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乱想之际,任建风风火火地回来,脸色通红地说道:“案子,特大新闻!”
我疑惑道:“有多大?”
任建喝了口水,再喘几口粗气,笑道:“刚刚厉欢给我打电话,说她们台里在采访益州大学的专家教授,内容就是那些专家教授们正在论证杨玉环是我们崇州人。杨玉环啊,贵妃娘娘。”
我扬眉道:“如果没记错的话,杨玉环应该是SX人吧?”
任建打断我,说道:“那是传闻!我玉环姐姐的父亲杨弦琰时任蜀州司户,玉环姐姐可是一直随她父亲在蜀州生活,也就是现在咱们的崇州。这才是正史。”
我点头道:“好吧,就算你玉环姐姐是你们崇州人,和我有关系吗?”
任建笑道:“当然没关系,不过这并不是我想对你说的事。我要给你说的可是一个惊天大新闻,玉环姐姐虽然不一定生在崇州,但我肯定她绝对葬在咱们崇州。”
我微微皱眉,疑惑道:“那和我更没关系啊。”
任建啧啧叹道:“你这反应咋越来越慢呢?我是说三郎那个古墓,很有可能是杨玉环的墓。”
我乜斜着眼睛,问道:“你脑子进水了?这可能吗?”
任建明显有些发急,说道:“你别不信,我刚刚上网查了下,还真有可能。君不闻:马嵬坡前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又云:天涯芳草绿,何处杨妃坟?这些前人诗中都透露当年杨玉环并没有葬在马嵬坡。”
我笑道:“我知道啊,有人看见你玉环姐姐东渡去了RB嘛。”
任建苦笑道:“那肯定是传说,我说的可是有根有据的。《旧唐书》记载唐玄宗命人改葬玉环姐姐,只是不知道具体葬在哪里。改葬,知道吗?这就说明最后确实没有葬在马嵬坡。这是其一。其二,《马嵬方志》记载,玉环姐姐死前有嘱,希望葬在蜀州翠围山。咱上次去那三郎不就是翠围山?连山名都一样。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还记得古墓那石门上刻的什么字吗?”
听任建这么一说,我倒想起那石门上真有一句“娘子栖山空马……三郎名镇伴妃魂”,如果那“马”字后面真是个“嵬”字,那这句诗的意思确实比较直白,即指那位娘子没有葬在马嵬,并且这娘子恰巧也是一个“妃”。
我微微嘶气。
任建似乎颇感欣慰,说道:“想起来了吧?娘子栖山空马嵬,三朗名镇伴妃魂。说的就是我玉环姐姐并没葬在马嵬坡,而是葬在三郎镇的翠围山。”
我摇摇头,说道:“还是很勉强,那古墓实在太过寒酸:不但粗糙,而且一件像样的陪葬品都没有。”
任建又显得有些着急,分辨道:“一点都不勉强!我认为并不是书上记载的事后进行的隆重改葬,而是因为在唐玄宗被安禄山吓得一路入蜀的过程中,我玉环姐姐真的香消玉殒,而我那玄宗哥哥仓皇之余命葬,所以墓室比较简陋。至于陪葬品,你也看到啊,那已经被人一盗而光。所有的这一切都很符合逻辑啊。”
我不欲纠缠,笑道:“行行行,如你所言。问题是,纵然那是你玉环姐姐的墓,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任建脸露不可理喻之色,睁大眼睛盯着我,半晌问道:“案子,钻一次山洞就把你给钻傻了?你说和我们有没有关系?”他边说边从兜里摸出一物,直接伸到我眼皮子底下。
我定睛一看,却是在古墓中我递给他的那个金属圆环。
我先是一喜,紧跟着又是一黯,说道:“你意思是这东西很值钱?”
任建眼里冒着金光,裂着嘴说道:“不然呢?”
我清清嗓子,说道:“正如你说的,那古墓已经被一盗而光,如果这东西真的值钱,为什么还在石像手里?”
任建愣住,半晌说道:“这个……也许…….我觉得是那些盗墓狗贼没注意?因为没有在石棺里啊。”
我问道:“你信吗?”
任建嗫嚅道:“我信……吗?”说完就像泄气皮球般瘫坐在床上;过了片刻却又一言不发似一阵风般冲出门去。
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发出一声想钱想疯了的苦笑;忽然又想起还没问柳静宜是否安全到达,便发了条消息给她。
一会柳静宜回复道:“早到了。怕影响你工作,就没给你说啊。”
我想了想,问道:“你那朋友好像是个男的?”
柳静宜道:“本来就是男的。怎么?”
我本来输入的是“你们关系很好?”,但想想似乎不妥,又删掉重输道:“没什么。我只是没看清楚。”
柳静宜道:“哦,你忙完了?现在干嘛”
我把手机盯了许久,输入了我想你三个字,然后忐忑地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柳静宜回复道:“呵呵。为什么想我?”
看到柳静宜这样问,我不知如何回答。因为我就是觉得心里不受控制地总是想她,哪里还有为什么?还能为什么?
