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依然是旧时间,灵雨起身穿好衣服谒见过皇后,继续去上课。
太医院的药膏药效很好,她背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但依然隐隐生疼,周广宇那几下相当的厉害,她也没有运力抵抗,几乎一下一道血印,走到必经的那个甬道,抬眼再次看到李顿站在甬道口,灯笼微弱的灯光下,李顿再次上前一步,躬身行礼,“殿下,能接受小臣的挑战吗?”
灵雨听了瞬间一股怒气从心底生起,脸色都变的有些青,冷冰冰地看着李顿。
看到这种情况,李顿隐隐觉得头皮发麻,自己不小心捅了马蜂窝吗?
灵雨身后的小沐和夕雪似乎也有些愤怒,小沐上前一步,喝道:“你……”
话还没说完,被灵雨冷冷地挥手制止了,灵雨缓缓上前,气势逼人,声音平平的没有丝毫波澜:“你真的想和本宫比武吗?”
李顿感觉气氛不对,讷讷了一会,退了一步,低声硬着头皮恭敬道:“想。”
“确定?”
“确定。”
灵雨看了看李顿,片刻后点点头转身向着启善堂走去,夕雪和小沐连忙跟上。
李顿在她身后看着,也不敢多问,他觉得今天的气氛很怪,生怕卷入什么事情里,他虽然行事粗豪但是不代表没有脑子,太过出格会惹祸的道理还是懂的。
小沐经过李顿身边留下一个冷冷的“哼”,夕雪经过时叹了口气,李顿有心询问一下,夕雪却快步离开了,只余下李顿孤零零地站在那。
这一日,程效贤正在客栈里温书,他按照灵雨说的,带着他的老父和妹妹住在了遇合城里,没有回村子里,担心出事,灵雨走后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服他父亲住在客栈,随着时间推移,他也担心起来了,这样终究不是办法。
忽然听得楼下一阵吵嚷,却是一群官差嚷嚷着进了客栈,正与柜台后的客栈老板说话,不时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官差嘴中传出,心里好奇悄悄走到客房门口,凝神细听心里却想着自己并没有什么作奸犯科的行为为何官府竟有人来寻找自己呢?
却听得官差说是寻找程效贤一家,问客栈老板程家人是不是住在这里,客店老板被嚇住了,也不敢多问,连忙带着官差向着楼上来了,程效贤也被吓住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难道是因为那二人吗?正在胡思乱想着,官差们已经到了门口,啪啪拍着房门,幸亏今日父亲带着小妹出去了,他心里淡淡想着,走到门口拉开关键……
这几日由于大雪的缘故,吴氏医馆里也没有什么病人,吴老大夫此时正坐在医馆里喝茶,身前几案上还放着本医书,细看过去却是一本关于医药的书。
吴老大夫边看边思,心神专注,忽的医馆门口传来几声笃笃的敲门声,连响了一阵,吴老大夫正专注于书中的精彩,对周边事物毫不上心,这一阵敲门声他也就没有注意到。
在笃笃敲了好一阵发现医馆里没有动静之后,医馆外的人大抵有些急躁用手啪啪啪狠狠地在门上拍了起来,终于把吴大夫从医书中唤醒了,吴之仪走出门,雪后的世界冷的厉害,他紧紧身上的冬衣,嘟囔着“果然老了!”
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位衣饰华贵的中官,身后还跟着两个中官几名兵丁,他向那为首的中官拱拱手行个礼问道:“天寒地冻的,不知中使驾临,有失远迎,请!”
那中官回个礼跟着吴之仪进了屋,挥挥手把身后的两个中官和几名兵丁留在屋外,阖上门掏出一枚令牌递给吴之仪道:“吴老先生,长公主已经回宫,并且向陛下请求述你的功劳,陛下特命我等来此接吴老先生回长安,具体的封赏要等到回长安后由高公公亲自宣诏。事不宜迟,吴老先生这些天收拾一下,过几天就随本使回去吧。”
吴之仪接过令牌看了看,向这个中使道谢,随后回屋取出一个小小的袋子递给这个中官,口中道:“大寒冬日,有劳中使奔波这一趟了,一点酒水钱,驱驱寒意。”
中官随手捏捏,似乎极为满意脸上露出笑容道:“等到回了长安,咱家请吴老先生喝酒。吴老先生久离京师,可以好好品味长安老酒。”
吴之仪笑道:“一定,一定!”
说完,那中官道:“我等一日后就要离开,老先生早作准备啊。”
程效贤此时正一脸迷惑的在遇合城县衙里见中官,听中官说了一大堆什么自己帮助了长公主啦,皇帝特地命他来将他迁到长安城去住啦等等,这些具体的事他是听得明白的,只是把他迁到长安去的理由却让他格外的迷惑,自己帮助过长公主,自己有帮助过长公主吗?
