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莹再次走进琴室时，赫然发现这才一天，琴室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让邹洋大肆改造成了直播间。
“小莹，你看怎么样？”邹洋得意洋洋指了指改造后的琴室。“顶级的电脑，超清的摄像头，超给力的乐器……”
“不怎么样。”没待邹洋吹嘘完，顾莹一脸认真的评价，“地上各种线太多，容易短路，十分危险。”
她周五时正好接受了学校的消防安全教育，这时还能记得个七七八八，正好借花献佛。
“好吧。”
让泼了盆冷水的邹洋差点没被憋死，只好垂头丧气地把地面上的各种电线、音响线一一理顺。
结果弄好后，大半个时辰都过去。
两人这才坐好。
邹洋登录直播平台，随手拉了个直播通知，顺道给一边迷惑不解的顾莹作介绍：“如果观众喜欢某个主播的话，会收藏他的直播间。当主播开播后，可以用拉直播通知的方式，通知那些收藏过的观众直播已经开始，有兴趣的话可以跳过来围观。”
顾莹点头，瞄了瞄邹洋直播间的收藏人数。
324。
“有三百多个人收藏，这算多还是少？”顾莹问道。她话刚说完，直播间的在线名单上就多了两个白色的名字。
白色的名字代表游客，通常也代表此人不是当前主播的粉丝，即路人党的意思。
邹洋朝那两位路人打了声招呼，才自嘲地回答顾莹的问题：“我这点收藏当然少了。在风马上没个几百万的收藏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大主播呢。”
“哦。那唐菲儿的收藏人数有多少？”顾莹惦记着她唯一认识的明星。
“……”直播间里只有两个路人，而且一直不见动静。习以为常的邹洋也就当他们不存在，准备就这么着继续跟顾莹聊下去。只是忽然聊到了唐菲儿，他就不知道该怎么接口了。
好半响过去，邹洋才开口：“唐菲儿那是现实的大明星。你昨晚也见识过她的舞台了。可以说集万般宠爱于一身。她那种明星，根本不会出现在这种网络直播平台上。
不过如果她真的出现了，那收藏人数肯定是很可怕，上千万应该没问题。”
“不都是唱歌吗？唱得好就行了。还有什么平台的区别？”顾莹很难理解。
这时，空荡荡的公频里赫然多了一行话。
“就是，小萝莉说得对。唐菲儿也好，你们也罢，都是唱歌的。管他在那里唱，唱得好就行。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的。也只有唱得够好，才会有更大的平台出现。”
见到公频上有人回话，邹洋精神一振。
人是种社会性动物。无论作什么事，总是一个人孤怜怜玩单机的话，都是痛苦难奈的。
作主播也是一样，如果一个主播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没个人答话，恐怕他也没兴趣再说下去。
邹洋大为高兴，边向这名不认识的观众介绍顾莹，边说：“话是这么说，但酒香也怕巷子深，平台还是很重要的。就像昨晚唐菲儿的那个演唱嘉宾，叫什么狗屁莫什么归的……”
“莫言归。”顾莹对这个名字也是恶心到想吐，赶紧出声提醒邹洋。
“嗯，对！就是莫言归。”邹洋打了个哆嗦，似乎还深陷在昨晚莫言归的歌坑里。他愤愤地说道：“那个家伙唱得叫什么歌啊？一整个就是陀糞。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唱得恶心？为什么还死皮赖脸地巴在唐菲儿的舞台上？不就是因为唐菲儿的舞台比较大嘛。”
邹洋边骂着莫言归把直播间的名字改成了兄妹才艺直播间。
虽然直播间的名字可以随便取，但主播们大多会绞尽脑汁想个引人注目的名字。因为那是个招牌，也是除去官方推荐外，主播们唯数不多的吸引观众的方式。
尽管有才艺二字，但这直播间的名字，邹洋取得还是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毫无亮点。
举个例子。
