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冯梦龙编纂的《警世通言》,有一篇《拗相公饮恨半山堂》,写王安石变法失败的事。王安石告老还乡时,沿途所见所闻,都是百姓对变法的不满和怨愤,因此抑郁悔恨而终。文中写道:“因他性子执拗,主意一定,佛菩萨也劝他不转,人皆呼为‘拗相公’。”
王安石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副宰相)的时候,苏轼、苏辙兄弟为苏洵丁完忧,已经回到了汴京。
王安石比苏东坡大了十六岁,根据“三岁一代沟”的理论分析,王安石和苏东坡没有共同语言,两个地位悬殊的天才,早晚会因为彼此的不同见解而干仗。
苏东坡与王安石,在诗词上的风格很像李白和杜甫,一个雄奇奔放,俊逸清新,另一个精工韵律,雅丽奇绝;在散文上的风格很像柳宗元和韩愈,一个推陈出新,造意奇特,另一个气势雄伟,说理透彻。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苏东坡的《题西林壁》,想必大家不会陌生。这是一首写景诗,又是一首哲理诗,哲理蕴含在对庐山景色的描绘之中。全诗紧紧围绕游山谈论自己独特的感受,借助庐山的形象,用通俗的语言表达了深奥的哲理,故而亲切自然,耐人寻味。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王安石的《泊船瓜洲》,大家上学的时候都背过。这是一首七言绝句,也是一首言志诗,字里行间流露着对故乡的怀念之情,也寓含着自己重返政坛、推行新政的强烈欲望。
《容斋随笔》上说,为了“春风又绿江南岸”一句,王安石先后用了“到”、“过”、“入”、“满”等十多个字,最后才选定这个“绿”字。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
《记承天寺夜游》是苏东坡最为著名的散文之一,写于苏东坡因“乌台诗案”被贬谪到黄州任职期间。文章对月夜景色作了美妙描绘,真实的记录了苏东坡当时的生活片段,表达了苏东坡壮志难酬的苦闷,自解、**、自遣,表现了苏东坡旷达乐观的人生态度。
世皆称孟尝君能得士,士以故归之,而卒赖其力,以脱于虎豹之秦。嗟乎!孟尝君特鸡鸣狗盗之雄耳,岂足以言得士?不然,擅齐之强,得一士焉,宜可以南面而制秦,尚何取鸡鸣狗盗之力哉?夫鸡鸣狗盗之出其门,此士之所以不至也。
《读〈孟尝君传〉》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篇驳论文。王安石别出新见,采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论证手法,通过对“士”的标准的鉴别,驳斥了“孟尝君能得士”的传统观点,无可辩驳地把孟尝君推到“鸡鸣狗盗”之徒的行列,使人耳目一新。
从历史记载来看,苏东坡之所以被卷进朝政的漩涡,和老爸苏洵有着本质的区别。苏东坡上书反新法,属于标准的对事不对人,并不是像苏洵那样,将斗争矛头直接指向了王安石。
抛开个人感情不谈,苏东坡和王安石那时不在一个重量级,没资格与其一较短长。王安石不屑朝廷征召时,苏东坡正在寒窗苦读;王安石名满天下时,苏东坡锋芒还未初露;王安石在私人日记里轻视韩琦时,苏东坡正在接受韩琦的耳提面命。
王安石接受参知政事时,正好赶上韩琦罢相,也就在这一年,苏轼、苏辙兄弟丁完了忧,正在返回汴京的路上。换句话说,苏东坡是升官发财,还是回家种地,完全取决于王安石的心情。宋神宗虽然欣赏苏东坡的才华,但是否重用苏东坡,就要看他本人的政治态度了。
苏东坡刚刚回到汴京,就被委任“殿中丞”的职位,依然在国史馆上班。对于正在推行的新法,苏轼、苏辙兄弟想要打哈哈,避过朝廷的政治漩涡,那是不可能的。就当前形势来说,支持还是反对,必须有个明确的态度。
