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棵老树下,依旧是两个人,依旧酒坛碰着酒坛。
“你若生这酒便是践行,你若死这酒便是上路。”王晓旭这般道。
安然倚着老树道:“我若是死了你可别在我坟头上倒酒,就让它生满青草,多引一些牛儿来吃,我就不孤独了。”
黄昏的云彩布满了天边,牧童拿起了剑。
一片空地上,四角摆上了四柄剑,这是一道剑阵,里边决斗的人只有一个人倒下才会有人撤去剑阵。里边的人出不来,外边的人进不去,周围围满了人,方芷雨也来了。安然和林萧持剑相对,林萧道:“我说过放在你这里两天的,没想到一天都没到。”安然不答,林萧犹自的道:“两年前的那天晚上,父亲差人来寻我说方姐姐来了。我虽没见过她,却早有听过她的美丽和优秀,父亲有意撮合我与她,她是掌门的爱徒,我是院长的儿子。这本是很好的,却被你这个泥腿子破坏了。”安然道:“这便是你杀人的理由?”林萧无所谓的道:“杀两个泥腿子就像是捏死两只飞蛾连稀罕都没有。”安然紧紧的握着剑,又紧了紧,好像怕拿不住一样:“你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些?”林萧怜悯的笑了笑:“我怕你死了,没有时间考虑你有多低贱。”
安然道:“你没有多高贵,你的嫉妒心让人觉得可怜。”
安然手中的长剑递出,浮光跃影展开来,东倒西歪的一道飞虹刺向林萧咽喉。林萧手中长剑后发先自,挑住长剑。此时两人四目相对,就见安然闭上了眼睛,长剑借着上挑之势使了招醉里挑灯,林萧应变也快,毕竟醉生梦死见的多了,他一转头便闭了开,安然有使了一招流觞曲曲水,长剑画了一个圈摆脱林萧的长剑,又刺林萧的咽喉。林萧手中剑也得解脱顺势横削安然脖颈,一边伸出左手食中二指来夹安然长剑。安然也不睁眼,他在山洞中每日听剑痕吟唱,听风辨器已经不能形容他的那双耳朵。就见他身子急转,背对林萧往他怀中靠去,双手握剑虎口张开如握酒盏,正是一招酒到杯干。林萧不敢硬接,使开轻身步法,连退了五六步方才站定,大笑道:“哈哈,这身法加上这剑法再好也不过了。我刚刚试过你的内力了,你是在凡境五品,我却是九品,你要怎么赢我!”周围有那连醉生梦死剑的弟子脸上一红,都知晓林萧是在嘲笑安然方才朦胧醉态,酒鬼模样。
林萧将剑一横,长剑上慢慢溢出红光犹如烙铁,荡出一层层的热浪。有人大叫道:“这是‘炎炎功’”这炎炎功和善水决世人皆知的休矣两大奇功,一阴一阳,原来林久长和休矣掌门柳近虚是师兄弟,二人各得其一,林久长得的便是这炎炎功。
林萧剑势使开或劈或砍或砍或削或刺,一剑接着一剑的攻向向安然,热力一股强过一股,向安然袭来。
安然全力施展浮光跃影躲避,不时的反击一剑,每一剑上都带有剑气,剑鞘决辅以长剑端的锋利如斯,将一股股热力撕开。
林萧心里巨震:这剑气不粗壮却极其锋锐,我这炎炎功的气力像是纸糊的一样。脸上却极为轻蔑的笑了笑道:“都说你剑上无气,原来是装的,果然是下贱的人。”
安然回道:“我要对付你们这些高贵的人自然要下贱些的。”
林萧的剑更快了,热气也越来越实质,化作漫天的剑林。安然依旧躲避却再不能反手,慢慢的被热力化作的气剑扫住,衣物和皮肤被烧的焦烂,伤痕仍在不停的增加。慢慢的安然被逼到了剑阵的死角,他已经无路可退了,剑风向他的胸间袭来,久违的滨死窒息感觉慢慢的侵蚀着他的感官。他出剑了,而且这一剑切开了林萧的喉管,鲜血点缀了天空和云彩。林萧死了,在他死之前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出生,仿佛梦到了自己死去。这便是醉生死剑的奥义,这是一门排解苦闷的剑法,这是寻求解脱剑法,心里的淤积由那一剑里独有的剑意而出,传给了林萧,破坏了他的机能,于是他出剑慢了。
安然离开休矣山,仇恨也消散了。走之前他送给了张小家很多银子,银子是方芷雨给的。王晓旭喝酒钱是不会给安然的。也去了一趟断虎崖,去的时候,那头虎妖蹲坐虎尾白堆成的小山上,安然问他为什么要把虎尾白都刨了,它呆滞的说:“我已经用不着了。”山风吹荡着安然离去的背影,也吹荡着虎妖空荡荡的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