽走过来,揽住她薄削的肩。男孩身上好闻的香气让周苒安定不少,“姐姐,既然生意谈完了,我们就回家吧。我肚子也有点饿了……”
甜腻的嗓音,忍不住让周苒点头:“好。”
郑一谦看着两人浓情蜜意的一唱一和,脸上的表情阴沉不定,周苒本以为他今晚是不会轻易放她走的,却不想郑一谦脸色放缓,嘴角弯起优雅的淡笑:“到底是我这个做东的疏忽了,没有请你们去餐厅边吃边聊,下次一定补过。”
周苒本来在收拾桌上散落的几张纸,听到郑一谦说这话,心不由得一沉,指甲将白纸掐出几道印痕。
还有下次?她是真的不愿意再有跟郑一谦把酒言欢的机会了。
“好啊。”晋徽泽却出乎意料的开心,笑的星眸弯成一道月牙,仿佛是发自心底的开心,“既然有人请客,我们哪有不去的道理?”说着,他亲昵的侧过脸,在周苒的脸颊边落下一吻,“老婆,你说是不是?”
周苒不好当着郑一谦的面擦脸,只好讪讪地笑着:“当然,有人请客自然是好的。”
郑一谦波澜不惊的眸子在周苒身上来回打转,良久,他看着两人,缓缓的开口:“既然这样,今天就到这儿吧。”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周苒冲他礼貌性的一笑,却全然不知身边的少年已经抿起了薄唇。
郑一谦点点头,“晋大少,你今晚喝了些酒,用不用我遣司机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晋徽泽看起来心情甚好,搂过一直有些木然的周苒往门口走,冲着郑一谦挥手,琉璃似的眸子里面一闪而过深沉,“我们下次再见,郑少校。”
他微笑着回应,唇边的弧度却在厚重的木门“咔擦”关闭时迅速收了回去,郑一谦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拿起罐啤酒打开,让酒液顺着喉咙缓缓而下,灯光照应出他雕刻般线条优美的侧脸,配上一身手工黑衬衣,犹如夜的主宰者。
被捏扁的啤酒罐一个接一个的被扔到地毯上,郑一谦深知,酒不仅可以麻痹神经,也可以麻痹心。
同是夜晚,周苒也不好过。
刚回到家,周苒还来不及质问晋徽泽郑一谦是如何也在焕夜的,她的小丈夫却横眉冷对,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晋徽泽刚刚将大厅博物架上的古董花瓶纷纷推倒,一片陶瓷破裂的清脆响声。绕是晋徽泽生性暴戾,这次却也来的十分激烈,吓得几个佣人离得远远的,连王姨也不敢轻易上前。
周苒听到响声,从三楼下来,便看到他站在一堆陶瓷碎片里,黑眸里闪过恶魔般的光泽,扬唇灿烂地冲她笑着,白色的衬衣袖子上血渍斑斑。
“晋徽泽,你又发什么疯?”
周苒习惯性的蹙起眉,目光紧盯着他的衬衣,袖子上被利器划破了好几处,一尘不染的白色布料上正慢慢渗出鲜血,又渐渐洇开,像是盛放的曼珠沙华,带着血性的魅惑。
这小子又开始了!周苒的第一反应就是晋徽泽又像往常那样开始自残,从前她总是想不明白,晋徽泽做什么不好,偏偏要自己伤害自己。她原本以为这是一种发泄,却没想到拿刀子割伤自己的晋徽泽异常兴奋,笑得疯魔。
后来周苒才从心理医生口中了解,晋徽泽这样,只是为了好玩。
晋徽泽就那样任血染透整只袖管,他却视若无睹的歪着脑袋看着有些失神的周苒,苍白的唇愉快的翘着。倏地,他噗嗤笑出声来,看着周苒严厉的眼神,他越是笑得不能自已,眼底有晶莹溢出。
他发现,看着周苒的脸色由黑变得苍白,真的是很有趣呢。
周苒瞪着近乎疯狂的晋徽泽,实在是不愿意理清头绪去想他为什么这样做,沉下俏脸去拿药箱,打算给晋徽泽先包扎一下。她一离开客厅,晋徽泽便慢慢止住了笑声,脸上的疯狂之色渐渐变得惶恐,像是失去了心爱之物的孩子。
他不能失去周苒,绝对不能,哪怕周苒会被他毁掉亦或是什么,他都无所谓,他只要周苒在他身边,陪着他。
永远。
周苒提着药箱回来,就看见晋徽泽已经乖乖的坐在沙发上了,脑袋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低垂着,酒红色的碎发因为方才那一闹,被汗沾到苍白的脸颊上,看起来更加惹人怜惜,魅惑十足。地上的那些碎片和血迹早被佣人清理干净,博古架上的空位也被安置了新的陶器。
听到女人的脚步声,晋徽泽的睫毛轻颤,抬眸,果然看到女人在他面前拿出棉签和药水。
周苒经常帮晋徽泽处理伤口,早就轻车熟路她用棉签沾了药水,打算先给他伤口消毒,她抬起细长的美眸,瞪了晋徽泽一眼:“把衬衣脱下来。”
晋徽泽听话的解开扣子,露出白皙健硕的胸膛,不像最初那副细细瘦瘦的样子了。
看来这小鬼倒是听她话,这几年有好好的在健身房锻炼。周苒暗暗心想,将眼神调开,看着他胳膊上深浅不一的伤口,皮肉外翻,叫人看了十分难受,她轻手轻脚的帮晋徽泽上药,偶尔手重了,却也没听到他喊一声疼。
上药的过程十分顺利,周苒用绷带缠好他胳膊,将尾端剪掉,总算是舒了一口气。看着晋徽泽眉眼都是愉悦,周苒到底忍不住淡淡的问了一句:“晋徽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郑一谦回国了?”
少年眼底难得的神采因为这点话一点点淹息掉,他一言不发的披上衬衣,鼻尖纠缠着药水刺鼻的味道和周苒身上让他沉迷的香味,身子竟然轻微的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