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打斗最激烈的自然还是山谷中间部位的那几间石屋,然后就是靠近石墙的那几间。
第一天那几间屋子被一个八人的小团体占住了。幽影的一个杀手最多收四名弟子,八人的小团体就是一对杀手搭档调教出的弟子的极限了。这一天又来了两三个七八人的小团体,为了争夺那几间屋子和那附近的屋子,一些小团体在那附近展开了极为激烈地打斗。
只是不知是不是看到那个死去的孩子被丢进山崖的结果影响了大部分人,所以这些激烈的打斗各方都有所控制,一时间没有再出现直接打死人的局面。
但是大家都是七八岁左右的孩子,普通孩子在这个年龄打起来都是没有轻重的,更何况是这些已经跟着师父学了三年杀人手段打斗手段的孩子,他们身上的凶戾之气自然也不是他们这个年龄可以压制的。
在打了一两个时辰仍然没有停止的情况下,终于再次出现了死战的局面。
为了争夺那些地方的石屋,以那一小片为中心几个人数众多的小团体在那拼斗。本来就有一百余人是没有屋子住的,此刻为了争夺更好的,渐渐的这一日来的与前一日占住屋子的慢慢卷入战局,因而局面越来越大、越来越乱。
灵雨、周舟、阿修、阿萝四人站在石屋顶上看着山谷中央地域因为混战激起的烟尘。阿萝对阿修道:“师姐还是你做得对,要不然我们现在恐怕也是在战局中的。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阿修看了看灵雨道:“我们该感谢他们的。”她看着灵雨和周舟站在一起,就纵身跃过几间屋顶到了周舟那里道:“不知两位尊姓大名,可否认识一下。”
阿修过来时两人自然都看到了,此时听到这女孩的话,相互看了一眼,似乎觉得有些奇怪。但是看看谷里混战的情形,今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不排斥和这女孩相识。
周舟拱拱手道:“周舟”,灵雨行个礼道:“灵雨”,她没有说自己的姓氏。阿萝看到阿修过去了,也跳了过来道:“阿萝”,阿修微微一笑道:“我师妹。”
四人并排站在周舟的屋顶上看着那激烈的战局。
“你觉的这种局面会持续多久?”阿修问灵雨。她没有问周舟,昨天阿萝的询问就是灵雨回答的,所以在这二人里灵雨才是主导者。
“不知道!”灵雨回答的很干脆,“反正最近的四五天里确定不安全。至于争斗,我倒是觉得争斗是不会轻易停下了。”
阿萝拉拉阿修,“师姐,要不我们再去找找他们吧,毕竟是一块来的。萧伯伯也希望他们和我们能互相帮助。”
阿修拍拍阿萝的肩膀道:“阿萝,这个时候我们过去了徒然搅入乱局罢了。看今晚吧,如果令哥哥和晴姐姐想出来的话,今夜一定是有机会出来的。”说着叹了一口气,“恐怕他们自己都不愿出来了。”
灵雨听了,知道这位阿修可能并不愿去冒险找她口中的令哥哥、晴姐姐,当然她也清楚阿修最后那句话的意思。这里的孩子估计都是和自己一样,自小习武。年纪虽不大,可是心高气傲,自己占下的东西那里肯轻易相让,只怕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那个令哥哥、晴姐姐现在多半已经在混战中了,估计拉都拉不回。
明天早上估计自己四人又要去拖尸体了,不知道明天早上会有多少人死去。灵雨淡淡想着,幸亏自己只是想找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住下,否则自己现在也要搅进去了。
这一场大规模的混战始终没有人出来制止。直到天黑,还时有打斗呼喝之声。
天黑下来之后,谷里也是一片黑暗。有屋子的人躲进屋子里,阖上门戒备着不再露面,没屋子的人开始向山谷深处走寻找空屋子,慢慢的灵雨这边也开始有人入住。灵雨四人阖上门不再理会外面。
