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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龙源楼话说还珠事 会宾楼偶遇萧剑客

那日林源将夏紫薇的女子领进恭王府,恭亲王殷少宝查实此女确是自己的骨肉后,就认了这个女儿,改姓殷。殷少宝想到殷紫薇的娘等了自己一辈子,心中有愧,便将她记到王妃名下,吃穿用度与嫡女一般。

这殷紫薇结识了一位名叫小燕子的孤女,时常邀请小燕子到府中玩耍。恭亲王见惯了王公贵女,对小燕子这样的民间女子感到很稀奇,小燕子的无知总能使殷少宝开怀大笑,竟认为义女,与殷紫薇同住淑芳斋。

目前,殷少宝七子六女,子嗣不少,最得殷少宝宠爱的儿子是个庶子,排行第四,名叫殷安祺,与太子殷安祁之名同音。若在以往,这是大逆不道,砍头的大罪,当今对避讳之说看的不重,殷少康登基之时,觉得“少”、“康”二字使用频繁,自己又不想改名字,便下旨不用避讳他的名字。有皇帝开头,自然上行下效,对避讳都看的不甚重。

这位殷安祺第一次见到小燕子,便一见钟情了。没事就到淑芳斋,打着看妹妹的旗号看小燕子。小燕子一个市井混混,进了王府后觉得什么都好,什么都稀奇,就像在天宫一样,真是乐不思蜀啊。殷安祺容貌俊秀,风度翩翩,又对小燕子和颜悦色。小燕子虽然大大咧咧,对于殷安祺这样的人也是很有好感的,渐渐的就两情相悦了。

那小燕子到底出身民间,享受一阵子王府优越的生活后,又向往以前大杂院的自由。因此,她总想着出府。为此,还闹出过半夜爬墙的闹剧。小燕子是殷少宝的开心果,殷少宝对她的容忍度非常大。爬墙事件后,竟允许她出府。于是,小燕子便时常伙同殷安祺出府,或是游玩,或是去见她以前的朋友。

后来她见龙源楼生意好,便用殷安祺的钱在龙源楼对面开了一家会宾楼,交给她的朋友叫柳青、柳红的兄妹俩管理,意图挤垮龙源楼。

龙源楼乃八皇子穆郡王殷安禟的产业,稳居京城第一酒楼十几年,声名远播。想要挤垮龙源楼,他们还真是异想天开。

林兴讲完,殷少康道:“林弟觉得那殷紫薇如何?”

林源道:“扬州瘦马。”

“那小燕子呢?”殷少康接着问。

“愚蠢。”林源道。

殷少康又问:“殷安祺如何?”

林源道:“脑残。”

殷少康笑道:“看来林弟对他们没有好感啊!”

林源道:“愚蠢,麻烦。”

殷少康笑道:“的确,人太蠢了也是麻烦。四弟外面看着还好,其实也是个不着调的,他的这群儿女大多像他,难成大器。”

这时,酒菜已经上来,林源照例不动筷子。殷少康先为林源夹了一道鸡丝黄瓜,道:“龙源楼是小八的产业,酒菜还是不错的。”林源看着面前的菜,似乎在思考它是否能入口。看着林源那认真思索的表情,殷少康愉悦的笑了,道:“我知道林弟喜净,不吃也罢。”殷少康也将筷子放下,轻柔的笑着,发自内心的说道:“几日不见,林弟越发的动人了。”林源瞟了他一眼,似乎认为这句话很无聊。殷少康一挥手,将李靖等人都赶出去。司徒业等人看着林源,等候旨意。林源对他们点点头,司徒业几人会意,也都退出房。

终于只有殷少康和林源了。殷少康起身走到林源背后,弯腰伏在林源身上,在林源耳边低声道:“林弟,月神宫随时恭迎国师。”这低沉的声音,富有磁性又充满魅惑,若是换做一位少女,早就脸红心跳、不能自已了。而林源只觉得殷少康说话时,温热的气息让他很不舒服,面无表情的道:“起开。”殷少康仿佛听到什么好听的笑话一般,大笑着直起身。

殷少康正要说些什么,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揽客声:“走一走,看一看,会宾楼大减价了,好吃不贵,都来啊!都来啊!”听这声音有男有女。

殷少康看向窗外,只见一位穿着大红衣服的清秀女子,正和一位锦衣华服的少年高声揽客。还有两个跑堂的敲锣打鼓,忙的不亦乐乎。殷少康看着那华服少年,摇头道:“堂堂王府公子,竟干起这个营生,不成体统。”林源不用看就猜到对面是什么人了,红衣女子是小燕子,华服少年是殷安祺。刚刚听完他们的故事,这就见了真人,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林源对他们不感兴趣,端坐不动。

殷安祺他们喊了半天,不见有客人上门,觉得有些口渴。小燕子愤恨的看着客人向龙源楼涌进,喊道:“拿水来。”敲锣的赶紧进去端杯茶出来给她,殷安祺自己进去喝茶。小燕子接过茶水,看也不看,一口饮尽。润了润喉,还要开嗓揽客。殷安祺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好了,小燕子,先进来,再想想其他办法。”小燕子气愤的道:“也不知道对面有什么好的。”殷安祺走出来,笑着拉她进去,小燕子才不情不愿的进去了。

