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京都茶都没凉,就和老头子直接进宫了,对于这件事,我都是道听途说,不知道你为何这么有把握。”南相泽不解地看着周云轩,不知其为何这样说。
“因为我打死的本就是一个该死之人,张绍武仗着自己的身份,欺男霸女,暗地里鱼肉百姓,而这些恰恰是陛下最深恶痛绝的地方。”周云轩转身看着窗口外的蓝天,嘴角微绽:“陛下能让你过来看我,想必杨叔已经行动了,而且陛下已经表明了态度。”
“你们这样做只会让国师府更加愤怒,而且,前方马上会有大规模行动,皇上必然会维稳后方,就算张邵武罪恶多端,你把他打死,终究还是会惹一身骚。”南相泽摇了摇头,虽然并不担忧周云轩的安危,但还是觉得不妥,失手打死张绍武,还可以补救,但毁其名誉,会彻彻底底得罪国师府,这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我本没有杀他之心,最后的罪名顶多是过失杀人。原本俩家私下协商解决,陛下再适当敲打惩罚我一番,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了,但国师府的那位夫人太过愚蠢,居然放风给寻常百姓,想通过民意施压,明知杀不死我,但依然存着想搞臭我的心思,这事已经不单单是我的名声问题了,更关乎着皇室和周镇的声誉,所以,我们不得不反击,国师府必须要为自己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周云轩来到京都这十二年来,除了与大将军府南相家和太医院华家私交甚笃外,对于其他贵族,皆是若即若离,为人更是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宠辱不惊,在没去潇湘馆之前,风评甚佳。
虽然知道皇上极其宠爱周云轩,但毕竟皇上不是孤家寡人,作为掌权者,也需要旁顾他人的感受,南相泽还想到了其他的一些事情,无奈地说道:“皇后那边恐怕还会有些问题,我听说国师府那位夫人,第二天便早早进宫,在她皇后姐姐那里哭诉了一番,即使这件事后你安然无恙,但以后也别想在皇后那边得到什么好脸色了。”
周云轩眉头皱了皱,沉思了一下,看着南相泽,苦笑了一下:“皇后是断然不会参合到此事中来的,这不符合东宫的利益,倒是以后面见皇后,责骂肯定是少不了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无非是双方互相扯皮罢了,这事让家里的大人们去头疼就好了,对了,还有,让小玉帮我给公主带个话,对于这件事,我很抱歉。”
南相泽看着眼前的周云轩,缓缓地说:“公主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听玉妹说,你出事后,公主分别去皇上、皇后和太后那里给你求了情,不过,皇后很是生气,毕竟你打死的是她亲外甥,想想公主也是够难堪的,未婚夫和自己姨哥在青楼喝花酒大打出手,未婚夫还把自己姨哥给打死了。”
周云轩低下头来,皱了皱眉头:“这事让公主受委屈了。”
“我知道对于长辈们对你人生的安排,你很不满意,但公主是无辜的,你总不能这么自私,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公主对你是真心的,可你,唉,放心吧,家里老爷子和老头子都说了,那群穷酸书生的笔是杀不伤你的,明天三堂会审,听说圣上会派安公公过来,提前告诉你一声,你有个准备。”
“危亡时机,穷酸书生,百无一用,只会误国,现在陛下重用武将,一些文官心里不爽,想拿此事借题发挥,表明一些存在感嘛,不足为虑。”对于一些腐儒,周云轩打心里是看不上他们的。
“还有,张绍文估计再过一个月也会回京,到时候你要小心这个疯子,虽说张绍文张邵武两兄弟性格差异很大,但二人感情却极为亲密。”南相泽补充了一句。
张绍文自幼习武,少年时亦曾跟随武圣大人修习真气,再加上比周云轩南相泽等人年长几岁,是青年高手中的翘楚,隐隐有了青年一代第一人之势,张邵武虽然有着一些恶习,但得益于幼年时期的苦读,文笔相当不错,总而言之便是绍文不文,绍武不武。
张绍文弃笔投戎后,出于平衡考量,慕容纯有意栽培他,再加上张绍文屡立战功,更是深得皇上恩宠,很多人都相信十年后,京都会有一座姓张的大将军府。
“张绍文是个疯子,却不是个傻子,在京都他不会乱来,更何况此人薄情寡义,追求的是个人的名利,张绍武还不是他的逆鳞。”虽然目前因为年龄的差距,周云轩可能并不是张绍文的对手,但得益于较高的天资,二人在真气方面的差距并不是很大。