当时的朝政大权基本掌握在王安石手里,“自有主见”的富弼虽然混成了“郑国公”,却不过是在替王安石顶名过渡。苏轼、苏辙算是“二次进厂”,只要兄弟俩安分守己,稳稳当当做个小官应该不成问题。
王安石对苏东坡还是比较欣赏的,如果苏东坡官瘾够大,直接表示支持新法就是了。苏东坡毕竟是苏东坡,眼里揉不进半点沙子,太平日子过了不到两年,就直接给宋神宗递了一封奏折,中心思想四个字:反对变法。
王安石是个很有追求的人,不管到哪儿,他都不愿甘居人下。从偏远地区的小县令做起,老王耐着性子蛰伏了二十多年,能混上执政的位置,确实吃了不少苦。为了完成变法大计,王安石和宋神宗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凡是反对变法的大臣,一概黜而不用。
依照王安石的建议,制置三司条例司成立后,苏辙被安排进来校对文稿。谁知仅仅过了数月,新法的种种弊端便暴露出来,朝中大臣对王安石的态度也由期待变成了反对。苏辙是苏东坡的亲弟弟,老哥到哪儿他到哪儿,很自觉地站到了反对变法的阵营。
为了达到杀鸡骇猴的目的,王安石就职不久,便把清除异己的大刀砍向了御史台。对朝廷政策提出批评本是御史的职责,但当此特殊时期,王安石先封住了御史的嘴,先后将十四人撵出了御史台。
这些空缺当然需要新人来补充,一群唯领导马首是瞻的高材生就这样被纳进了执政队伍。经过这么一闹腾,北宋朝堂彻底炸了窝,一些深孚众望的大臣自觉联合起来,公开反对新法,并对王安石进行了严肃的批判。
宋神宗很纳闷,问:“这群人平时挺温顺的,为啥这会儿一个个凶神恶煞似的?”
王安石说:“陛下要师法先王之道,不得不清除这些反对的大臣。”
宋神宗顿时不悦,说:“法不责众,把他们全部拿下,谁替朕干活?”
王安石说:“反对新法与支持新法的夺权之争,不会因为陛下的仁慈而得以避免。这件事关于国运,领导权究竟掌握在谁的手里,就看陛下如何决断了。”
宋神宗毕竟年轻,富国强兵的心又太急切,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终于采纳了王安石的说法。
北宋朝堂迅速分化成两派,这就好比下象棋:改革派由王安石主将,挥兵直进;保守派由司马光挂帅,节节抗击;皇帝宋神宗居中游离,哪一方的胜算大,就暂时倒向哪一方。
王安石刚刚接掌政权,便颁布了一条节俭政策。司马光觉得不妥,便在宋神宗面前与王安石吵了起来。
司马光说:“你所谓的理财,只是在百姓身上增加捐税而已。”
王安石说:“只有善于理财的人,才能使国库充裕而不增加捐税。”
司马光说:“一派胡言,国家的财富是固定的,不在百姓手里,就在政府手里。”
面对的司马光的诘难,王安石不甘示弱,说:“就是因为财富都在百姓手里,才造成了如今积贫积弱的局面,只有把财富牢牢地控制在政府手里,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司马光气得怒不可遏,说:“不管你说得多么好听,也只不过是把百姓的财富,拿出一部分交给政府罢了。”
宋神宗仔细想了想,王安石说得很对,建议也很好,司马光说得也不错,建议也很正确。为了避免引起太大的政治风波,也为了安抚老臣们的赤胆忠心,宋神宗只好将新法暂时搁置。
自此之后,王安石和司马光又掐了几回,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理,谁也说不过谁。
两个月后,宋神宗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不知道王安石对宋神宗说了些什么,宋神宗竟然不顾朝臣的集体反对,一屁股坐到了王安石那边。
朝中重臣嗅出了火药味,被贬的被贬,请辞的请辞。在第一轮的变法浪潮中,苏辙先于苏东坡翻船,被撸掉了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