殷少康看着他们的举动,一时突发奇想,转身道:“林弟,有没有兴趣到对面看看?”林源道:“没兴趣。”殷少康走到林源身边,强硬的将林源拉起来,道:“枯坐着有什么意思,不如去看看,找点乐子。”于是,不由分说,拉着林源就走。李靖、司徒业等人忙跟上去。

林源这么一群人刚到会宾楼门口,小燕子、跑堂的、算账的,只要是看到的人都一拥而上,欢天喜地的将林源等人迎进去。那架势,就像饿了几天的人见到馒头一样。只有殷安祺还算矜持,没有围上来。毕竟是王府公子,素养还是有些的,他的伴读叫福尔康和福尔泰的,也自恃身份没有围上来。殷安祺在门口喊客,纯粹是为了好玩。

会宾楼内除了林源他们,没有一个客人,座位任其挑选。林源等人有备而来,便在饭堂内坐了。目光转了一圈,只见其装修之奢华毫不亚于龙源楼,菜怎么样还没见到,这里的人却比龙源楼差远了。打个比方,龙源楼是传承百年的世家,会宾楼则是一夕发财的暴发户。

林源等人被一群人围着,问东问西。这哪像是酒楼,勾栏院还差不多。林源与殷少康都不说话,李靖大声道:“各位都安静。”小燕子等人才安静下来。李靖道:“你们这都有什么菜?”小燕子抢着道:“清蒸鲥鱼、清蒸熊掌、清蒸鳗鱼、清蒸鹿尾、清蒸鳜鱼、清蒸火腿、清蒸蟹肉、烧花鸭、烧竹鸡、浇子鸡、烧鹅、卤猪、卤鸭、卤鹅······”叽里咕噜报了一百多个菜名,煎炒烹炸、蒸卤凉拌、荤素奇珍,样样都有。报完菜名,殷少康道:“这些你们这里都有?”小燕子大眼睛一瞪,显得更大了,拍着胸脯道:“怎么没有,你们不信?”殷少康也觉得这小燕子挺有意思,怪不得殷少宝宠爱她,笑道:“信,把刚才那些每样一份。先说好,不好吃,老爷我可是不给钱的。”“每样都要?”小燕子惊奇的再次瞪大眼睛:“你们吃的完吗?”殷少康道:“你只管上,银子少不了你的。”话音刚落,只听一人道:“臣殷安祺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林源他们进门被小燕子等人围着,殷安祺没有看到殷少康。即至殷少康问话,殷安祺在旁边听着觉得熟悉,挤进来一看,竟然是皇帝,便扑通一下跪地请安。会宾楼的人也只有殷安祺见过殷少康,其他人见殷安祺请安,还都没反应过来。殷安祺离小燕子最近,扯了扯小燕子的衣袖。小燕子这才回过神,扑通一声跪下,学着殷安祺请安,不伦不类的。其他人相继跪了一地。见身份暴漏,殷少康心中不喜,觉得殷安祺没眼色,面上仍笑道:“朕微服出来,不用多礼,都起来吧。”殷安祺等谢恩起身,恭敬的站着。

殷少康向殷安祺道:“你何时开的酒楼?”殷安祺垂手道:“有半个月了。”殷少康扫视一周道:“为何如此清静?”殷安祺道:“我们争不过对面的龙源楼。”小燕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皇帝,十分好奇,不断的打量。那灼热的目光让人很难忽视,殷少康看向小燕子道:“这位是?”殷安祺怕小燕子冲撞了殷少康,忙替小燕子答道:“这是臣的义妹,叫小燕子。”殷少康道:“早听说弘历收了个古怪精灵的义女,果然古怪。”殷安祺正不知如何接话,只听小燕子道:“你就是皇帝吗?”唬的殷安祺赶忙捂住小燕子的嘴,向殷少康赔罪道:“小燕子不懂事,请皇上不要怪罪。”小燕子甩开殷安祺的手,怒道:“安祺,你干什么?”急的殷安祺连使眼色,怎奈小燕子不能领会。殷少康道:“无妨。”殷安祺舒了口气。