“虽说如此,小心防备总是好的。”说完,南相泽便转身离去,留下了噔噔噔的皮靴声回荡在这牢狱中以及一脸无奈的周云轩,牢狱又重现陷入了安静中。
时至晌午,牢狱外开始喧闹起来,远远地传来一句:“美男,兄弟给你送饭来了。”
小哥儿来了。
小哥儿是医学世家华府的长子长孙,本名华白苏,医学世家出身,医术极为高超,精通毒术,尤擅长于疑难杂症。若小哥儿不张嘴说话,也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让人心存敬意。
小哥儿的曾祖父,“燕云黑水阁十二功臣”中的“医圣”华当归,妙手回春,多次拯救挣扎在生死线上的皇室成员和燕国大将,随着战争的进行,医学变得极为重要,因此,华府的地位也变得极高,华当归更是官居一品,开创前所未有的先例。
“小哥儿,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这次不会又是蛤蟆蜈蚣之类的东西吧,先说好,要是的话,你的好意兄弟我心领了,但真吃不下。”周云轩深知好友习性,赶紧给自己先留个台阶。
“当然不是,上次请你吃花酒,结果没吃成,还把你搞进来了,兄弟这几天也是夜不能寐啊,所以就琢磨着在这里补偿你一顿。来人,来人,愣着干嘛,还不快把饭菜给我兄弟摆好了,快把门打开,快点,我要进去陪我兄弟喝酒,什么不行,哪里不行,这可是你说的,小子,我记住你了,你最好祈祷以后你家里没人生病,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小爷是谁,哎,这就对了嘛,赶紧赶紧,都别愣着,赶紧进来,快把酒菜摆好,你们傻站着干嘛,都出去出去,你们在这看着,小爷咽不下去,都赶紧给我滚出去,败了小爷的兴致,小爷让你们三天下不了床。”小哥儿一边招呼着仆人进牢房摆好酒菜,一边威胁着狱卒押差,让他们赶紧滚蛋。
看着仆人把酒菜一盘盘取出来,摆满了半个牢房,周云轩目瞪口呆,小哥儿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毕竟敢带他喝花酒的估计整个燕国也不会超过十指之数。
“怎么样,美男,兄弟够意思不,专门让潇湘馆原样做了一份,可惜啊没有美女,不然就完美了,在牢狱里喝花酒,也就你我兄弟俩了,可惜啊,没有美女作陪。”小哥儿一边招呼周云轩吃喝,一边撸起袖子,拿起酒杯,开始倒酒。
“南相泽能进来嘲讽我几句,想必是圣上的意思,我就不明白了,小哥儿,你是怎么进来的?”周云轩接过小哥儿递过的酒杯,倒少些酒水,晃了几圈后,将酒水顺手倒在了身前的一个小碗中。
“容兄弟暂时先卖个关子,一切谜底到明天公堂上自会解开,来,美男,把酒满上,今天咱兄弟俩稍微喝点,等过几天事了了,兄弟再去潇湘馆给你接风洗尘,去去晦气。”小哥儿给周云轩满酒后,顺势坐下,用筷子夹了几棒菜后,便开始与周云轩碰杯喝酒。
周云轩举起手中的酒杯,和小哥儿碰了一下杯,不过没有像小哥儿那样一饮而尽,而是看着小哥儿:“你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小哥儿酒喝得太急,被辣着了,赶紧放下酒杯,夹了几筷子菜往嘴里塞,嚼了几口,囫囵吞枣,咽了下去,吐了一口气,慢吞吞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但哥们保证你的牢狱之祸到明天就会结束。”然后用手在嘴边扇着空气,压低声音小声说:“隔墙有耳。”
“好,看来小哥儿对此事胸有成竹,那我便陪小哥儿喝几杯。”周云轩没有任何不适,紧挨着小哥儿坐下,二者开始吟诗斗酒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小哥儿招呼仆人进来收拾餐盒,拍着周云轩的肩膀,满嘴酒气:“美男,隔墙有耳,兄弟就先走一步,你呢,再委屈委屈一天,兄弟明天以理服人,绝对让姓张的心服口服,好了,兄弟走了,你就不用送了,休息好,看兄弟明天如何大出风头。”回头对旁边的人说道:“走了,都赶紧的,别影响我兄弟休息,他喜欢清静。”
看着小哥儿在仆人搀扶下,晃晃荡荡的离开了,周云轩双手揉了揉太阳穴,心想小哥儿明明酒量不行,每次喝酒还最积极。对于小哥儿所说的明天要大出风头,周云轩内心还是有所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