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俞没想到,祁言还真的想把她赎出去,谁知她却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地说了不。
原因是她现在又不用卖身,只是写写曲儿唱唱歌儿便能轻轻松松赚个几百两,这么好的机会,她要到哪里去找。
她知道,如果这是小说儿,还不知道会被看官骂成什么孬样子,****,贱人,作到无极限,这些字眼儿她动动脚趾头都可以寻思得出来。
可她对钱的渴望,超乎常人所想。
虽跟着祁言也不会穷,可她这一世,想过富人的日子,是富到可以随随便便把这常林城买下来的那种富。
她要做人上人,要做整个大周最有钱的人,哪怕是以妓子的身份,也无所谓。
祁言却执意想要赎她出去,她却又打死不出去,两人就这样僵持,直到长云传话说让他去绕城,许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刻不容缓。
他临走前,百般嘱咐,才上马上路。
方俞松了口气,赶忙为自己几日后首唱做准备。
这首场露脸儿可是决定了自己日后的生计的,不可小觑,可她近几日就是心乱,想写出绝顶的好曲儿,却又抓不出头绪来,写了又团成纸团儿扔了的足有一座小山高。
恰巧这时候,天天儿那领家日日来训她,什么接客是不能说啥,缠客要赏钱要掐,打,拧,捶,还有几个她记不大清了,不过领班儿说这倒不是主要的,毕竟她是卖艺,撑死打打茶围陪嫖客嗑嗑瓜子,唠唠嗑唱唱曲儿便好。
这方俞有个特性,只要是自己觉着没甚大用且不好玩儿的,过不了十分钟,头准趴地下,一试一个准儿,因这个,她的手已被打得有两指高。
自然,她也没忘了在领班儿将走时骂声“操蛋”。
她软磨硬泡又“诉衷肠”,终于一日后的夜里得了个出去逛逛的空闲。
她身后跟俩鱼公的亲信,一个叫阿左,一个叫阿右,两个都虎背熊腰的,跟在她身后,嚇,好不气势。
老鸨让她故意蒙着面纱,心想着也为自家楼子打打广告,毕竟,男人嘛,就是喜欢神秘清纯的。
她穿戴好,蹦哒着便从后门儿跑出去急着要去逛夜里的灯市。
门口她左思右想,终于想起来,哦,鱼公好像就是老鸨的姘头的意思吧?她又在心底笃定一番,觉得自己挺心心向学的,好像又回到了高中的巅峰状态,然后想自己既然这么聪明绝顶天天向上,玩儿得晚一些也没啥,领班留的课业……明儿再说。
她来到一处湖桥,夜晚月明星稀,湖里一片波光,她心里一片大好,好似有了灵感,便唤,“阿左,带纸笔了没?”
“诶,带了,就知道姑娘得墨笔一挥,肯定又是一绝世名作!”
她接过纸笔,笔尖儿还未落地儿,却只听见一阵儿骂娘。
“娘的,什么狗屁捆仙锁……”
她的一派诗情画意顿时落了大半儿。
方俞冲着声音源处寻去,只看见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儿,被捆的五花大绑,看她一来,仰头去瞅她的脸,问,“……姑娘是哪里的人?”
“我?”方俞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群芳阁,芙蓉。”
“群……芳阁?”男孩儿呢喃着,突然变了脸,那面目狰狞的,妥妥当得上嫉恶如仇四个字儿,“我呸,不过是不要脸靠祸害男人为生的贱人,还有脸出来晃荡?我都替你不害臊!要不是你们,我阿爹也不会……”
“嘿你这小子……”阿左是个暴脾气,撸袖子抡起胳膊就要往他那小俊脸儿上添一拳,。
方俞摆摆手,“诶,人家现下被绑着,咱虽不是什么正牌人物,可趁人之危总是不好的嘛。”
“都怪你这臭小子,咱姑娘的绝世名作泡没影儿了!再吧嗒,小心爷爷们把你绑去做小倌!”
方俞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这男孩儿,穿着朴素地有些过了头儿,裤子裋褐上满是补丁,只一张小脸儿颇白净。
稳当当的穷苦人。
她微微俯下身,用食指勾起男孩儿的下巴,男孩的面色,竟有一丝丝愧疚,眼窝微红,她见如此,微微一笑。
“姑娘,我……”
她会心笑了笑,又拿食指点,在他唇上,“嘘。”
方俞转而拿来纸笔?,面无表情,“?从前有个丁老头,欠我俩煤球儿,我说三天还,他说四天换,滚你一个烂煤球儿,三根油条三毛三,四个元宵一毛一,一个冬瓜六毛六……?”
“诶,你,你……”他顿时懵了,墨水一笔笔画在他脸上。
她提笔审视一番,满意地拍了拍手,“绝世名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