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出关的消息传得很快,继李状元之后,太子、睿王、大长公主、端亲王、忠亲王、硕亲王、直郡王、诚郡王、温郡王、雍郡王、淳郡王、廉郡王、穆郡王、景郡王、东安郡王、南宁郡王、西平郡王、北静郡王、镇国公、理国公、齐国公、治国公、修国公、缮国公、荣国府、宁国府等都来送礼恭贺。一时间人来人往,门庭若市,一连几日才平静下来。
康宁帝在得知林源收了一位义女后,以皇后的名义把林黛玉和林诗音召进宫来,见林诗音仪表气度毫不亚于林黛玉,便封她个端仪县主。与此同时,林源也被吴太后召进宫,几个月不见,吴太后甚是想念林源。拉着林源说了不少话,直到宫门快落锁才放林源回去。月神
之后,安富、余桐、叶少游相继离开,只余下个林长生。林源打发他回万花谷去。林长生自然舍不得离开,怎奈林源态度坚决,只好先回去,以后再做打算。他们有无数的时间耗着,不是吗?
该走的都走了,王府中清静许多。得了空,林源检查一下林诗音的灵根,和林黛玉一样是木灵根,便交由林黛玉带她入门。林黛玉与林诗音每日一处伴着,倒是不觉寂寞。
这一日,林黛玉与林诗音例行的修炼完毕,二人在观水阁喂鱼,林诗音喂了一会儿,放下鱼食,凭栏而立,感叹道:“这样的日子,以前真是想也想不到了,也不知是我哪一世的造化。”林黛玉最后撒了一把鱼食,走到林诗音身边道:“管他那一世的造化,你只管消受就是了,总之都是你的造化。”林诗音道:“姐姐,你说这个园子这么好,陛下怎么就给了父王呢?”林黛玉笑道:“当然是只有父王才配这园子。不过,我们搬进来时这园子没有这般气象。看着虽然精致,却像是死物,我们住进来后才觉得这园子活过来了。”林诗音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父王神仙一般的人物,不要说是这园子,就是茅草屋也成了仙家宝地了。”林黛玉道:“是啊,我以前只当这世上是没有神仙鬼怪的,那都是话本里的人物,没想到神仙就在身边。如今,你我踏入仙道,也不觉得那些神仙如何。像父王这样的,我这一生也难及项背。”林诗音道:“大抵神仙也没有几个是父王这样的。”林黛玉道:“那是当然,你没来的时候,长生哥哥曾带我到天上一回,这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不说天宫中的仙人们,就只那些物件吃食,都不是凡间所能有的。不过,仙人们的形象大抵还能用言语描述,但是父王的形象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以此看来,父王这样的在仙人中也是难得的。”林诗音道:“父王自然是难得的,我们这些人只好托庇在他老人家的羽翼下做个逍遥小仙了。”
二人说着,看着远处的景物,只见山明水秀,荷绿花红,山间寺庙梵音阵阵,花间楼阁歌舞升平。平旷处田垄交错,耕田人锄禾纳凉。水中禽鸟嬉戏,上方仙鹤翔空。白云出岫、碧水澄空。好一处仙家宝地。此情此景,林黛玉与林诗音只觉得灵魂都得道了生化,修为竟然涨了一层,林黛玉到了筑基中期,林诗音到了练气中期。二人都很高兴,林黛玉说道:“看来这修仙一途不能只是埋头修炼,还要入世修行,心有所得。”林诗音道:“正是呢。不过,这园子我们天天逛,怎么今天就悟了呢?”林黛玉道:“‘悟’之一字,最是难得,最是玄妙。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又要人有悟性。这园子纵然我们天天见,时候未到,心性未到,也悟不出什么来。若机缘巧合,一花一叶皆能有所悟。佛家有云:‘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就是这个道理。”若是以往,林诗音是听不懂这些道理的。此时不同往日,林诗音也算是修士,修士修的不仅是法术,还有身体、智慧、德行等多方面。林诗音已入门已数月,各方面都有很大提升,林黛玉这一番话她自然是能理解的。
林诗音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姐姐到底比我聪慧,我就想不到这些。”林黛玉道:“你的资质可比姐姐好多了,将来青出于蓝也未可知。”