思考半天我选择避而不谈,回复道:“我现在有事,空了再聊。”
想着发给柳静宜的消息似乎有些不妥,我心里便隐有些不安。左右折腾一番后,再拿出周易来看,倒也慢慢看了进去。
我正看得入神,不想任建又风一样推开门进来,手里举着块破绸片,喘道:“嘿嘿嘿,案子,我让厉欢找那几个益州大学的专家鉴定过,这个是真的。”
我见是那古墓中带回来的小块绸片,便漫不经心地问道:“值钱吗?”
任建又嘿嘿嘿一笑,说道:“这破玩意能值啥钱。值钱的是这个!”说完他便高高举起那个金属圆环,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整个人似雕塑一般。
我脑子一热,第一反应就是难道咱们还真走了狗/屎运,捡到了连盗墓者都没有盗走的宝贝?
我急切地问道:“值多少?”
任建笑眯眯地伸出两根手指,说道:“猜。”
我有些期盼,有些大胆,狠心道:“两万?”
任建不屑地摇头。
我心跳开始加速,问道:“二十万?”
任建不屑地摇头。
我脸上开始发烫,问道:“两百万?!”
任建不屑地摇头。
我吞了一下口水,却不敢再猜测;心想难道值两千万?那我们还做什么律师,直接变成有钱人啊!
我是真急,声调自行高昂,说道:“快说快说,到底值多少?”说完我自己都感觉到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任建虚着眼睛把把金属圆环细细盯着,半晌才蹦出两个字,道:“两百。”
我愕然道:“多少?”
任建把金属圆环往床上一丢,一脸遗憾地说道:“唉,那些专家说这东西绝对是现代的东西。不过做工还算不错,应该能卖两百元。”
我愣了半天,突然吼道:“掐死你个贱人”,说着就一个猛扑过去;没想到这贱人身手敏捷,居然一猫腰躲过,还一个跨步到门口准备逃窜。
就在这贱人跨出房门之际,我听到一声闷响,然后传来两声“唉呀”。一个唉呀自然是任建哼出来的,另一个唉呀却韩亚叫出来的。
我先前那招猛虎扑食未遂,正爬在地上;闻声瞧去,便惊得张开了嘴。
此时任建半躺着栽在韩亚怀里,眼睛以上部分被韩亚的胸部遮住;而韩亚弓着背满脸愕然地坐在地上,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
一时间,三个人都如被凝固一般。
突然,韩亚一把推开任建,再“啪”地一巴掌打在任建脸上,怒道:“你要死啊?撞得我好痛!”
任建像是感觉不到那巴掌的力度,慌不迭地爬起来冲着韩亚连连鞠躬,不停地道歉;我愣过之后也赶紧爬起来去捡起韩亚的包,招呼她到椅子上坐下。
韩亚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瞪着任建,说道:“迟早要被你弄死。”
任建嘿嘿笑道:“误会误会,我真不知道亚姐能光临寒舍啊。”
我陪笑道:“是啊,不知亚姐光临寒舍,有何吩咐?”
韩亚上身穿了件宽松的红色T恤,下身却穿了条白色的热裤,一双美腿在我们眼前光茫四射。我像是被光茫晃了眼,自动微微侧首,不想正好看到一条红色的蛔虫样的东西从任建右边鼻孔往外冒。
我正感惊讶,却听到韩亚兀地一声尖叫,说道:“哎呀,流鼻血了!”然后赶紧从包里翻出纸巾帮任建擦拭;又带着歉意,或许还有心疼的声音说道:“对不起啊贱人,刚才我太用力了。对不起啊。”
我细细一看,发现任建包括鼻子在内的半边脸上果然有一个浅浅的巴掌印,心头不由得暗暗一紧,瞬间体会到何以谓之惨绝人寰和受宠若惊的完美结合。
任建一边往鼻孔里塞纸,一边嘿嘿发笑,说道:“亚姐好手段,祛热除火,简单明快。”
韩亚扑哧一笑,假嗔道:“油嘴滑舌。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韩亚本来就是我和任建内定的潜在大客户,现在听她说有正事,我们立即极有默契地正襟危坐。
韩亚呲牙揉着肚子,皱着眉头对任建说道:“上次你帮韩欧调整身子,效果很好。我一个闺蜜最近也有点问题,我想让你帮她看看。”
我失望而纳闷。
失望自然是因为韩亚说的话与案子没有任何关系;纳闷却是她竟然让任建去给别人看病?
据我所知且仅有我能知,这贱人不过是看了几天《黄帝内经》而已,哪里能给人看病?君不见,上次我们忽悠秦明时,他也不过是硬背了几句古文,就差点让他原形毕露啊。
我狐疑地问任建道:“你会看病?”
韩亚更加狐疑地问我道:“你不知道他会看病?”
任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亚姐,其实我真不会看病,韩欧那次纯是运气,和瞎猫碰着死耗子一个道理。”
韩亚扬眉道:“那次你也是这样说,可结果呢?我不管,今天必须给我去。”
任建无语而应,神色甚是可怜;不过既然是韩亚吩咐,我便是同情也不敢丢给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