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鸩,可有上官将军的消息?”在庭院中踱步的谢惜岷忽然问道。
“好像还没有。”跟在谢惜岷身后的焱鸩连忙上前搭话,“听说前方战事吃紧,想必上官将军还没顾得上回信吧。”
“这些我都知道,只是这半月以来我看星落一心想着军营,连书都不曾好好看过,着实让人着急呀。”谢惜岷背起双手朝书斋走去。快走到书斋的时候,焱鸩殷勤的说道:“老爷,我去通传一声吧。”
谢惜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顿时瞪大了眼睛:“通传?是星落告诉你他父亲来看他还要通传吗?”
“这倒不是,我这不是怕我们贸然进去会打搅公子读书嘛。”焱鸩还要再说,被谢惜岷伸手挡住道:“你和星落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老爷,公子一向乖巧诚实,怎么会欺瞒你呢?”焱鸩赶紧解释道。谢惜岷哈哈一笑:“那就是你要欺瞒我了?”焱鸩瞬间将嘴巴张了个老大:“老爷,你就是借我个豹子胆我也不敢骗你呀。”
“好了,我想相信你。”谢惜岷笑着走上书斋的台阶,眼看就要伸手推门,焱鸩惶恐的说道:“老——”老爷的“爷”字还没有说出口,谢惜岷就推开了书斋的房门。房内的景象着实把谢惜岷吓了一跳,除了书架、书桌和书桌上静静躺着的笔墨纸砚,书斋内空无一人。谢惜岷匆忙推出房门,厉声向耷拉着脑袋的焱鸩厉声问道:“焱鸩!怎么回事?星落呢?夫子呢?”
焱鸩被谢惜岷一连串的、几乎疯狂般的提问吓得发愣,怔了许久才咬着嘴唇战战兢兢的说道:“老爷,你刚才问我什么?”
“快告诉我星落和夫子呢?”谢惜岷几乎像疯了一样,用兽吼一般的声调再次说道。望着谢惜岷狂躁的表情,焱鸩直愣愣的回答道:“哦,公子让夫子回家了,公子去城外了。”焱鸩的回答彻底激怒了本就狂躁的谢惜岷,谢惜岷伸出右手立马就聒了焱鸩一个耳光,“好你个焱鸩,还说你不敢骗我,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老爷.....”
“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除了城门,望着偌大的郊外,马背上焱鸩朝着天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嘴里不停的絮叨着:“星落啊星落,你可是害苦了我呀,你说城郊如此之大,让我去哪里找你呢?你爹还让我来找,你说,我又没长着千里眼,我到哪里才能找到你呢,找吧...找吧...”说完之后,焱鸩用双脚将马镫朝马肚狠狠一蹬,骑在胯下的白马像离弦的箭一般噌的蹿了出去。
直到黄昏时分,找遍了城郊各处的焱鸩始终没有找到谢星落的影子,看着天快近傍晚,焱鸩才真正慌乱神。“这小子会去哪里呢,难不成一个人去找上官幽烬了?”刚想到这里,一生冷汗就将他的衣衫浸了透。倒不是焱鸩胆小;而是因为他曾经向谢惜岷拍着胸脯发过誓:就算是搭上性命也要户谢星落周全。眼下战火不断、悍匪横行,手无缚鸡的谢星落不管是遇上强兵,还是遇上悍匪,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可就真的是万死难赎其罪了。
“糟了,我的赶快回去向老爷禀告此事,希望老爷能趁早找一个补救之法。”焱鸩砸了一拳自己大腿,连忙催马奔向了回城的路。经过一片距城约有十里之远的竹林时,一阵悦耳动听的锦瑟声伴着凄凄楚楚的晚风飘进了匆忙赶路的焱鸩的耳中,“这么晚了,谁还会弹奏呢?”出于好奇之心,焱鸩勒住了缰绳,听了片刻正要离开才忽然想到眼前的这片竹林他还没有找过,抱着侥幸焱鸩牵着马快步向竹林深处走去。
没走多远,一座简易的农家小院就映入了焱鸩的眼中,走到小院跟前,焱鸩将马拴在了一棵碗口大小的青竹上,然后轻轻的推开了小院的柴门,轻声问道:“主人家在吗?”
