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叩响,叶秋不似刚才那样平淡的说话,装作很威严的样子道:“什么事?”
外边有人答道:“教主,碧螺兰草到手了。”
“送进来。”
进来的人正是顾古,将碧螺兰草放在桌子上,看了安然一眼,便退了出去。
叶秋呆呆的看着碧螺兰草,“落魔神功,落寞神功,唉!”
安然看着她哀声叹气,好生奇怪。更奇怪的是女子竟然将兰花从小鼎里连根拔了出来,兰草在掌中摇曳,忽地劲力一吐,兰草化为粉末,起起伏伏的飘散在空中。
安然道:“不是说你们需要用这兰草的练功的么?怎么就给毁了?”
叶秋神色落寞,久久不语。安然也不再说话,思绪飞到了其他地方。
叶秋叹了一口气道:“我们魔教自第一任教主故去后每隔五年就要上一次罗刹岛,就是去讨要这兰草,今年又去讨要,不想被岳小姐带到了这里,于是我们又追了过来。”
安然不解得道:“既然这么看中,为什么却要毁掉。”
叶秋道:“我教创教教主,就是这么叮嘱的,对外谎称练功所需,一旦到手就要毁掉。”
安然沉思道:“看来你们教主也是有故事人。”
叶秋看了他一眼道:“你说也,看来是有他人也是这般了。”
安然道:“只不过不是去要东西,是叫人去送东西。”
叶秋自言自语的道:“这世上,最难理解的就是人了。”
安然瞧她满脸落寞,像是在说别人,也是说自己,便也想起自己的过往,也不由得叹息一声。
“你叹息什么?”
“叹人生多艰。”
女子抬手收了红线,也不看安然就在那里自己发呆。安然活动了几下手脚。将随身携带的酒袋子取了来。
“要来一杯么?”
女子回过神来轻声道:“来。”
安然从桌子上取了四个茶碗,都满了上。叶秋道:“两个人为什么要用四个杯子?”
安然笑道:“另外两杯敬你我长辈。”
叶秋端了一杯,轻启朱唇抿了一口,她没喝过酒的,呛的脸色酡红。
安然道:“你有心事?可否说来听听。”
叶秋不理他,安然眼睛一转,端起酒碗连喝了五碗。叶秋忍俊不禁道:“你怎么能喝这么多。”
安然笑道:“你知道酒鬼为何贪杯么?因为他总想着喝死才好,既然要喝死就要往死里喝,喝的自然就多了。”
叶秋抿嘴一笑道:“有趣。”
安然道:“现在我喝多了,你告诉我我明天也就忘了,你说出来会舒服一些。”
叶秋幽幽地道:“我们之所以魔教的存在,并不是名称那样魔性,是为了接纳天下苦命人。但人多了就有事端啦。”
安然侧目心里寻思:她这样年轻,又以女儿身居高位,自有诸多不便。
安然道:“你接着说。”
叶秋放下茶碗,身影一闪卧在了床上。
安然道:“怎么说的好好的就不说了。”
“今天话说的有些多了。”
女子不喝了,安然又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只好一杯接一杯继续喝,他总不能和女子躺到一张床上去。
叶秋忽然从床上一跃而起,从安然撞的破洞里闪了出去。紧接这船身开始剧烈摇晃,桌椅板凳在屋子里咣当着。屋里没法再呆安然也跟着蹿了出去,轻功展开迈上船顶,在叶秋身边落下,康行易、顾古等教众也到了。一池清江水像是炸了锅,水不停的翻滚着。
康行易上前来道:“教主这水下定有妖异。”
叶秋簇了簇眉对顾古道:“左护法你去通知各位兄弟,紧守门户不得私自下船。”顾古领命去了。
叶秋双脚一点斜飞出去,悬浮在半空,一声娇喝道:“是哪位朋友,何不现身一观?”
