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个就是我说过的，已经快四十岁，还下不了蛋的女人。”
“原来是她，长得还不错啊。”
“长得不错又怎样，能传宗接代吗？之前离婚就是因为她老公和婆婆嫌她生不了孩子。”
“是啊，谁会要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
“我看哪，以后就是还有人看上她那张脸。娶了她，迟早还得休掉。”
……
苏晚昂着头抿着嘴，在邻里邻居的指指点点中默默地走远。
————
“苏晚，你这企划案怎么作成这样子！这四十多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朱总，消消气。苏姐最近事有点多。等她忙过这阵，会恢复二三十岁时的状态的。”
“她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还能忙什么？”
“朱总你也知道苏姐年纪不小了，终身大事得上上心。她这阵子不就是忙这事嘛。”
“苏晚我警告你。一定要分清公私事。你要恋爱也好，结婚也罢，我都不管。要是你再把工作弄得乱七八糟。就别怪老朱我不顾几年的同事情谊。”
苏晚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朱总，我知道了。这情况不会有下次。不过我还是要说多一句：这份企划案不是我写的，起码后面一大半不是。幸好我家里的电脑有备份……”
——————
“小晚啊，妈妈对不起你啊。”
“妈，怎么了？是女儿对不起您，老大不小了，还一直让您担心。”
“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苏家列祖列宗啊。”
“您别这样，到底怎么了嘛？”
“妈昨天去算命……
算命先生说我怀你的时候，去世的老祖宗正好回家。因为我肉眼凡胎看不见老祖宗，就没给他让路。他生气了，把罪怪到你身上。所以你才一直没有孩子。
唔唔唔，都是妈妈的错……”
“妈，算命那都是迷信。您不要理会。”
“不是祖宗怪罪，我那么好的女儿怎么那么命苦！”
“妈，女儿也有时候回家不给您让路，您会怪我吗？”
“你是我女儿，我怎么会怪你。”
“这就是了。就算世上真有算命先生所说的鬼神存在。都说虎毒不食子。你看不到回家的老祖宗，所以没给他让路，这怎能怪你？
让路这种区区小事居然会怪罪儿孙，这也太小气了。您说我们苏家会有这么不通人情的祖先吗？如果有，那这种不保佑儿孙的祖宗不要也罢。”
“反正妈妈对不起你。传给你个不健全的身子，才让你要孤老一生……”
苏晚默默放下电话，泪流满面中看见窗口外面跑过条狗，她差点就冲着它喊：喂，你结婚没有？要没有的话我们去登记吧。
————
此时的苏晚坐在电脑前，倚着靠背，一脸的庸懒和疲惫。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苏晚不是寡妇，但是非依然不少。
出个门被邻里人指指点点，工作还被上下级明里暗里挤兑。回到家接到老家的电话，一个个随口说上几句就逼得她想去嫁条狗。
她没有埋怨任何人。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注定孤独，注定无权去埋怨任何人。
现在的苏晚不喜欢出门，因为外面人多，让她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孤单。
她也不喜欢呆在家里，因为家里没人，面对空落落的房子更让她觉得孤独。
她更不喜欢看电视。因为一打开电视，无论调控器左按右调，无论黄金剧场还是钻石频道，上面尽是一部部狗血的家庭悲喜剧，在假腥腥的虐狗。
她唯一喜欢的或许是看看风马直播。那怕只是看主播们一个人装疯卖傻。
在她眼里，这叫接地气。
尽管喜欢看直播，但苏晚从来不往里面充值。她也收藏了不少主播，不过能记住的却没有几个。因为她打开的风马，不是个直播平台，而是她的寂寞。
她只是想找个热闹的地方打发自己的孤寂。
正如她风马上的昵称：天空。
她以后的天或许永远都是空的。
————
无声无息中邹洋的直播间里又多了一个新游客。
不少主播之所以愿意长时间开播，就是为等这些拣尽寒枝不肯栖四处乱窜的游客。
这样的游客能遇到一个是一个，能留住一个是一个。普通主播的人气就是这样慢慢地，天长地久的积累起来。
邹洋照例问了声好。
天空！
真是个好路人化的昵称。
他默默在心里评价。
兄妹才艺直播间。
苏晚望着直播间的名字，喃喃自语。
之所以进到这直播间，全因她在主页上搜索了下才艺两个字。
看着搜出来的一大堆结果，苏晚鼠标滚轮一转，刚好看到了顾莹弹钢琴的照片，就随手点了进来。
看着顾莹那张豆蔲年华的小脸，苏晚心都软了不少。
二十多年前同样弹着钢琴的自己，不也是这么一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模样么？
苏晚看着两个一大一小的主播干巴巴地聊了几分钟，破天荒地在公频发话：“小姑娘休息够了吗？够了给我就弹首曲子吧！”
苏晚用的是祈使句。
如果屏幕里的主播只是借幼龄而非才艺来吸引关注，她会毫不犹豫掉头就走。
“你没进来的时候，我妹妹她刚弹完《花满天》。现在该轮到我了。”邹洋说道：“等我先唱完，好吗？”
苏晚没有回话，她闭着眼睛倚在靠背上，身子沉得一动也不想动。
邹洋抱起吉他，真诚地说道：“感谢三位现在的不离不弃。下面我唱首原创歌曲，叫《同桌的你》。希望三位能喜欢。如果觉得好听，请点点收藏。免费的鲜花如果有了，也请不要忘了投上一投。”
直播间死一般的安静。三个白色的名字分明还在，但公频里没半个字弹出。
邹洋也不以为意。
开播以来的这些天，他一直都是这样，在半死不活的公频里，自言自语地这么挺过来的。
至于一边的顾莹，则更不在意了。
她本身就是远比邹洋还耐得住寂寞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小小年纪就精通两种复杂的乐器。虽说天赋是一方面的原因，但长时间枯燥的练习也必不可少。
这区区不到半个小时的冷场，对她来说毫无影响。
此时的她正在写日记。
昨晚因为唐菲儿的演唱会，回来的太晚，顾莹的日记因此还没写。此时趁着脑袋还记得，她赶紧在本子上写着。
写着写着，顾莹忽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来一边邹洋的手机喀嚓地拍了张邹洋的直播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