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的水一点儿也不清澈,黄滚滚的向东流去,浪花翻涌,波涛怒号。安然站在江边招呼来一位船家,他要过江。船家是一个老头子,佝偻着腰脸上的胡髭很重,带着一只斗笠,遮住了眼睛,大热的天一双手缩在在袖子里,吃力的摇着桨。安然不忍心见老人辛苦,他心底仍有善良,他要打杀那几个恶奴是因为死去孩子和他有相似的悲剧,他作弄慧岸一是为了赶慧岸,二也是管他饭。
船家笑了笑说:“公子,这种苦力活儿哪能是你干的。”声音沙哑听不清楚。
安然笑道:“老丈不知我也是扛过锄头的人,你教教我怎么摇便成。”老者咳了咳清了清嗓子却依旧沙哑的道:“那小老儿便占公子一会便宜。”他两只手离了双桨,便要和安然换个位置,安然却是向后退了退,将断肠掏了出来,因为他看到了老者右手上有极厚的茧,那绝对不是摇桨所至,那是一个剑手该有的。
那老人佝偻的腰直了起来,他将斗笠摘下露出了一双鼠眼,这个人竟然是李啸风。
安然道:“你是来为林萧报仇的。”
李啸风阴阳怪气的道:“一点也不假,我是为林少爷报仇的。”
安然哈哈大笑。
李啸风怜悯的看着安然道:“死到临头的娃儿,脑子是要坏的。”
安然就如那日在休矣下院执法堂里一样笑的极其张扬,他道:“我笑你是休矣下院的长老,杀我一个无名小卒还要打扮成这么个模样诳我到江中心来,我笑你休矣下院的长老却做了林家的奴才,你看看你这副模样是不是奴才,是不是鼠辈。”
李啸风气的脸色发紫就要动手,安然哪肯失了先机抢先刺出一剑,船儿就那么大转瞬便攻到李啸风面前,李啸风曲指一弹便将断肠弹了开去,差点而脱手。手指上传来的气劲如大河奔涌,震的安然手臂一麻心口一窒。安然强忍着又攻了几剑都被李啸风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安然心道:“这老东西果真不好对付。”李啸风心里也道:“这小贼气量如泉本是不入流,却锋利无比,怪不得能杀了林少爷。”李啸风手指有些疼。
李啸风志得意满的看着安然,两只鼠眼眯合着,他很享受安然此时的困兽之斗。他在玩弄安然,也在防备安然,防备安然杀死林萧的那一剑,他看不透的一剑。
安然最后确实刺出了那一剑,只是十层剑意不足五层,一来这剑意他只使出过一次还不能收发于心,二来他对李啸风没有十足的恨。饶是如此也割了李啸风一片衣角。李啸风一惊,他有了准备却也不知道这一剑使出来尽然能让自己有甘心屠戮的感觉,幸好安然剑意不强,他的气修又比安然高的太多,挣脱了出来躲了那一剑。
安然一剑未能成功,心里叹息之季,一只快如闪电的黑鼠跳上安然肩头咬了一口。李啸风回过来神来也是一掌拍来,安然运起浮光跃影躲了开去,反手将老鼠抓过狠狠的向船上掼去,老鼠身子一扭安然的蹲坐在木板上。
李啸风见安然打老鼠,心里气急,这老鼠便是他的命。一时间漫天掌影,安然没法再躲,他知道这掌力不是林萧剑气可以比的,只要挨上一下就完了。便祭起地宇宝塔护住全身,挨了几掌跳进了清江里,这里不能再多待了。
安然肚子里灌满了黄沙和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闭着眼睛,好让眼睛少受一点伤害。身体里却是有翻天覆地变化,游走于四肢百骸剑的剑气一起向伤口攻伐而去不让毒素扩散,筋脉里开始拥挤,慢慢的被拓宽被伤害。
最终疼痛还是唤醒了安然,断肠还握在手中。他争扎的站着了起来,惊起了几只沙鸥,原来安然被江水冲到了一处沙洲上侥幸未死。安然回想起船上的战斗,心里寻思:那李老鼠可用手掌外放真气,掌劲可达仗远,想来是大河境了,不想我还要将内气集中在剑上一点才可激发,又不过一尺远。林萧那溪流境也比我强。
他不敢停留,脸色苍白的拖着每一片皮肉都是剧痛的身体,一脚深一脚浅的向岸边走去,没入在茅草丛中。
安然寻了一处较为隐的所在,将上身衣服脱去,被老鼠咬到的伤口周围一片淤黑,他摸了摸腰带取下酒袋。安然将伤口挤了挤又出了不少黑血,嘴里噙了一口酒喷晒在伤口上,才算完了。无力倒下去就要合眼休息,却是听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呻吟声,他的听觉是很好的,寻声而去,就见一处茅草窝子里躺着一头通体雪白的狐狸,生有九根尾巴,有一根尾巴的颜色已经暗淡下去。一只后腿上有一道既深且长的伤口可以看到到里边的白骨。饶是如此那只受伤的退依旧紧合着另一只腿。
安然看了看自己的肩伤再看看狐狸的腿伤,强自一笑道:“你我真个的是沦落的人狐。”那狐狸轻轻抬了一下眼皮,看了一眼安然,无力的将两只前爪捂住了眼睛。安然心里诧异:“这狐狸莫不是成了精。”
安然不敢再耽搁,将酒含了一口在嘴里喷到狐狸的伤口上。又将它用茅草盖住,回去寻了自己的上衣,偷偷摸摸的溜到到江边将衣服在江中摆了摆,又找了几株止血的草药。
将衣服上的水拧出来给狐狸喝了,又将草药嚼的细碎敷在狐狸伤口上,就着上衣扯了一块布,包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便抱起狐狸,狐狸在他怀里扭了扭,没有太多争扎。安然便带着它远离了江边。
一人一狐来到一处破庙里,安然将破庙里的帘布扯了下来,抖了抖灰尘铺在下边,将狐狸放在上边,自己就在地板上睡了过去。
安然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美丽的少女,安然无法形容他有多美,她只是嘟了嘟嘴,安然便觉得世间一切的酒水都不及那嘴唇。她妩媚一笑,安然就有些忍不住落的一片泥泞。
原是一场好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