在风马平台里，女主播要是敢露沟那肯定要遭B类处罚的。只是作为一个网络平台，即使规矩再严，越庸俗越注目的特点依然避免不了。君不见随便翻上几页主播推荐，直播间名字里挂个“好大”“好白”或者“够深”之类的暧昧字眼的并不在少数。
相比之下，邹洋取的这个一点也不令人遐想的“才艺”，显然很普实，普实到没人愿意点击。
“主播都有些什么才艺？”
也许是看见直播间名字的变化，公频里又跳上了这一句话。
“才艺啊……我会吉他。我妹妹她会钢琴，还有古筝。”贬够了莫言归的邹洋此时心平气和，他朝后面闪闪发亮的乐器摆了摆手，接着他神秘地一笑，颇为得意地说道：“另外，我们还准备了两首原创歌曲，准备唱给大家听，希望大家喜欢。”
公频上一片寂静，半响才弹出句话：“主播弹个钢琴或者古筝来听听。好听的话，钱不是问题。”
“……”邹洋有些无语，他没想到自己着重提出的原创歌曲，结果别人根本不在意。
事实上，在整个风马平台里，挂着原创歌手或原创乐队的直播间并在不少数。但进去一瞧，发现主播们九成九唱得还是现实歌星们的歌。更为要命的是，即使是主播们的歌迷，大多也不会理睬他们所谓的原创。
这是一种悲哀，也是草根原创歌手们的无奈。
此时，顾莹已经坐到了钢琴边上，她问邹洋：“小羊哥，那我开始了？”
“等一下。”邹洋制止了顾莹，朝着直播间说道：“这位兄弟，钱对我来说也不是问题。这么吧，要是我妹妹弹唱得好，我们也不要你的礼物，送几朵鲜花总没问题吧。”
风马直播的“鲜花”相当于小说界的推荐票，是一个新人最为期待的东西。
这鲜花虽然免费但并不容易获得。
一个观众在某个直播间连续呆上五分钟才能得到一朵。而一天之内同一个电脑IP能投给同一主播的花最多也就五朵。
如果说收入排行榜是主播们价值的直观表现，那么鲜花排行榜则是主播们人气最直观也是最客观的体现。
因为世界上有种神奇的物种，叫作不理智的土豪。主播们的收入水份很足。因而一个主播收入排行高，并不代表他鲜花榜也同样高。但是如果一个主播鲜花榜高，那绝对代表着他的收入榜低不到什么地方去。
邹洋看了看自己房间的后台。
本日获得鲜花：0，鲜花排行榜（新人）：8562。
本月获得鲜花：24，鲜花排行榜（新人）：8412。
也许公频上的兄弟第一次遇到不要礼物而要鲜花的主播，他半天没有答话。待顾莹按动钢琴的旋律时，公频上才默默弹出个字：好！
顾莹自弹自唱，唱得正是唐菲儿最脍炙人口的《花满天》。
在风马上，顾莹绝对不是第一个幼龄主播，事实上比她小的也有，而且为数还不少。
对于这些主播，即使不看直播画面，只要他们一开口，任何人都能听出其中的稚嫩。凭着声音说他们乳臭未干或许有点夸张，但要说口齿不清那绝对没人反对。
但顾莹不一样。
一边的邹洋听了几句直接就愣了。他忍不住摘下那潮月牌的监听耳机，亲耳倾听顾莹的歌唱。
在他耳朵里，顾莹的声音不仅咬字清晰，还赫然变了不少。虽然还有是她的气息，但却没有平日里说话的娇嫩。
听起来，更像一个十八九岁正值妙龄的女孩在歌唱。
同样一首《花满天》，唐菲儿唱起来让人觉得忧伤寂寞，而顾莹则唱成另一种味道，像是迷茫又像是漠然。
虽然歌声的味道完全不同，但都同样悦耳和耐听。
这首唐菲儿的《花满天》，邹洋已经听过无数次。实际上他并不喜欢这种小女生们为爱情低眉垂首逆来顺受的歌曲。此时仔细听顾莹一唱，他忽然发现歌声里那还有什么低眉垂首逆来顺受，分明有种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决然。
几分钟过去，歌声结束。公频上跃现一句话：“果然不负才艺之说，小莹妹子弹得好，唱得更好。”
随着这句话，一朵鲜艳的红花轻轻从屏幕飘过。紧接着又是一朵。
很显然，一首歌的时间不足以凑出两朵鲜花来。第二名观众虽然从头到尾没有说话，但到底还是听了顾莹的歌声。
看到公频上的话，顾莹对着麦克风道了声谢谢。对陌生人，她还是很有礼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