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夫甚感诧异:“大爷莫要说笑,那宣和四年已是数十年前往事了!”
武松勃然大怒:“呔,不得胡言,讨打不成”?说着扬起钵似地拳头,晃了几晃。
唬得车夫瑟瑟发抖,连阶般喊道:“不敢不敢,小人绝不敢欺瞒好汉!”“那今是何年?”武松急问。
“今乃绍兴十年,当今圣上,圣驾住临安府已多年”。赶车人唯恐武松不信,连皇帝老儿都搬将出来。
二郎听得面色大变,口中喃喃自语:“怎会这般蹊跷,怪哉,怪哉!”
再问得宋江等人,车夫摇头不识。
武松但觉内心茫然,一时间竟不知去向何处了。
那车夫问道:“大爷,小的此去许昌,您老可顺路?”
“随你,同去”。武松意兴阑珊,朝他挥挥手。
马车内装的大枣、果脯、肉干,还有几坛老酒。武松钻进车厢吃将起来,不住叫好。那车夫连声叫苦,却又不敢言语。二郎酒足饭饱,没了想头,倒头便睡,顷刻间鼾声如雷。
行得数日,前方愈加不见人烟,抬头看四周,但见崇山峻岭、层峦叠嶂、茂林修竹,间或传来数声山鹰长啸之音。马车愈发颠簸,武松被颠得醒来,不由得大怒:“兀那汉子,成心消遣大爷不成?”
“小的不敢,非我之罪,实是山路崎岖,见谅见谅”。车夫赶忙回道。“你叫甚名字”?武松忽然坐到前排,问那汉子。
“小的姓张,单名一个弛字”。那汉子道。
“哦,张弛。名字甚是不错”!武松不禁笑了起来。
“敢问大爷您贵姓呵”张弛见武松发笑,也来了兴致。“我姓武”武松道。
“武大爷,您这神乎其技,实乃小的平生首次见得……”。“叫我武二爷”武松将他话语打断。
二郎想起当年阳谷县的一些往事,不由得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正当二郎想得入神之时,后方一阵马蹄声骤雨般袭来。
张弛面色一变,口中叫苦:“天杀的,切莫遇上了盗贼!”说完马鞭飞舞,不住催那骡马向前。
山路本就崎岖,连番催促,那车身反倒有些飘忽,愈发颠簸的厉害了。
身后骑者呼哨数声,便到得马车旁。武松拿眼瞧去,那干人黑衣黑裤,具带冰刃,足有数十骑之众。当中一人形容剽悍,面上一道刀疤甚是怕人。旁边一人大喝道:“兀那汉子,将车停下,让爷爷瞧瞧身上可有银子!”
众黑衣人便欲勒马停行,那刀疤大声道“众兄弟快走,莫要误了正事。”一声呼哨,众人策马而去。
待那伙黑衣人行得远了,张弛才松了口气,口中叫到:“好险,好险”。武松冷笑数声,也不应他。
马车“得得”向前,约莫一茶盏功夫,忽听得前方林中兵器撞击几声,接着又传来女子呼救之声。二郎久历江湖,晓得其中缘由,说一句:“我先去,你随后便来”。人已在数丈之外,张弛惊得目瞪口呆。
武松到得林中,赫然望见一伙黑衣人,手执刀剑,将两名年轻女子围在中间。那伙人已蒙上黑巾,看身形装束,武松晓得她们便是方才那帮黑衣骑者。
此时,其中丫鬟模样地女子,拿身子护着小姐,口中大叫:“尔等若要金银,只管开口,休要伤了我等性命”。那盗首望了望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冷冷迸出一句:“银子也要,性命也要;要怪只能怪尔等时运不济,来错了地方”!那小姐听罢,忽地柳眉一扬,厉声喝到:“大胆狂徒,青天白日作此恶行,不怕官府追究缉拿尔等吗”?
群盗闻言,狂笑不止。“今日便取你等性命,看那官府能把我等怎样”?说罢,众便欲动手。“呼”地一声响,一盗大叫倒地,不住哀嚎。群盗大惊,转身四顾,惊见武松立在数丈之外,面无表情、无声无息。
数名盗匪一声喊,将武松围了起来,头目喝到:“好大胆子,你是何人”?
