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抽屉,看着那个空荡荡的角落,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看了看敞开的卧室的门。小桌小椅小床小柜。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留下。连灰尘都没有。
也许我带他回来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完全陌生的一个人,我该如何信任。我有点自我埋怨。已经三十岁的人了,不应该依然靠着冲动过活。好在消失掉的只有那个抽屉里前几日从银行取出的五千块纸币。就算买的一个教训吧。
裹紧了单薄的丝制睡衣,不想吃饭,不想洗澡。喝进肚子里的那些酒让我空洞的肠胃,空洞的头脑一起绞痛。
走进宽大的壁橱,关上门,在阳光明媚的白天,这里是属于我自己的黑暗角落。没有人可以侵占。静静的窝在天使的轮椅里面,想象着他的怀抱,微凉的体温。手指轻拂过他可能轻抚过的每一个角落。仿佛这样,就可以再次拉起他的手。
坐在轮椅里,被人推着前行的感觉,很惶恐。你要充分的相信站在你背后的人,然后将自己前进的方向,赋予他人之手。天使给予了我这样的信任,于是冥冥中,我丢失了我的心。
天使让我找一个人懂得珍惜我的人,陪伴我的日子。除了他,我想我很难找到另外一个听了我的故事后还可以如此淡定的人。我已无法再爱上任何人。心早已随他飞到遥远的大洋彼岸。如果他放手,我宁愿一切沉入海底。
朦朦胧胧之中,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睡着了。一阵杂乱的丁丁当当声响从壁橱的门缝钻了进来,闷闷的。很想起身察看,却发现自己头晕晕的,四肢无力。勉强抬手摸了摸额头,滚烫如火。吹了那么多的夜风,我病了。
恍惚间,仿佛有强烈的光直直的照着我的眼睛,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光线中摇晃。我伸出手,想要抓住,却怎么也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我像被包围在了一片凝胶一样的液体中,无法控制自己,随波飘荡。身边的世界摇晃的厉害,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呼唤着天使的名字,我想,一定是他来接我了吧。
不知道这样迷迷糊糊的过了多久。直到感觉一丝清凉的液体伴着苦涩从唇齿边滑入口中。我咧了咧嘴,醒了过来。面前是那张清秀的娃娃脸,眼中带着一丝紧张。我揉着依然剧痛的太阳穴,品着嘴里异常的苦涩,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我给你喂了退烧药,很快就好。他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措了措手。那个,我煮了粥,我去看看。
看着他的背影从门缝中消失,我有些糊涂了。他不是已经离开了,怎么又回来了呢。头又开始搅动般的疼痛。不管他了,生病的时候,总是需要有个人照顾的。
我突然又想起了某个宽大空洞的卧室,想起了某一次吹透了夜风后的病痛,想起了躺在床上等死的颓败,想起了那个无微不至照顾我的人,继而想起了他们。
父亲,哥哥,儿子。我生命里的三个男人。
撕裂,辗转,缩瑟,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