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应声,眼睛僵直地不知看在哪里,直愣愣走过去又停在那里,仿佛是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这样失魂落魄……
“润峙哥,你怎么了。”迟娜菱心中惊骇。银白的灯光下,齐润峙直愣愣立在那里,目光痴呆,脸色苍白,嘴唇乏青,好像从墓地里跑回来的一具僵尸一般,迟娜菱只觉心突突地跳,道:“润峙哥,你淋生雨了,湿得这样厉害,我去厨房吩咐他们打一桶热水来。”一边说一边往门外走,又不放心,回头看看齐润峙。
他对她说的话恍若未闻,直立在屋子中央,地上淌了一地水迹子。她不敢再耽误,急匆匆去了。
齐润峙一步挨一步走到睡床的穿衣镜子前,里面的人湿淋淋的像落水鬼一样可怖,头发丝上还有一滴滴的雨水滚落下来,他脚下是一个一个湿际子。他忍不住对着镜子冷笑起来:“齐润峙,你活该!谁叫你背信弃义,秦苕昉你好……”说到秦苕昉,他嘴唇哆哆嗦嗦言词不清“……好……不绝情……了……”
门外哃的有人放下木桶的声音。迟娜菱踏步进来,听见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发笑,问:“润峙哥,你在说什么?我已经叫人送水过来。”
齐润峙一动不动立在那里,迟娜菱小心走到他面前,说:“润峙哥,水送来了,你自己洗一个澡,换掉湿衣服吧,不然要感冒了。”
“娜菱,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迟娜菱听他此时一句极清楚明白的话,才放心,道:“那好,我先走了。”慢慢退出门去了。
她站在廊里,门已经轻轻关上,屋子里灯光一闪灯灭了。一切停留在黑暗里,寂静无声,唯独她一颗心砰砰心跳着。在这深渊一样的夜里,跳得这样厉害!
她对着门默默站着,嗖嗖的冷风只往她脖子里灌冷气,她心里也一遍冰凉。
雨渐渐停了,屋檐上的积水偶或滴落下来,噗的击在阶沿上,发出极沉闷低微声响,她心情极晦暗,心里一个念头却异常明亮:“润峙哥,你这样丢魂失魄是因为去见秦苕昉了吧。”耳边的风呜丝丝发出叹息一样的声音,她咬住唇,慢慢用力咬下去,唇上一阵炙裂的疼痛。眼中一热,泪水却不争气地滚落下来。
秦苕昉跑回自己屋子里,屋子里黑漆漆的,她踉跄着向前走几步,只听得噗的一声,她身体硬生生扑倒在床上,咯得极痛了也不觉得。湿的衣服紧裹着她的身体,她每一寸肌肤都拧得生疼。冷,彻骨的寒冷,她蜷缩住身子,还是抗拒不了黑夜里四面八方袭来巨大的冷。
她刚才在院子里被雨淋着,脑子里闹哄哄的一遍,下意识里她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都是他逼得她这样做。留得一丝微弱的尊严给自己。她手里还拽着那块玉。她这样决裂地把玉要回来,真的是再也没有退路。他和她从此是两个不相干的人。脑子里才一点点明白过来。那种绝望和屈辱,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她失去了他,再也要不回来了。她大声哭着,哭得昏天黑地,喉咙里一口痰堵着了,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额头热热地发烫,脸颊像烧火一样炙烈,全身却从骨子里传来一阵阵冷。这样冰火两重天,她知道是病了,病来得是这样快。
秦苕昉这样熬了一夜。恍恍惚惚觉得有人进来,更多的人进来了。迷迷糊糊听见奶妈在她耳边说话的声音:“这孩子烧得这样厉害,哎……吓死人了。这打过针都好一会了,还是昏睡不醒,不知道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