他脑袋里装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县令余和龄大概知道他心中的迷惑,遂耐心地为他讲解一番,他方始恍然大悟,那夜的女子竟然是大周的长公主,他心中一面高兴着,一面隐隐担忧,那毕竟是长公主,一根手指就可以压死自己。
中官当着余和龄的面向程效贤宣读了皇帝的褒奖圣旨,又把地契和田契交给他,程效贤谢过,余和龄取过几个布袋递给中官,看那中官喜笑颜开,遂领程效贤出去,程效贤向余和龄行礼道:“多谢县尊。”
余和龄拍拍他的肩膀温声道:“这算是一个莫大的机缘,好好抓住,他们”说着向屋里的中官方向努努嘴,“一天后离开,你快回你家收拾一下,跟着他们一起走吧,户籍我已经帮你改好了,将来到了长安安定下来好好读书,莫负父老一片期许啊。”
程效贤回道:“县尊所言,效贤谨记在心。”
余和龄拍怕他肩膀,“快回去吧。我会派李成他们跟着你们回去帮你收拾一下,顺便防止那些歹人加害你,快回去吧。”
一天后,在茫茫的雪地上跑着五辆马车,最前面一辆坐着几位中官,第二辆却是吴之仪和吴欣还有程大爷和程小小,第三辆坐着程效贤、李成、小虎等几个人还有一只大黄狗,最后两辆车拉着满满的行李。
李成却是接受了调令到长安附近的平北军去,他就顺便把小虎和另外两个平日自己手下的颇为壮实的青年带过去。
这一日,太阳终于从地平线上升起,红色的日光照在人脸上,散发着久违的暖意;照在雪野里映红了一片雪原,闪闪发光。
大黄狗蹲在马车里,一颗硕大的黄头从厚厚的车围子里钻出来,好奇地看着漫漫的雪野,黄狗的眼中熟悉的景象渐渐远去,陌生的景象渐渐增多,直至占满了那双大大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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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惑微微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厚厚的蓝色披风的家伙,这是个中年人了,年龄在四十岁左右,頜下长着稀疏的短须,眼中精光闪烁,眼神锋利,偶尔看一眼自己,让自己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偷香蕉不成反被锁进铁笼里遭围观的猴子,凭着这人身上隐隐散发的厚重的气势、利落的四肢,不惑可以确定自己遇到了高手,而且是一个自己很可能打不过的高手,这就很让人烦了。
不惑拿起身前的酒碗喝了一口,冬日里,冰天雪地的,一口热酒就是舒服。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不惑在观察他,抬起头大笑一声,举起酒碗,“桃李春风一杯酒,小兄弟,相见即是缘分,我们喝一碗。”
不惑也不拒绝,举起酒碗两人轻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那人喊一声“:小二,再筛两碗热酒。”
“好咧,您稍等!”
这事情还要从数日前说起,有一次不惑津津有味地观看了一个恶霸抢娶民女的事情,那是一个当地很有势力的恶霸,据说这恶霸还和某位朝廷的高官有什么关系,平日里横行霸道的事情做的多了。
这次也是一个很老套的剧情,他看上了一个农家的女子,要娶这女子做不知第几房的小妾,这女子有一老父,有一个健壮的长兄,她的父亲兄长自然不情愿,于是恶霸在送礼被拒后就带了一帮人去抢了这女子,这女子的父亲哥哥自然拼死抵抗,于是就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有时就容易失手,当然这次没有失手,因为快要失手的时候被一个人拦住了,这个人就是不惑眼前的这个中年人。
当然,失手将会成为托词,因为恶霸带过去的人带了刀,如果不是这中年人挡了一下,那女子的亲人恐怕早就要离她而去了。
不惑本来看得很开心,自从他发现自己自由以后,他对普通人生活的悲喜就特别的感兴趣。
那天恶霸带人去抢人打人时,他刚好在那户人家对面的茶楼上喝茶,眼看着这恶霸动手,看了一会他发现自己对这个颇为精悍的恶霸有些讨厌,大抵是他的一些动作过了火,惹得不惑不爽了。
抢女人嘛,你是恶霸,多大点事啊,抢的鬼哭狼嚎、还差点出人命,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之前见过的几次抢人的抢的开心,被抢的也开心,众人看得也开心,轮到这位来抢,就抢的鬼哭狼嚎,太恶心了。
于是他在中年人挡住恶霸手下的刀后,随手折下一段筷子,掷了出去,他掷了两段,一段打向拿刀的那个恶仆,一段打向恶霸,于是他们就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