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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檀香袅袅,一灯跳动如豆,一个纤细的影子斜斜地映在轩窗上。
秦婉慈微微打了个哈欠,将手中那一卷悟真篇阖起,准备熄灯就寝时,却听见窗外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是谁?”脸色蓦地一白,她压低了声音问。
“婉慈姐,是我!”
认出了来人的声音,她不再迟疑,伸手打开了窗子,一个白衣女子随即跃了进来。
………..
“青鸾花就在天心阁的最顶层——你既然执意要去拿就一定要小心……”看着白衣女子那样茫然的神色,秦婉慈微叹了口气,细心叮咛着,“惊动了宫主可就大事不妙了。”
“笑大哥说只有青鸾花才可以解曲阳体内的剧毒,所以无论如何,我今晚一定要拿到那朵花,即使被娘发现了,我也要以死抗争到底。”目光晶莹而执拗,白衣女子的脸上有一股往昔没有的柔韧和戾气。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还准备说什么,蓦然间,听见大师姐的声音毫不迟疑的截断了她:“小师妹,晚上我和你一起去。”
夜半三更。移花宫的天心阁是一如平日的寂静,天公也作美,今夜没有月亮,黯淡一片。唯有漫山的磷火飘飘荡荡,诡异而瑰丽。
“婉慈姐你在这里替我望风,如果我娘来了,就想办法延一下……我进去拿了青鸾花,便立即出来。”淡淡地笑了笑,白衣女子冷月蓦地握紧了手中的长鞭,轻轻吸了一口气。她换了一身束腰窄袖的衣服,头发也紧紧束起,显然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知道自己武学修为不够,进去了恐怕也是个负累,秦婉慈没说什么,只是默然地抱紧了怀里包袱,利索的点点头:“好,你快去快回。宫主此时应该是大作静休的时候,一柱香内该不会发觉。”
“好。如果一柱香内不见我出来,那么婉慈姐赶快回自己房间去,免得被我娘知道了今晚的事情。”白衣女子仰头看着夜色中的天心阁,轻轻吐了一口气,眼神渐渐凝聚。
婉慈了笑,却没有答话,只是催促:“师妹,快去快回。”
“好,我进去了。”不再迟疑,手指轻轻扣住檐下的垂莲,微微一使力,白衣女子的身子如同白鹤般瞬忽掠去,半空中足尖连点瓦当滴水,毫无声息的一层层掠上去,转眼消失在天心阁最高层的窗口。
青鸾花被放在天心阁最高层,种在一个沉香木的盆子里。每日清早,由移花宫宫主亲自收集了赛珍珠的露水,灌溉仙草——其实并不知道青鸾花的药力究竟有多神奇,但是江湖传言中,移花宫这株灵草,却几有起死回生之能。
小师妹已经掠入了三层,然而里面依然没有什么声响。秦婉慈头看着天心阁三层上那扇窗子,那扇半阖的窗子如同人半开半掩的眼睛,忧郁的俯视着她。
这位移花宫的首席女弟子眉目间不觉有些忧虑,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晚会有大事发生。
忽然,“乒”的一声清脆响声,似乎什么东西落地破碎,打破了宫里夜晚的宁静。
秦婉慈里一惊,陡然间看见那个黑沉沉的窗口里,有雪亮的光芒一闪——是剑光!
难道……还是被宫主发觉了?这样快的就动起手来了么?
秦婉慈心里沁满了冷汗,正在思虑之间,已经看到有人从天心阁那扇窗中先后跃出,身形如同疾风闪电,落下的途中仍闻得“叮叮”几声金铁交击之声,剑光纵横之间轻轻落在地上。先前落地那人,显然不愿意纠缠再战,匍遗落地便点足奔出。
“师妹!”婉慈见得后面落地的是小师妹冷月,然而却空着左手,心下不禁一惊。
“婉慈姐,那人先取去了青鸾花,快截住他!”冷月足未落地,便唤了一声,手中长鞭指向那人背心——显然是急了,平日温文的她出手便是狠招。
秦婉慈见惊动了旁人,又凭空出来一个抢先下手之人,已经知道今夜的事情不能善罢甘休,将心一横,也抽出长剑来——只求能在惊动宫主以前将青鸾花夺到手,再让小师妹下山去——至于宫主要动多大的火气,全由她来承担便是。
那个人往宫门方向奔来——那却是她站的位置。秦婉慈剑横胸而上,她和冷月一先一后,拔剑夹击那个盗取了青鸾花的神秘来客,又是两声冷锐的金铁交击,秦婉慈口一麻,感觉自己手中的长剑直似要脱手飞去。但是,便是她这样一阻,小师妹已经追了上来,凤尾鞭带出绚烂七彩的流光,直刺对方后心。
这个人的剑招……好熟悉。仿佛不久前刚刚见过?秦婉慈里暗自一惊,瞬地抬头看去——
借着磷火微弱的亮光,她认出了来人的脸,脱口惊呼:“师妹,住手!”
然而,因为凭空有人出现、完全打乱了今夜的计划,一向柔静乖巧的冷月心中又急又惊,希望在惊动娘亲之前将事情了结,出手竟是反常的迅速毒辣,起手便是一招“凤凰涅槃”,听得大师姐如此喝止,却已经来不及收手,“噗”的一声长鞭直击对方后背。
“住手!是他!”秦婉慈色因为震惊而苍白,也忘了要压低声音免得让宫主听见,厉声喝止,声音尖锐,“是他!”
冷月迅速止住鞭势,然而终究慢了半拍,虽然婉词师姐急切之间没有说“他”是谁,然而听得师姐的惊喝,白衣女子脸色也是刷的一下苍白,手一颤,叮的一声,凤尾鞭掉落在地。
“月儿……你、你出手好快啊。”来人止住了脚步,有些苦笑的,缓缓转过身来,左手里,还拿着那朵摘下来的青鸾花,那花朵在暗夜中,居然散发出奇异的青色磷光。
光映着他的脸,黑衣人的眼神却是无奈的,甚至带着几分赞许:“好狠好快的出手啊——是、是凤尾鞭的最高境界——凤凰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