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沙迟早成塔,积土早晚成山。
这种量变引起质变的愚公型想法,现代社会里已经很少人会信,然而邹家大少却是例外。
所以即使直播间里仅有三名观众,邹洋依然选择认真开唱。
他不大信任自己的嗓子,却很肯定顾飞的原创。
邹洋并不想埋没这首歌,所以他弹得很用心,唱得更用心。
或许是老天听到了他的心声。在监听耳机里,邹洋听到了自己前所未有的美妙演绎。
有人说过,音乐和微笑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
邹洋主歌还没唱几句,瘫在椅子上的苏晚睁开了眼睛,神色复杂地盯着屏幕上那个自弹自唱的身影。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安慰爱哭的你。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作了嫁衣”
副歌刚出来,一滴滴酸楚的泪水不知不觉间从她眼眶中悄然滑落。
苏晚的前夫是她的高中同学。
高考前两人虽然同桌过几次,但基本上没说过几句话,可以说是两个毫无瓜葛的人。
高考后他们上的更是不同的大学。
或许是前世的孽缘,某天不经意的联系,天各一方时他们才发现彼此的珍贵。
后来热恋的时候,那些无数个多愁善感的夜晚里,男友总是千里迢迢从城市的另一端跑过来安慰爱哭的她。
大学刚毕业,他就把她的长发盘起,替她披上了嫁衣。娶了多愁善感的她。
再后来,她知道了现实不是古老传说里的童话。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能永远在一起幸福地生活。
所以她离了婚。
不过苏晚从来没有怪过那个男人,她只怪自己。
听着别人的歌想着自己的事,这个年近四十的女人失声痛哭。
副歌音还没落,一直死气沉沉的公频里疯狂刷出一大堆骂人的话。
邹洋惊讶地瞥了一眼。
发话的是那个一直没出声的游客,昵称叫疯狂的老鸟。
“主播你个王八蛋,不知道我在玩游戏吗?眼看都快要赢了,结果你他丫唱了半首歌,害我看都看不清屏幕,直接输了大好的局面。
这是什么狗屁歌?
我家母老虎本来就反对我玩游戏。好不容易趁她溜儿子,才偷偷上线玩几把。你他丫的倒好,一首歌直接逼我切出来骂你。”
“屁的,想当初谈恋爱的时候,她是多么温柔如水的人儿啊。那张飘逸的长裙,多愁善感的小脸骗得我团团转,逼得我掏心摘肺的,早早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刚毕业没几天,我就他丫就盘起她的长发,给她买了嫁衣。结果呢?现在她倒好,自己把头发给剪了,而且剪得比我还短。想盘发?别说门了,窗都没有。
至于嫁衣?更是早就没了。想那花了我不少银子才买来的长长的蕾丝裙摆,现在是阳台上一文不值的窗纱。其他部分,直接成了儿子的足球……”
邹洋原来边唱边看,后来直接把歌停下来哈哈哈狂笑。
此时的苏晚也在盯着公频的抱怨,脸上的泪早就干了,嘴角更是翘起了弧度。
她伸出手点了下收藏,接着把花送出,在公频里写着:“既然老鸟他那么讨厌这首歌,主播你就再完完整整地唱一次,气死他!”
“就是就是,主播再唱一次!刚才没唱完呢。真没想到在风马上随便窜个房间,还能遇到这么一首原创好歌。
楼上的老鸟哥,你就别玩游戏了。
反正都已经切了出来,更重要的是你家母老虎马上溜完儿子要回家了。
瞧你把尊夫人说得那么可怕,要是让她发现你在偷玩游戏,说不定你这回拜倒的不是石榴裙,而是仙人掌了。
要不让她听听刚才的歌,说不定她会想起曾经的少女时期,给你点温柔尝尝……”
“说话刚才的歌叫什么来着?”
“同桌的你。”邹洋飞快地回答。
看着公频上一行行字飞快涌现,虽然知道观众还是只有刚才那三个人,但邹洋明白这首歌已经算成功。
他简直乐得要眉开眼笑。
“同桌的你?好歌!”疯狂的老鸟飞快地打着字。
“刚才骂了顿主播,真不好意思!我一个大男人,算得上吃苦耐劳。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一直任劳任怨,从不喊苦喊累。没想到听首歌居然听到泪流满面,慌不择言。我他妈也是醉了。主播勿怪。”
“没事没事!”邹洋那会在意,他连忙冲着镜头摆手,“这说明我唱得的歌能触人心弦,该高兴才是。”
“不过刚才上面兄弟的提议不错。等我老婆回来,主播再唱一次同桌的你,怎么样?”疯狂的老鸟发话。
“当然没问题。”邹洋点头应了下来。
直播间里仅有三名游客你一句我一句地商议着如何感动老鸟的老婆,邹洋时不时插上几句。一时间公频里居然算得上热闹非凡。
商议好了后,极少发言的苏晚把注意力转移到一边一直在写东西的顾莹身上。
此时的她听到了《同桌的你》,对顾莹所能展示的才艺已经没那么高的渴望。但她还记得自己进入这直播间的原因。
于是苏晚一副萝莉控的腔调,发话问道:“小莹妹妹,你这是在直播写作业吗?”
邹洋边喝水边戳了戳顾莹。
小姑娘抬起头,她看了看公频,拉过麦克风说道:“我已经很久没写过作业了,这写的是日记。”
“很久没写过作业?什么学校这么放任孩子!”苏晚十分惊讶。
“不关学校的事。是我不会做,所以很久没做作文。”说这句话的时候,顾莹脸上那一个叫理直气壮,没半点心虚气弱的意思。
苏晚一时吃不准原因,直接愣在那里。
一边的邹洋过来补救:“小莹她的情况有点特殊。对我们来说,她的学习成绩并不是很重要。作业不会做的话,那就别作。”
“喂喂喂……”
刚沉默下去的老鸟又浮出水面,他飞快地打字。
“一会我老婆回来,主播你可千万别说什么孩子的功课不重要之类的话。正常人实在难以理解这种想法。要是让她听到了,以后别说游戏,恐怕我连电脑也别想碰了。”
邹洋哑然,苦笑着点头说:“知道了,你放心。”
苏晚没理会疯狂的老鸟,继续问道邹洋:“她爸爸妈妈也是这样想的?”
“应该是吧。”邹洋想了想,迟疑了会儿才回答,语气有些不肯定。
这时候的顾莹终于把昨天的记忆写完。她知道公频上的争论,不过不放在心上。
她把麦克风拉到古筝边上,说道:“该我唱歌了啊。刚才是弹钢琴,那这回用古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