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正午不是旅人出行的时候。安然从西边来一路向东,走的不快却不停留。远远看见前方有一处村子,他加快了脚步,身上的酒水已经不多了,包袱里的女儿红自然是不能喝的。
有了村子便有家酒可以喝了。他越是往村子这边走,越是越能听到很大的争吵声。村子里的一户大户人家的门前堵满了村民,一些村名手里还拿着锄头刀叉。嘈杂的叫骂声里大致的可以了解到事情的始末:一个为李大财主家放牛的的孩童,由于丢失了牛被李家的恶奴乱棍打死了。
大门打开,鼎沸的人群沉寂了下去。里边走出来一群人手里拿着刀剑簇拥着中间人一人。这人一伸手将五两银子丢在人群前,恶狠狠的道:“大老爷慈悲给死者家属五两银子作为抚恤,哼!一条贱命换五两银子一头牛牛,真是赚大了。”人们不约而同的看像一个男子,那男子头发凌乱,萎靡不振,旁边一个夫人已然泣不成声。男子在众人的注视下默默的走上前去,将五两银子捡起来,搀着妇人走了。人群散了,李家的大门关了。
安然手里拿着断肠剑摸到了李家的院墙边,便要纵身一跃。背后有人唤道:“施主,哪里去?”是一个年亲的和尚,生的唇红齿白,穿着洗的掉色的僧衣。
安然回道:“师傅有话说?”
和尚笑眯眯的道:“施主何不放下手中的剑?”
安然看了看手中的断肠剑,哪能还不知晓和尚的意思,略略一笑道:“大师是从哪里偷来的讲义?”
和尚道也不生气:“佛门早早便有。”
安然笑的更甚,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我去见相好的,大师要跟着去看么?”
和尚喧了一声佛号道:“施主莫拿小僧开玩笑,施主的目的想来是见了刚才那不平之事心中不忿,欲要行侠士之风是也不是?。”
安然道:“师傅既然说了侠士之风,又为何拦我?”
和尚道:“施主不知,你打到几个于事无补,不见得便是公德一件。”
安然道:“那依师傅之见该当如何?”
和尚上喧了一声佛号:“唯‘教化’二字。”
安然将手中断肠插回到腰间,依旧笑道:“师傅说的有理,不如你我做个赌局如何?”
和尚道:“任凭施主喜好。”
安然眼里闪烁着戏谑:“你若能劝那几个恶奴向善,以后我见佛就拜。你若是不能就陪我喝一会酒,再不能阻止我杀人。”
和尚道:“就依着施主。”
安然跟着和尚来到李府前,和尚当先去拍门,不一会就听里边道:“不是给了钱了么,还要生事,若是如此可要见官了。”
安然听此言,对着和尚揶揄道:“大师傅,人家杀了人还要见官哩,你要怎么教化呢?”
和尚道笑了笑道:“施主看着就好。”
正说话间门里晃出一个穿着家丁服装的小厮,打量了安然与和尚两眼,一个穷和尚和一个大酒鬼,尤其是这大酒鬼一口接着一口的甚是能喝。小厮没好气的道:“和尚若是化缘还有些剩饭剩菜,你这大酒鬼可是没有酒给你的。”
安然道:“好!好!好!你只管那些饭菜喂那和尚便是。”和尚苦笑一声道:“施主切莫说笑。”又转向小厮行了一礼道:“施主,小僧今日见了贵府前发生的苦事,欲往府中讲经一遍化解戾气,亲施主通报一声行个方便之门。”
那小厮也不答话,转进门去将门关了。将安然两人晾了起来。
安然捂着的肚子哈哈大笑,好一会才直起腰,从腰间取来断肠道:“大师傅,看来这家人还是比较喜欢我这样直来直去的。”说着他将断肠挥了挥又捅了捅。
和尚赶紧劝道:“施主莫急,小僧还有法子。”
和尚劝慰好了安然,便离了安然的视线。再出现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根玉仗玉质通透身上披了一件的袈裟,袈裟上宝石点缀光芒闪烁。
安然忍俊不禁的道:“好和尚,这可真是宝相庄严一脸的佛光了。”
和尚微微一笑道:“工作的必要。”
安然道:“我有一个朋友叫王晓旭他说这是‘装逼’的典型手法。”
安然闪到一旁,又看那和尚去叫门。果然这次被那小厮恭恭敬敬的请进去了,连带安然也是少爷、少爷的叫着。
不一会就见到家主李大财主,是一个发福的胖子,心宽体胖的躺在一张逍遥椅上唱小曲,摇椅被压的吱吱响。见得和尚来,那满身的宝石真的一点儿也不晃眼,越是闪烁胖子的眼睛真的越来越大。就见他一脸羡慕的和和尚攀谈起来,盏茶时间两人像是攀谈好了一样。李大财主扯着嗓子喊了几个小厮过来吩咐了几声,小厮点头去了。
李大财主家搭起了高台,和尚端坐在高台上,在阳光的照耀下,真真有几分佛陀降世的感觉。整个李家的人都来了,丫鬟小姐家丁护院厨房伙夫无一利例外都来听和尚讲经。丫鬟小姐一边直勾勾的看着和尚,一边擦着口水,忙里偷闲鄙夷看了看那边粗鄙的汉子,心道:“都往人家衣服上看些什么,衣服哪有人好看。”
安然坐的远远的,仍旧喝个不停。和尚开始念经了,他也不去听。可是那不大的诵经声不停的往耳朵里钻,像是指责又像是哭诉,久而久之安然心里不免心生悲苦,赫然一惊再去看那些李府的人一个个掩面痛哭,家眷们哭的更凶。有的喊道:“娘亲莫哭”,有的道:“娘子别走”。凡是能忏悔的话都说出来了。安然也想哭,他赶紧运用内功抵御,心里才好些。
村外,安然问和尚道:“你那佛经怎得有如此魔力?”和尚道:“菩提讲堂,诉苦说悲,了过往。”
安然不喜欢听着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却也颔首道:“看来酒鬼以后要拜佛啦。”
和尚道:“不,施主你没有输是小僧输了。”
“不是我输了。”
“不你没输。”
“毋那和尚,留下袈裟。”“和尚哥哥,别走。”夕阳下李大财主,拖着肥胖的身体领着一群穷凶极恶的家丁和小姐丫鬟追了上来。
正是:断了一心又起一欲。
和尚拖着安然跑了一百多里,方才瘫倒地上,两个人嘴巴张的极大,贪婪的吸着空气。待到气息略平,安然嘲弄道:“你这和尚想来是经常这般跑的,不然哪能跑这样快。”原来倚着安然本意是要上去呈呈威风打杀几个的,和尚却是不答应的,见不得安然行凶强托着安然跑了。
和尚道:“我渡不了他门,渡你一人足矣。”
安然咬着牙道:“是啊,这一渡就是一百多里地,世人骂你们和尚是秃驴,果真如是也。”
和尚不好意思的道:“小僧慧岸,不是秃驴。”
“你没有头发。”
“施主,小僧...小僧...”
“好秃驴,你答应我说只要输了就喝酒的,来我们两个走一个。”
“你还是叫我秃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