回答她的是一道水柱,叶秋红线一扯,从中打下,将水柱劈成两半向两边散了开去,手指捏了一个法决,红线伸长,斜斜的向清江里射去。红线入水,江面上又激荡起五道水柱,各自攻向叶秋周身上下,叶秋揪着红线不放,似蝴蝶般轻盈躲闪,五道水柱就着样被她躲了开。
伸手一扯竟是迁出了一头楼船那样高大的一头蛟龙,红丝正拴在他的独角上。
蛟龙一双火红灯笼似得眼睛瞪的浑圆,血盆大口张开,露出满嘴獠牙,伴随着一股子湿腥气,身上的鳞片被揭了一大片,稀烂的皮肉涓涓的留着嫣红的血液。
蛟龙开口道:“是谁放的炮仗?”声音颤抖愤怒,似恐惧似生气。
这个问题叶秋想知道,安然也想知道,船上有些人是知道的,但是他们不想说,他们有自己的骄傲,这蛟龙在船下搞鬼,现在又来问罪,我们不能就这么认怂说了出来。
蛟龙耐心很有限,他的龙威被藐视了,他很生气。蛟龙力大,脑袋疯狂的甩动气来,红线那头的叶秋被甩的云里雾里,可是叶秋并没这么不堪,她飞动的很有规律,不一会而便停了下来,双手拉扯这红线,再看蛟龙浑身上下被红线绕的满满的像极了蚕宝宝。
叶秋松了松手指,鲜血顺着红线滴了下来,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蚕宝宝消停了一会儿便开始律动,叶秋对着船上高声叫道:“稳住阵脚。”
声音却是被隐没在气浪里了,船上瞬间有许多普通教众被吹到了水里,蛟龙挣开红线,大口的喘着气,唾液都滴了下来。身上的鳞片有的出现了裂缝,是刚才被红线紧勒所至。
蛟龙愤怒的号角起来,江面上涌现了一大批虾兵蟹将,齐齐的向船上掠去,与魔教众人战到了一起,水里的众人已被分食干净,连骨头也不剩下了。
叶秋伸手一招原本被撕得粉碎的红线又完好如初的回到了手里。
蛟龙张着大嘴巴,从水里炮弹似的的疾射到空中,身边残绕着乌云与水露,他张开身前的双爪来捉叶秋,同时嘴巴也没闲着,也向叶秋身上咬来,身体虽大速度却是快的吓人。
叶秋手中红线迎了上去,或抛或劈或甩,千丝百缕也是快如闪电。
即便如此,叶秋仍然处于下风,叶秋打蛟龙一下不过是毁了一片鳞甲,可是蛟龙若是给叶秋一下,不说香消玉损也快要回娘家看看了。
安然也与小妖们战到了一起,一只马车大下红色大虾带着两只牛犊般大小得青色小龙虾,大的道:“这小家伙浑身酒气,吃下去可以上头三天,你们两个到旁边玩去。”
两只小虾不乐意道:“爸爸,不要这样,我们把这家伙埋在烂泥里,逢年过节扯几片腐肉下来吃才好,腐肉味道最美了。”
大龙虾转动龙须想了想道:“吾儿言之有理。”
安然却笑道:“大得清蒸,小的油炸,配上一壶烧刀子也很美味。”
龙虾也有脾气的,大的带小的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安然断肠剑递出,死亡的气息弥漫,三只龙虾倒了下去,死的不能在死了。
身后轰隆一声响,安然转过头,就见叶秋撞断了一根横木,躺在船上,她争扎着要起来,却是起不来,单手捂胸,吐了一大口血。康易行一直有关注叶秋,叶秋落败他第一时间到场,点了叶秋身上几处大穴,封住叶秋肩头流血的伤口,在叶秋背上一拍,叶秋又吐了一大口黑血,这才缓过劲来。
恶龙飞了过来,龙尾挥舞起来,魔教众人擦着便伤遇到就死。
康易行对安然道:“这位兄弟,你且替我照顾我们教主,我去会会那老龙。”
叶秋抓住康易行不放道:“康叔叔你不能去,你早先失了一半的内力又受了内伤,再不能和那恶龙交手了”
康易行微微一笑道:“我本是个早该死了的人,现在为教主而死也是死得其所。”轻轻拍了拍叶秋都手背,就要上前争斗。
安然沉声道:“康教主,你在这里照顾你们教主,我来。”说完,抄起断肠剑一跃而出。
康行易看着安然背影,有种此人一去不复还的感觉。
叶秋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嫣然笑道:“你若是将他手中的残剑当作玩具那就大错特错啦,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或许可以屠龙。”
安然跳出船头,一招对酒当歌向着蛟龙刺去,断肠剑嗡嗡作响,如泣如诉,凄婉哀伤,剑未到剑意已到,蛟龙心里生出一股惧怕的意味,他活了不知多少年,才有这么一身修为,往往本领大的最为怕死,他舍不得这幸苦得来东西,而安然这一剑让他想到死,他不需要超度,也不需要解脱,他要的是寿与天齐。老龙奋起龙爪招架,安然断剑在龙招上一点转使一招劝觉到眼前这蝼蚁的修为和自己差着十万八千里,可是自己面对那柄残剑的时候总是有气无力,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不仅如此鳞片上挨一剑便失去光泽裂了开来,几丝剑气钻了进来,绞的肉痛。
蛟龙怒道:“你使的是什么剑法。”
安然不敢回答,因为他修为不够不能飞,只要停止攻击,无处接力他就要掉到清江里去了,江水里还有些嗷嗷待哺的鱼鳖虾将,实在让人害怕,想到这里安然手中的断肠使的更快了。
蛟龙吼道:“草他娘的,风紧扯乎!。”尾巴一甩钻入了清江里不见了踪影。
这下可苦了安然了,安然直直的向下坠去,乌龟抬起了头,龙虾们抬起了钳子。安然心中发苦:“还是喝酒喝死舒服些。”眼看离江面越来越近,水产们聪明的闪了开,没有给安然留一个落脚点,他们围成了圈,就好像围着一个餐桌等待安然献上身体。
“完了。”
眼看着悲惨的命运就要降临,一道红线悠然的飞到了安然脚下,给了安然一个借力点,安然不由犹豫的向上掠去,根红线始终黏在安然脚底,不论他如何翻转。
一个美丽的女子,站在船头,手中捏着一根红线,红线的另一头站着一个使残剑的男子。这根红线的名字就叫“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