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广宇摩挲了一会玉佩,沉吟了片刻,张开和齐铭二人都恭敬地站着,一时间宫殿内安静异常,就在这沉寂中,周广宇下令道:“高岩,摆驾开阳侯府,就说朕要在开阳侯府为齐尚书和张京兆说和。传宗正周礼到开阳侯府。”
高岩口称“诺”下去了。张开在平北之战中立下战功因功受封开阳县侯。
周广宇看看张开和齐铭笑道:“齐爱卿,张卿家要和你打赌,你是接还是不接?”
齐铭盘算了片刻向皇帝拱手道:“老臣接下了。”
周广宇立刻道:“那就好,今日由朕作证,这件事就以张爱卿所说的为准打赌,无论谁输谁赢,下不为例!”
张开和齐铭齐声应下。
这件事三人各有考量,张开是觉得因为这件事闹得大周国内不宁不值得,毕竟齐家在大周南部势力颇大,为了避免大周的南北动荡,深究起来皇帝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既然结果是一样的,不如自己给齐家一个台阶下。
周广宇则是试图用这个赌注来和稀泥,齐铭则是在考虑了一下对自己无害后也就顺驴下坡,毕竟他并非不了解事态因由,之所以还要上告也只是一种姿态罢了,若是张开硬分辩起来终究是他这边不好看,苦果也只能自己咽下,若那女子真是长公主,仅仅一个冲撞之罪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张夫人接到太监传旨说皇帝要到张府给齐铭和张开说和的事情,诧异了一下,就立刻明白了,皇帝这是要来见这名可能是长公主的女子。
她立刻下令张府的丫鬟仆人们清理道路上的积雪,并对张府进行了简单地整理,毕竟皇帝过来是有目的的,她不觉得有必要那么夸张,况且仓促之间又布置得了什么。
她看看天上还在飞扬的雪花觉得张开有些心急了。
然后,她就转道去了灵雨居住的院子,敲敲门,看到灵雨的第一眼她也愣了一下。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灵雨,本来她今天是带了一群仆人在大门口迎接灵雨的,结果接回了一辆空车子,驾车的老仆被打的一塌糊涂。她颇为气恼觉得这女子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听老仆说了整个过程她除了骂几句齐交外,对于灵雨的突然离去也理解了几分,毕竟若是不走恐怕这会她就要去公堂领人了,但仍然对灵雨的印象不怎么好。
后来齐家的人到张府闹腾,也是被她堵到了门外,打发走齐家人后才回房,张开告诉她那女子已经被找回安置好了,她也就没怎么在意。
此时看到灵雨她才不由自主道:“像,真像,怪不得。”
灵雨倒也不以为意,看到她时行了一个晚辈的礼,张夫人看到眼前这女子向她盈盈行礼,心里对灵雨的好感大增,看到灵雨的一瞬间她也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皇室的公主,剩下的一切都将成为程序。但是这女子依然不骄不躁、礼仪无缺,给她的感觉很好。
进屋后见到床上的衣服都还未动,她诧异了一下,这才注意到灵雨穿的依然是一身旧衣裙,她也不打弯径直问道:“公主为何不换身衣服?”
灵雨回道:“我忘记了,安顿下来后觉得有几分疲劳,就到床上练了会功夫,休息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换。再说今天也没打算出门,也就觉得没必要,不想夫人会来。”
张夫人听了道:“那现在你赶快换一套吧,待会皇上就会驾临,我想老爷已经向皇上禀报这件事了,皇上名义上是要来调解老爷和齐尚书的关系,实际上应该是为你而来,你准备一下吧。”
灵雨皱皱眉头自己嘟囔道:“父皇今天就要驾临!有些仓促了。”
张夫人没听清问道:“什么?”
灵雨道:“没什么。我会的。谢过张夫人了。”
周广宇到的时候已经快申时了,毕竟下着雪,天又昏的厉害。
张夫人领着子女在开阳侯府门前接驾,这次皇帝并没有摆开多大的架势,穿着一身常服坐着天子法驾,带着一队羽林卫就来了,张开和齐铭也各自乘着自己的马车跟着。
张开夫妇领着皇帝周广宇,吏部尚书齐铭,宗正周礼等人到正堂,奉上热茶,正堂里此时正烧着暖炉整个屋里暖烘烘的。
周广宇喝了口热茶,也不再绕弯径直问张开:“张爱卿,你说的可能是朕的长公主的女子何在?”
张开听了哈哈一笑回道:“老臣把她安排到另一个院子了,皇上稍息,内子已经去请公主过来与皇上团圆。”
齐铭听了嘀咕道:“这身份都还未验呢就称呼上了,这么着急啊。”
正说话间只见张夫人亲自带着一名穿着白衣白裙披着纯白的狐皮大氅的年轻女子向着这边走来。
门外还飘着雪,那女子浑身素白,隔着雪周广宇并未看清她的相貌,随着这女子越走越近,除了张开,屋内剩余几人的脸色都严肃了起来,随着周广宇情不自禁地站起,齐铭、周礼也随着站了起来,张开看看众人都站了起来,他虽然已经见过灵雨,但此时不站起来似乎显得有些突兀,于是他也站了起来。
高岩看着灵雨随着灵雨的走近眉头却皱了起来,甚至眼睛都慢慢眯缝了起来,他有些惊讶却向前微微走了一步,遮住了一部分周广宇的视线,整个身子开始绷起。
周广宇一瞬间从惊讶中清醒了过来,讶异地看了看微微挡在自己身前的高岩,高岩跟在他身边多年,摆出这副样子说明来的人很可能对他有威胁,他是在看到灵雨的相貌时一时惊住了,因为这女子像极了年轻时的皇后,而与皇后有不同的地方则表现着他的影子。
那一瞬间他心里在不断地呐喊这一定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失踪的公主。
他忍不住轻声问高岩怎么了,高岩轻声回道:“这女子身上有很重的杀气,是个高手。”
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细问,高岩也没有准确回答,只是紧紧盯着这不断走近的女孩,随时准备出手。
隔着雪帘,灵雨自然也看到了屋内的诸人,她本身武艺了得,眼力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她立刻就看清了那名披着高贵皮裘的中年人就是她的父皇,虽然他们已经相隔了十年没有见过,但是在看清的那一瞬间,仿佛是父女天生血缘之间的神秘联系她情绪很快激动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她注意到了父皇身边对她略显戒备的宦官也感到那宦官很恐怖,但是她没有在意她越走越快甚至微微跑了起来,越过了张夫人,看得张夫人愣愣地站在雪地里,为她打伞的丫鬟匆匆追着。
周广宇看到灵雨跑了过来,禁不住上前迎去,他也是心情激荡完全忽略了高岩暗中的阻拦。
灵雨迈过门槛,周广宇也已经到了,灵雨立刻跪下,周广宇连忙扶住,耳中听得少女夜莺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父皇,灵雨回来了。”
周广宇一时间热泪盈眶口中不住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为她打伞的丫鬟呆在雪地里了,随后默默离开。周广宇扶起灵雨深深地看着,越看越高兴,拉着灵雨道:“来,坐,告诉父皇,这些年过得怎样。父皇会补偿你,一定会补偿你的。”
回想起这十年的经历,灵雨一瞬间觉得百般滋味在心头,跟着周广宇坐下,一时间千言万语竟不知如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