二人又看了一会儿,林诗音道:“姐姐,这园子这样大,我们家的人又少,怎么打理过来呢?”林黛玉道:“大多都不用打理,顺其自然才好。”林诗音道:“正是,这么好的园子,都便宜我们了,我若有些姐妹,远房的也好,也叫她们来逛逛,热闹热闹。”林黛玉道:“我是不大喜欢热闹,像这样清清静静的不好吗?”林诗音道:“好是好,只是长久下去,也是无趣儿。在我看来,人的一声跌宕起伏,七情六欲都经历了,才算完整。要不,我们也邀些人来,体会一下悲欢离合,怎么样?”林黛玉笑着点着她的鼻子道:“你就是想热闹罢了。”林诗音只是笑着看着林黛玉,林黛玉叹道:“我们两个女儿家,上无母亲照应,如何请得呢?别提这个了。”林诗音何尝不知道,也只是说说罢了,见勾起了林黛玉的伤心事,忙说道:“好姐姐,都是妹妹的错,妹妹不该提的,姐姐别多想了。”林黛玉勉强笑道:“妹妹比姐姐又好到哪里去呢,都是苦命人罢了。”这句话说的林诗音心情也沉重起来。林黛玉道:“看我,净说些不该说的话,咱们都别往心里去,像咱们这样,别人求还求不来呢。”林诗音道:“好。”二人强迫自己想些高兴的事,渐渐地不再伤心。
林诗音道:“今天炎儿不去上学,我们找他玩去吧。”林黛玉道:“他这会儿大概在父王那里做功课,咱们还是别去绕他了,他心性难定,好容易沉下心,被我们一搅,再难宁静的。”林黛玉道:“姐姐一家都是文静人,也不知道炎儿这性子像谁?”林黛玉打趣儿道:“自然是像你这个精灵古怪的姐姐了。”林诗音笑道:“阿弥陀佛,原来我也有走眼的时候,炎儿弟弟是像足了姐姐呢。”林黛玉道:“好啊,你拿我取笑,看我饶你不饶。”说着,伸手在林诗音咯吱窝里挠她。林诗音如何禁得住,笑个不停,不住求饶。二人正玩着,只见林源身边的飞羽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淡黄鎏金请柬。
及至飞羽走进,林黛玉与林诗音已停止了笑闹,相互整理一下易容。等飞羽请安时,又是两位仪态万方的郡主娘娘了,林黛玉说道:“手里拿的是什么?”飞羽道:“回郡主、县主,大长公主府下的帖子。”说着呈上帖子,林黛玉接过来扫了一眼递给林诗音,林诗音也很快看完,合上帖子说的:“知道了,劳烦姐姐跟他们说,我们明日一准去。”林黛玉问道:“父王怎么说?”林诗音听林黛玉这么一问,忙掩口喃喃道:“真该死,把父王忘了。”林黛玉斜了她一眼,飞羽就像没听见,回答道:“王爷说,散散心也好,全看郡主和县主的意思。”林黛玉点头道:“我们一定去。”飞羽应声:“是。”自去回话。
林诗音将帖子在林黛玉面前晃两晃,高兴的道:“你看,你看,咱们不能请,自有能请的来请。”说完,将帖子抱在怀里,满脸陶醉的道:“本县主还是第一次收到帖子,要好好准备准备。”林黛玉对这些看的比林诗音淡,见林诗音这么高兴,她也不好说什么扫了她的兴,便说道:“明日就要去了,先去见见父王。”林诗音道:“这个自然。我们快去见父王。”林黛玉笑道:“急什么,看看你现在,比先时像换了个人。那会子话都不敢说,只是寸步不离的拉着我,那时真看不出来你竟是个皮猴儿。”林诗音随意的接道:“那时候不是还不熟吗,就看着姐姐亲近。”林黛玉指着脸颊羞她,林诗音不以为意,只是催着林黛玉快回去。
姐妹二人到宁远堂,门口站着的丫头刚一看到她们就进去通报,等林黛玉二人走至跟前,那通报的小丫头已经回来了,在自己的位子上站好,同时向林黛玉二人行礼,等人都进去了,她们才直起身。翠墨和红菱早迎上来道个万福,引着她们到小书房,跟着的人都留在外面,只飞鹤、飞翎跟了进去。
林源正在看书、林炎趴在桌上写字,飞羽和金铃、银铃在隔间打络子。林黛玉与林诗音悄悄的进来,林炎正写的专心没有发觉,林源放下手中的书,向她们摆摆手,二人会意,转身出来。随后,林源也出来了,都到堂中来。
林源在椅子上坐了,林黛玉与林诗音先向林源问安,林源示意她们坐下,二人道了谢才一左一右的坐下,林源道:“什么事?”林黛玉与林诗音对视一眼,林黛玉站起来回话,林源道:“坐下说。”林黛玉又坐下,说道:“父王,淑仪姑姑下帖子请女儿去赏花。”林源道:“知道了,去吧。”林黛玉早就料到林源的反应,不过还是问道:“父王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林源道:“你们都不小了,父王相信你们,玩的高兴。”
次日一早,林黛玉姐妹俩匆匆吃过早饭,便往大长公主府去了。林炎到师傅那里学习,林源一个人在家。