小燕子怒气冲冲,转而看向林源。林源到现在还没说一句话,却像是发光的宝石般引人注目,小燕子莫名的被吸引了。她只觉林源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气质,越看越想看。小燕子将皇帝都抛到一边,向林源道:“这位小爷看着好面生善,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林源淡定的坐着,殷少康微笑着看着林源,揶揄道:“这位爷是老爷,可不是小爷,他都能做你爷爷了。”小燕子满脸不信,道:“他看着顶多比我大两岁,怎么能做我爷爷?”殷少康道:“你问问安祺,荣亲王是不是可以做你爷爷。”殷安祺见过林源,这人却相貌一般。转念想道恭王府中的传言,林源似乎精通易容,恍然大悟,脱口道:“古有掷果盈车、看杀卫玠,男子貌美也是麻烦,可以理解。”此言实属无礼,林源不介意,殷少康却不能不介意,他厉声呵斥道:“放肆!你父王是怎么教你的?妄议皇亲,目无尊长。”殷安祺自知失言,惶恐的跪下请罪。小燕子不明所以,道:“皇上,你好没道理,安祺犯了什么错?”殷安祺不禁为小燕子捏一把汗,悄悄拉了拉小燕子,焦急的对她摇摇头,希望小燕子不要火上浇油。小燕子对皇帝还是害怕的,刚才是一时冲动,这会儿再也不敢多言,心里却很不服气。殷少康装作没看到他们的小动作,道:“你得罪的是荣亲王。”殷安祺忙向林源谢罪。林源淡淡的道:“罢了。”殷少康道:“清源原谅你,朕却不能饶过你,回去抄五十遍《大周礼仪》,让你父王检查。”殷安祺忙谢恩。

这时,会宾楼走进来一个人,此人浓眉大眼,仪表堂堂,左配剑右悬箫,背着个简单的包袱。会宾楼的人都围着殷少康一行,因此,没有人注意到他。便径直走到殷少康他们旁边的桌子,将剑、箫、包袱都放在桌子上,高声吟道:“一萧一剑走江湖,千古情仇酒一壶。两脚蹋翻尘世路,以天为盖地为庐。”

众人听到声音,,小燕子急忙跑过来,什么皇帝王爷都不顾了,向客人道:“客观,吃饭还是住店?”客人道:“饭也吃,店也住。”小燕子道:“好叻,您要吃点什么?”

在小燕子接客的时间,殷少康点了招牌菜,让会宾楼的人都散了,只留殷安祺在旁陪侍。新来的客人经过殷少康这一桌时,不着痕迹的向他们看了一眼。林源和殷少康的护卫们在这位客人进来时就已暗自戒备,自然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

小燕子安顿好客人,走到殷安祺身边,殷安祺悄声道:“你去帮忙,不要过来了。”他怕小燕子在皇帝面前闯祸,把她支走。小燕子对气场强大的殷少康很是畏惧,难得听话的走了。

饭菜上来,殷安祺为殷少康和林源布菜,林源没有吃,殷少康尝了一口,便不再吃了。这饭菜的确比龙源楼的差远了,就是街边小吃的水平,怨不得没有人来。大官贵族看不上,平民百姓吃不起。而旁边的那位客人却吃的津津有味,一脸的享受,就像在吃山珍海味一般,慢慢的吃菜,细细的品酒,还真是位奇特的人。林源看了他两眼,那人察觉道林源的目光,举起酒杯向林源道:“这位兄台,面前摆着好酒好菜,看着做甚?吃到肚子里才舒坦。”那人虽然在吃菜,却对林源那一桌的举动了如指掌。习武之人,五感总是强过常人,也没什么稀奇的。

林源移开目光,那人看着潇洒,却不是真正洒脱之人。

殷少康饶有趣味的看着那人,指着桌上的饭菜,笑道:“既然这位少侠如此喜爱,这些便都赠与少侠。”说着,招手让人都送到那人桌上。殷少康道:“这顿饭我请了,少侠尽管吃,不够再添,不用客气。”少侠向殷少康抱拳道:“多谢!在下箫剑,这把箫的箫,这把剑的剑。承蒙款待,斗胆敢问尊驾如何称呼?”殷少康道:“敝姓黄。”箫剑道:“原来是黄老爷,幸会!幸会!”说完,看向林源道:“不知这位如何称呼?”林源尚未答话,殷少康便道:“我的弟弟,当然也姓黄。”箫剑便称林源为“黄二老爷”,林源点头,算是答礼。

殷少康道:“少侠哪里人?听口音不像本地的。”箫剑道:“无根之人,四海为家。”殷少康道:“四海为家,不错。以四海为家,这四海便都可为家。是我着相了,英雄不问出处。冲着少侠这份洒脱,我敬少侠一杯,请!”便端起酒杯遥敬,箫剑亦举杯,二人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看着两人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林源实在想不通:殷少康为何会对这个江湖人另眼相待。

在箫剑进来经过殷少康他们时,殷少康感觉到了杀气,虽然稍纵即逝,但不可忽略。后来又见箫剑对林源感兴趣,殷少康将他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殷少康在这大堂之内暴露了身份,不知这个箫剑是否听到,又听到了多少?他的杀气是否为此而发?这个箫剑不是一般人,殷少康当然要试探一番。当然,试探是次要,主要还是演戏给林源看,让林源高兴。否则,以殷少康帝王之尊,这种小事如何轮到他来做?

箫剑的确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也知道他们的身份。他对林源另眼相待,一时慕国师之名,二是希望以他为突破口接近殷少康,只因他与殷少康有灭门之仇。

殷少康与箫剑放下酒杯。又是一阵噪杂声,又有一批人进来了。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不见有人的酒楼,今天竟然红火起来,可见是皇恩浩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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