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继仁安排了张平去善西,心里轻松起来,想着明天迟家班的戏,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异样的笑意。
吃过晚饭,陌舰苍和夫人冯紫叶在里间卧房一边喝茶一边说闲话。陌舰苍这一阵毫无费力地打败迟月楼,心中实在有几分得意。冯紫叶看他面色,道:“迟家班被打败,其实吃亏在迟月楼性情耿直,终究吃亏。”
陌舰苍道:“人当然是圆滑机变得好,一根筋到底,难免摔跟头。”
冯紫叶脸上显出不可置否的样子。
“只可惜他那些弟子跟着他摔跟头。”陌舰苍摇着头:“齐润峙、秦苕昉……他们都还那么年轻,有美好的前途。”说到秦苕昉陌舰苍似有怜香爱玉的情义。冯紫叶斜着目光在他脸上一掠而过,陌舰苍也不觉得。
下人上来说:“望月楼有人来传信。”
陌舰苍一听,颇觉惊讶,道:“叫他在大厅候着,我就过来。”一边说一边起身。
冯紫叶奇怪对丈夫道:“望月楼这时候派人过来会有什么事情?”
“去了大厅就知道了。”陌舰苍淡淡一说,抬脚走了。
冯紫叶看着男人淡漠的背影子在门口消失去了心中无名生出一丝怅恨。这冯紫叶三十来岁的年龄,因为保养极好,显得十分的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的年纪,分外漂亮。她出生在大家族,十七八岁的时候,因为爱慕陌舰苍少年才俊,不顾家人反对,一头扑追心中的才子。这陌舰苍乐得美人扑怀,很快两人在一起,有了身孕。冯家无法,只得让他们奉子成婚。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感情渐渐平淡下来。因陌舰苍一心投奔戏班事业,对冯紫叶多有冷淡疏忽,冯紫叶渐生怨艾,不满之情渐渐显露出来,但是陌舰苍不以为意。
陌舰苍来到大厅,大厅里望月楼的伙计正焦急等着,见到陌舰苍,满脸笑道:“因为棠继仁包了明天望月楼的戏场,所以陌家班的戏只能往后挪移一天。”
陌舰苍是个十分懂得进退的人。马上一口应承下来。笑脸道:“原来是棠帮主要包场,我们陌家班理应承让,我们的戏往后挪就是了。”
那人道:“陌班主真是爽快之人,那么,小的先告辞了。”
望月楼的人走了,陌舰苍却陷入沉思,心里充满疑问:棠继仁包场,点迟家班的戏,为什么不直接点陌家班呢?何况迟月楼得罪了棠继仁,被封杀了一个月有余,这突然解禁包场,莫不是因为迟家班的秦苕昉。他思虑一阵,点头自语道:那秦苕昉作为一个青衣角色,也实在是出类拔萃得很呢。他想起那天义演时,秦苕昉在台上那曼妙的身姿,心中不禁升起一种美妙的憧憬和向往。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他心中有那么一点点甜腻,他要细想时却又是一遍茫然。
冯紫叶姗姗来到前厅,看见陌舰苍若有所思的样子,道:“棠继仁点戏包场,嗤的可笑。”
“原来你在大厅外面已经听到了。”陌舰苍迟缓地回头面对她,道:“只是怎么就可笑了?”
冯紫叶满脸不屑,道:“青虎帮和迟家班还记着一笔旧账,这封杀了一个月,又突然解禁,这也罢,还专门点了他们戏班得戏,这其中因由不是混乱可笑么。”
“这有什么可笑的。”陌舰苍似乎不喜欢冯紫叶冷嘲热讽的口吻,道:“青虎帮在这上海滩权倾一方,他要想怎样还不由得他怎样。”
“他要怎样也得条理清楚,符合逻辑,没有这样胡缠着的。”
“怎么就胡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