闲来无事,林源让人将书房里的书搬出来晒晒,自己则练起荒废了许久的琴艺。弹了几支曲子,心情大好,便换上平民服饰,带上孙光祖、司徒业、林兴、胡四到街上逛逛。这是林源进阶后第一次出门,又穿着百姓服饰,引得路人驻足围观,几乎不能前进,司徒业护着林源开出一条道,五人快速跑到僻静处。一路狂奔,林源、司徒业和胡四脸不红气不喘,孙光祖和林兴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林源看到他们这副狼狈样,想到刚才的情景,不禁笑出声来。林源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过,林长生跟了他这么多年,也从没见他笑的这么开心过,看来这次果然是看开了许多事情。林源的遭遇若是放到别人身上,即使没有成疯子,也不会是正常人了。而林源还能一直保持本性,可见其心性坚韧。他看起来云淡风轻,其实多少也是在意的,他从不向人提起自己的过往,何尝没有逃避的想法。林源今日这番大笑实属难得,司徒业四人都呆了。林源看着他们笑道:“你们怎么了?”四人回过神,都道:“没什么。”林源收敛笑容,道:“看来今后出门也是个问题了。”说着,摇身一变,已变成了一位相貌普通的凡人。身上的气势也收敛许多,却依然引人注目。因为他的美已深入骨髓,即使外表看起来平凡,一举一动也都透露着美感。只是没有容貌的加成,不像刚才那样引人疯狂了。
五人重新走出来,终于可以正常的逛街了。他们漫无目的的走着,在一个书画摊子前,遇到同样微服出宫的殷少康。虽然林源变了样,殷少康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于是上前与林源答话。林源已经能心平气和的面对他了。
殷少康道:“真是巧啊,我正要去你府上,不想在这里碰到。”林源观察一下殷少康,发现他竟然已筑基中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这种程度,可见殷少康的资质不差。与殷少广一样,殷少康也是纯阳仙灵体。他所修炼的《升龙诀》比《鸿蒙玄阳心法》容易修炼,因此修炼速度比殷少广快。
据林源观察,殷少康身上的龙气已不再是纯正的金黄色,隐隐有黑色萦绕:殷少康已经入魔了。等金黄色完全变成黑色时,殷少康就是完全的魔修了。林源不是那种高喊魔道不两立的偏激之人,魔修其实也是修士,只是修炼中生出心魔的修士。殷少康的心魔很多,权利、力量、林源都是他的心魔,靠着坚定的意志,才没有像其他魔修那样丧失自我,成为心魔的傀儡,从而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林源淡淡的道:“你入魔了。”这句话说的很随意,就像再问:“你吃饭了没有。”一样平常。殷少康盯着林源,仿佛要看进林源心里,郑重的道:“我是为你着了魔。”林源轻叹一声:“你好自为之吧。”将目光从殷少康身上移到字画上。殷少康也看着林源面前的那副字画,那是一副松下弈棋图,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却也有些意蕴。在殷少康眼中,它就一文不值了。真不知道这样一幅画有什么好看的,殷少康隐隐有些不快,道:“这画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看我。”林源斜了他一眼,转身便走。殷少康拉住他的衣袖,道:“这里不远处就是龙源楼,我们也别站在街上了,到楼上坐坐。”林源抽出衣袖,向龙源楼的方向走去。殷少康知道他是答应了,微笑着与他并肩而行。
时隔几月,林源再次来到龙源楼,在二楼选了个靠窗的雅间。推开窗子,可看到对面新开的会宾楼。林源道:“对面什么时候开了个会宾楼?”林兴道:“最近刚开的,说起来还有个故事呢。”说道此处,他没往下说。林源的兴趣却被勾起了,问:“什么故事?”他总觉得这会宾楼有些熟悉,就是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说的。林兴支支吾吾的道:“这个与恭王爷家有些关系。”他再次停住,毕竟恭亲王是皇亲国戚,岂是他们能随意议论的。殷少康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道:“我也听说过,是不是与他那个沧海遗珠有关?”林兴道:“正是。”殷少康道:“你只管说,朕恕你无罪。”林兴便向林源简略解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