“汐儿,快去看看。好像又有客人来访。”随着一声沧桑的声音悦耳的锦瑟之音戛然而止。
透过摇曳不定的烛光,焱鸩看到一位头戴帷帽、上着紫绮、下穿缃绮的女子拉开房门。拉开房门的女子紧接着用如溪水一般的声音柔声问道:“请问先生有事吗?”
焱鸩一改往日的粗放,像一位饱读诗书的书生一样彬彬有礼的答道:“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姑娘甚是惭愧,只是我家公子不见了,我前来寻找,找着找着就找到了姑娘这里,还请姑娘见谅。”
“汐儿,让他进来吧,他是来找我的!”熟悉的声音顿时让焱鸩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他兴奋的对刚才问话的姑娘说道:“嗨,是我家公子、是我家公子。”话语间流露出的惊喜之情好像是怕谁会抢走谢星落一样。
“先生,请进屋吧。”由于房门狭窄,仅能容下一人进出。因此,说完这话,那位叫“汐儿”的姑娘便转身进了屋。焱鸩一进屋便看见谢星落坐在榻上与一位年近耄耋之年的老者下着围棋。“焱鸩,这是苏大哥。”谢星落头也不抬的说道。
“苏大哥好,大哥...”还没等焱鸩把话说完,榻上与谢星落对弈的老者连忙笑着纠正道:“你可不能叫我大哥吆!这位小哥是我的拜把子兄弟,他可以叫我苏大哥,但你的叫我一声苏伯!”
老者的一席话瞬时把谢星落逗了个哈哈大笑,谢星落的笑完之后也学着老者的声调朝焱鸩说道:“你小子日后可要称我一声谢叔了!”
“公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拿我开心。”说话话,焱鸩像小孩子一样摊坐在了地上。焱鸩异常的举动把榻上的谢星落也吓了个不轻。谢星落赶紧穿好靴子,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焱鸩跟前,将摊坐在地上的焱鸩扶起严肃的问道:“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没有,都好得很。”焱鸩怒气冲冲的答道,“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谢星落像丈二的和尚一瞬间摸不着头脑了。“你看,老爷为了你还聒了我一个耳光。”焱鸩用指头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哦,我知道。我爹是不是发现我不在了,然后就问你。你能就直勾勾的说了,最后了呢,正在气头上的他就聒了你一个耳光?”
“就是这样!”焱鸩扭过了头。
在一旁一直看着两人一问一答的老者突然又开了口:“侠士,我这小老弟还是个孩子,你怎么也和他一样呢?”直到老者问出这样的话,焱鸩才觉得自己有所失态,满怀惊喜的他竟把这里当成了谢府,他赶忙回答说:“苏伯请勿见怪,虽说我家公子不是我一手带大,但我与他也是形影不离,我找了一整天才在这里找到他,欣喜之余竟把这里当成了谢府。”
听完焱鸩的回答,老者指着谢星落半信半疑的问道:“难道,我这位小老弟就是谢惜岷的公子——谢星落?”“实不相瞒,正是司徒大人的爱子!”老者听到这里,慢慢的捋了捋长及上腹的银须,笑呵呵一连说了三个“难怪”。说完三个“难怪”,老者稍作听顿便又问道:
“敢问侠士如何称呼?”
“在下焱鸩,谢府护卫头领。”焱鸩如实答道,“还没请教苏伯尊姓高名?”回答完老者的问话,焱鸩就警觉的问道。
“哦,你看我,都老糊涂了,怎么忘了向焱护卫介绍自己。老夫鄙姓苏,单名一个墨子。这是孙女筱汐。我爷孙二人本深居于大悟山。可是近日我这孙女偏要嚷着下山看看,因此呢就来到了这里。”
“那苏伯为何不与筱汐宿于城内,而是简居于此呢?”焱鸩追问道。
这一次,老者并没有回答焱鸩的追问,而是反问道:“难道焱护卫不觉得我这里要比城内爽心的多吗?”见老者不愿直面回答,焱鸩也就不再详问原因。而是转头向谢星落说道:“公子,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没等谢星落开口,苏墨就开口说道:“不见之日甚多,也不在于今日。我想,焱护卫今夜留宿于此吧,正好我也同我这往年之交的小老弟说说还没说完的话。”
“公子.....”谢星落伸手挡住了焱鸩的话,“就按苏大哥的意思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