而打斗的那片地方,已经有了十余具尸体,伤的人更多。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今天到的,眼看天晚了,能找到屋子的往往就和熟识的人挤一挤,找不到屋子的就只能在谷里随便找一个地方吹夜风。
也有人敲周舟和灵雨的门,周舟没应,灵雨也没应,那些人在门外威胁、叫骂也就当没听到,就这样过了这一夜。
第三天天还没亮,打斗之声再次响起。
有人趁夜去袭击有屋子的人,而且被袭的大多仍是山谷中间和靠近石墙的地方。这一夜谷中每个孩子几乎都是紧绷神经以防被袭。当然例外也有,周舟他们四人由于位置实在太糟糕,反倒睡得很好。没什么人看得上这里。
所有的孩子被送进来时,身上都没有带兵刃,所以他们的打斗几乎都是空手肉搏,但他们都是受过杀人训练的,有很多人仍然死了。
这一天天大亮之后,大批黑衣人下来驱散了还在打斗的孩子。这些黑衣人武艺高强,刚进来的孩子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将死去的和伤的极重的孩子清了出来,一共三十个,有第一天进来的,也有第二天进来的。然后又给受伤不重对以后影响不大的孩子治伤。
黑衣人再次找到周舟四人,让他们搬尸体。灵雨未出声过去了,周舟跟着灵雨过去了,阿修看灵雨过去了,也起脚过去,阿萝想表达一下不满,被阿修捂住了嘴。阿萝也跟着过去了。
四个人到现场时都惊呆了!
虽然他们也是自小接受厮杀训练,但是看到如此多的小小的身体躺在地上还是隐隐感到恐惧。
周边站着无数的七八岁左右的小孩!
有的刚刚停下打斗,略有些愣愣地看着这些摆出来的尸体,重伤未死之人的痛楚清楚地传进他们的耳朵。有的站在屋顶上看着,无数双眼睛紧盯着。
无数坚毅冷漠的面容显露着僵硬,仿佛带着铁面具,只是不知道内心深处是否有动容。
看着这些尸体,灵雨蓦然想起了师父的话:“你不知道他们有多么强大,你不知道在这里活下去有多么艰难。”这话突然就想魔咒,一下子箍在她的额头,她觉得头隐隐疼了起来。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黑暗里。
大批黑衣人冷冷地看着,就像一堆石像。他们已经司空见惯!
周舟看到这些尸体和重伤的人,眼角跳了跳,面无表情。
阿萝看到这种场面自己捂住了嘴。阿修同样冷冷地,面无表情。
灵雨走到那些尸体身前,周舟站在她身边。灵雨忽然想到小时候自己的母后在父皇出征时常常向苍天祈求的模样。不知为何这个画面印象竟是如此的深。
鬼使神差的,她在胸前合上双手,闭了一下眼,向苍天祈求。然后躬身去搬尸体。
周舟楞了一下,照着做了。
阿修沉默了片刻,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阿萝似乎受到很大的冲击,也合上双手向苍天看了一眼,去搬尸体。
他们来回了八趟!
就像是往返人间和幽冥的无常。
灵雨抱起第一个重伤将死的女孩走到悬崖旁。想要将她扔下去,不知怎的又有几分踌躇。她身后不远就是冷冷看着她的黑衣人。
那女孩似乎看出了她心里的挣扎,脸上竟然笑了笑断断续续喘息道:“姐姐,在扔我下去…下去…之前,就…送我…送我一程吧!”
良久,灵雨伸出手,扼住这女孩的咽喉,陡然用力……
看着这女孩的身体在云雾中消失,灵雨脑海里还停留着最后那一刻,女孩脸上淡淡的笑容。
悬崖下传来一声高亢的鹰唳!
一具又一具尸体从这里被丢下去。
黑衣人清完尸体再次离开。谷里沉默了。灵雨回到屋里,关上门开始继续努力练功,另外三人向来以她为首,同样阖上门,不理外事。
昨日那场大混战之后,情况变了许多。
谷中央和靠近石墙的屋子里有了一些第二天来的孩子,而大多数后来的孩子都在山谷的后半段,没有屋子的人还有很多。
干粮和水都是放在石屋里的,没有了屋子就可能死去。
一场大的风暴再次在山谷里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