“你爷爷武松是也,若想活命,速速离开”!武松负手而立,目光睥睨。
众匪大怒,狂叫着举兵刃朝武松便砍。
“噹”地一声响,众匪似砍在一堵墙上,直将他们震得四仰八叉,倒地不起。
众匪虽已倒地,冰刃却未脱手,武松面上闪过一丝诧异。旋即身影一晃,已跃至二女身旁,电光火石般将二人提至两辆马车旁。
群盗暗暗叫苦,只应允了雇主,便不能如此作罢。领头盗匪一声喊“并肩上,宰了他。”数十人攻向武松,刹那间,刀光剑影、拳来脚往,伴随着惨叫连连。
武松举手投足间,或掌劈、或拳击、或足踢;移形换影、兔起鹘落,连施重手。片刻间,将群盗击杀了十之七八。
那盗首在一旁观战,并未出手,此时身形飘忽,一掌击向武松,掌风阵阵,到也似内家高手。武松斗得兴起,喊一声:“来得好”。说罢,也不避让,一记百步神拳遥空击出,“啪”地一声响,拳掌相交。二人却似定住一般,四周霎时劲风袭人,气流激荡。
二郎有心试那盗首武艺,此时用了大约五分功力,那人额头已青筋直冒、汗珠滚滚。
武松开口问道:“尔等是何人,为何要追杀两名女子?”
那汉子并不答话,呼吸越发沉重,身形也矮了下去。
武松不再理会,内力一吐,直将那盗首击得飞将出去,大口鲜血狂涌而出。黑巾飘起,那汉子面上刀疤隐约可见。
那盗首到也硬气,几个踉跄翻身上马,瓮声道:“风紧,扯呼”。余下盗匪,哪里还敢耽搁,飞奔上马,随盗首狂奔而去。
武松越过尸体,看二女兀自惊魂未定。。。。。。良久,二女向武松深深地作了一揖,齐声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二郎一时局促起来,搓着手:“罢了,罢了,举手之劳!”
看那丫鬟到也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再望那小姐时,武松不觉呆了,有诗为证:“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铅华淡妆束,生香透云鬓;妙目生辉映,朱唇点桃花;秀色掩古今,荷花羞玉颜”!
那小姐眼波流转,见武松痴愣发呆,怔怔望着自己,顿时面上发红低下头去。
那丫鬟“噗嗤”一笑,俏声到:“敢问壮士高姓大名?”武松方觉失态,立即抱拳道:“在下武松,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恕罪!”
那小姐忽地轻启朱唇,轻声言道:“小女子姓秦,名叫可欣”。说罢又朝武松盈盈一拜。武松方欲还礼,不想那丫鬟也道:“我名儿唤作‘红袖’”。三人又聊得片刻,丫鬟红袖对二郎装束甚是生奇,不住打探,武松微笑只道一言难尽。
过得许久,张弛在林中挖得一坑将众家丁埋了,秦可欣拉住乳娘之手,悲恸不已直哭得花容失色。红袖在一旁见小姐哭得伤心,便低下身去不住劝慰。
武松温声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啊”!秦可欣这才松手,转身不看,掩面不住哭泣。
四人将泥土堆作坟冢,立上木碑,拜了几拜。礼罢,秦可欣方才一顾三盼地往马车行去。武松轻拂衣袖,劲风起处将盗匪尸身弹至路旁,让出主道。
张弛将那些马匹连成一排,要将马儿赶至集市唤作银两。这厮把马儿不住摩挲,喜形于色。
秦可欣美目低垂,泪痕未干,一副楚楚可怜模样。武松瞧着,不由的心中一漾。红袖忽道:“此去临安路途遥远,家丁护卫均已不在,一路上盗贼横行,如何去得?可惜老爷不在身边,也无信符,要么……”
“请武二爷护送我等入京如何”?秦可欣忽道,似有意又似无意将红袖话语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