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一惊,转念间无暇它想,只得灵力暗转,侧身以避。‘苍鸿’剑受到催动,“哧”地一声破鞘而出,紫芒汇聚,与半空中那两股剑气堪堪撞在一处。一时疾光暴起,有如鬼哭狼嚎,三股真力僵持不下,很是壮观。
这神剑竟有如此威力?沈川只觉紫芒过处,自己不但灵息不绝,更有愈战愈勇之势。相反,那红蓝两道剑气少了主人催动,仅凭一式之力疾冲,过不多时,便渐渐被那紫芒压了下去。
半空处,两道人影迅疾闪过。虽只一瞥,沈川却看清来人所着道袍与自己一般无二,眉宇间甚为熟悉,不是杜兴宇、邱易衡二人却又是谁?这一日自己饱受艰险,眼下见到师兄,心中大为激动,不由张口呼道:“杜师兄!邱师兄!”
对面二人迟疑片刻,却只催动灵力与紫芒相持,并未答话。半晌,邱易衡方道:“何方妖人!你假扮我沈师弟,意欲何为?”
沈川心中咯噔一下,急道:“邱师兄,我便是小川啊!”却见邱易衡冷笑一声,毫不理睬,手上再度加力。顿时一股霸气袭来,自己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住。杜兴宇眉头一皱,转头道:“易衡兄,此人当真不是小川么?”邱易衡看他一眼,淡然道:“兴宇,你真是糊涂。沈师弟所持法器,你我尽皆见过,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法宝,却也是正气浩然。此人长剑紫芒突起,凛冽异常,怎么看都是邪物。”杜兴宇虽有疑惑,但念邱易衡所言不无道理,也是默运灵息,“凝霜”神剑散出一层淡蓝荧光,左闪右迂,向“苍鸿”斜斜刺去。
二人合力,沈川手中顿时吃紧。他略一思索,猛然醒悟:是了,自己手中长剑已换,眼下夜半之时,这“苍鸿”剑又是透着一股邪性,无论怎么看,自己也不似个好人了。正在略有分神之时,不防“凝霜”剑猛然一绕,竟是避开“苍鸿”剑锋,直直向自己胸口飞来。
这一惊可谓不小,大急之下,沈川欲待撤回长剑,无奈“苍鸿”与邱易衡灵息相抗,正到难解难分,自己费劲气力,却也无法收回半寸。眼见“凝霜”剑寒意已至,有如一道冰刺直入心底,沈川心中一阵苦笑,想不到自己好容易得脱大险,却又要伤在师兄手下。
忽而怀中一阵躁乱,沈川心中一动,却见那黑龙令仿佛受了些许催动,径自向上跃出一尺。此时“凝霜”剑气已至,刺得周身毛孔大痛。刹那之间,沈川一个机灵,将黑龙令抄在手中,猛一挥臂,令牌脱手而出,顿时将“凝霜”仙剑挡开数寸,随后拧身向前,连使“鲤跃龙门”、“借花献佛”二式,颓势顿止。
杜兴宇见他借黑龙令挡开“凝霜”,本已惊讶,又见他使出本门招式,心中再无半点怀疑。见邱易衡仍在与那紫芒相抗,一把将他拉下,喜道:“易衡兄,不要打了,真是小川!”邱易衡闻言一愣,招式急收,登时剑芒散去,天地间又复昏暗。他抢上数步,大声道:“小川,真的是你?”
沈川方才叠使险招,此刻危机一过,只觉浑身乏力,一下子坐倒地上,不住喘气。杜邱二人心中大喜,立时赶至。杜兴宇见他气弱,立时取出两颗百花清心丸,与他服下。
百花清心丸本是解乏的良药,调养片刻,沈川便觉精力已复。眼见杜兴宇、邱易衡二人目露关切滞涩,心中一阵愧疚,涩声道:“杜师兄、邱师兄,我”
邱易衡哈哈笑道:“没事就好,我真怕此次出来寻不到你,倒时玉通师伯怪罪下来,我可是担待不起。”沈川身子一颤,道:“师父已知道了?”杜兴宇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如此大事,我二人怎敢随意禀报?眼下你既已无恙,那此事便从未发生过了。”邱易衡本就机敏,怎不知他言中之意,当即笑道:“这个自然。”
三人谈笑一阵,杜兴宇忽道:“小川,你这长剑又是自何而来?原来那柄呢?”沈川不愿有所隐瞒,一五一十将所遇之事说了。杜邱二人只听得连连咋舌,半晌后邱易衡方道:“不想东陵城外竟还有一个如此神秘的所在,若有机会,定当拜访。”杜兴宇却道:“小川,那少女当真对你说她是赤金族人?”沈川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点头道:“她是如此说过。”
杜兴宇长身而起,疑惑道:“这便奇了。”沈川不明所以,问道:“此话怎讲?”杜兴宇道:“据说中原以西,乃是一片荒原。其间牧民甚众,族属众多。西南蛮地,却多毒物瘴气,与世隔绝,鲜为人知。以这少女衣着推断,大半便是南地女子了。”沈川暗忖:翎柔送与自己的风铃本也是避毒之物,如此说来,倒也算过得去。忽听邱易衡道:“却不知那少女自窟中取走了何物?我总觉其中暗有古怪。”杜兴宇闻言,默然不语。
沈川与翎柔相处一日,只觉她不似众人所言这般,当下道:“她手段虽不正大光明,但为人却是好的。”邱易衡叹气一声,道:“沈师弟你涉世未深,不知这世上万物中,人心最为凶险。她非我族人,今日虽待你不薄,厚宝相赠,来日不免便会对你落井下石,尽露杀机。”杜兴宇也是点头道:“小川,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沈川嘴上虽应,心中却想:“我与她共历患难,即便日后有些隔阂,她也断然不会害我。”想着想着,忽而心头一痛,暗忖:不知潇潇现在何处,那魔门圣女有没对她不利?抬首望去,却见一轮弦月斜挂夜空,群星似锦,很是好看。不觉之中,竟是看得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