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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太阳很早就露出脸来,红红的,不知疲倦地往上升着。天边飘着几朵白云,不紧不慢地变幻着形状,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太阳爬过凤凰山顶,不管不顾地继续往上走着,一会儿,整个凤凰山暴露在阳光下。

韩禄起的很早,这是习惯,多少年的习惯,庄稼人吗,就是起早贪黑的活计。他给两匹马填好草料,又检查了一下那辆马车,然后走出山门,沿着那条小路向下走去。山底下那条小路是通往林东唯一的一条路。他算计着,从这里到林东要走多少天?从敖汉城逃出来这些天,他一直在想,下一步到底去哪?这一家子八九口子人,何去何从不是小事。敖汉城是回不去了,那里正在追杀他们,回去那就是送死。想起敖汉城那些家产,韩禄的心又纠结起来。几十年的家业,就这样白白的扔了,到头来落得个举家逃亡的下场。韩禄叹了一口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咋晚,他和韩肖氏商量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不行了,怎么也得想个法子呀,这一大家子人,人吃马喂的,单靠凤凰山的弟兄们养活着不行。尽管老三不说什么,但是,这里毕竟不是久留之地。这一夜,韩禄几乎没怎么睡觉,他翻来覆去地想着,大嫂的病一天天见好,孩他娘的肚子也在一天天变大,到时候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

他伸手摸摸老三给他的那把洋枪,光溜溜的,很沉很沉,他的心也觉得很沉很沉。他不知道,下一步究竟能怎样,要想让韩家重振家业,他觉得路很长很长,几乎看不着头。

草草吃了口饭,韩兴家套上马车,把那把洋枪藏在车厢里,又给马装上些草料。韩禄过来看看韩白氏,韩白氏好像有了点精神,脸色也好看多了,微微带着些红润,眼睛也有了亮光。看见韩禄来了,韩白氏坐起来说:“他二叔来了,快坐下,这一大早晨的就来了。”韩禄坐下说:“大嫂,好多了吧?我看有点精神了。”韩白氏叹了一口气说:“好多了,就是总梦见和你大哥在一起。你说你大哥也不是怎么了,总躲着我,我抓也抓不住他,一抓他,他就躲,再不就是把脑袋藏起来,就剩一个身子,黑灯瞎火的,怪吓人的。”韩禄的心紧缩起来,他知道大嫂的病还是没有彻底好,她还有些恍惚,她在思念大哥,是大哥的事情让她变得恍惚了,变得神经错乱了。韩禄理解,完全理解大嫂的现状,要是换了别人,也许情况会更糟。他看着韩白氏说:“大嫂,别想那么多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好好养病,彩花好好照顾你娘,有什么事情找你三叔,还有你二婶子。”韩彩花看着韩禄说:“二叔,你要走吗?”韩禄点点头说:“我今天过来就是和你娘说一声。一会儿,我和兴家就走。”韩彩花说:“我娘就是有病,要不然我也跟你走。”韩禄说:“那哪行啊,你还得在家照顾你娘。再说了,我走了,你们兄弟姐们中,你就是老大了,什么事情你得多想着点。彩凤和彩云还小,兴禄从小就不着调,你得管着他点。韩彩花点头。韩禄又跟韩白氏说:“大嫂,一会儿我出趟门,你好好养病,过一段时间我安顿好了就回来接你。”韩白氏看了韩禄一会儿说:“好,好,你要去敖汉城,去吧,快去吧。咱们都出来多少天了,家里不知道都啥样了,快回去看看。他二叔啊,回去告诉他们好好看着那片树林子,别让别人给砍了,还有那些牛啊羊啊什么的,好好侍弄着。这大热的天,别忘了给它们多添点水,你快去快回,回来咱们好回家。韩禄的眼睛湿润了,他看着韩白氏说“大嫂,你就放心吧,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就好好养病,等我回来咱就回家。”韩白氏的眼睛一亮,脸上露出笑容。她还想说什么,韩彩花接过话茬说:“娘,别想那么多了,你就好好养病。等把病养好了,二叔就回来接咱们回家了。”韩白氏用力地点了几下头,脸上露出期望的表情。

韩禄的心针扎的一样,他看着韩彩花说:“彩花,你也是大孩子了,应该懂事了。二叔走后,这个家你就得好好撑着。我不放心的是你娘的病,我再跟你三叔说一声,让他再找郎中想想办法。还有,我最不放心的就是韩兴禄,这孩子不定性,你得好好看着点。你是大姐,你就得多做点,咱们家这种现状,确实挺难的。但是,再难也得挺着,咱不能让这个家垮了。你爹是好样的,那是敖汉城的英雄,也是咱们老韩家的骄傲。家产没了,没关系,咱们慢慢挣,只要咱们有人就什么都不怕。”韩彩花点着头说:“二叔,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韩禄也点了一下头,站起身来说:“大嫂,我这就走了,你好好养病,什么也别想,等你养好病咱就回家。”韩白氏眼睛盯着韩禄说:“快点回来,快点回来,回家,回家。”韩禄看了韩白氏一眼转身走了。他擦了一把眼泪和韩兴说了几句话,牵着马车和韩兴家慢慢的走出了山门。

韩兴一直把他们送到路口,临分手时,韩兴说:“二哥,一路小心,遇上像我一样的,你就提我。凤凰山韩三爷就行了;要是遇上清兵,就赶紧躲躲。到了林东,安顿下来就给我们一个信儿,也省得挂念。”韩禄转过身来说:“老三,放心,一有消息我会尽快告诉你,只是山上这些人你就得操心了。”韩兴说:“二哥,这你说到哪去了,都是自家人,还分什么你我,放心,有我呢。”韩禄还是忧心忡忡的说:“大嫂的病还没好,你还得想想办法。还有你二嫂,挺着个大肚子,干啥也不方便,剩下的就是些孩子,特别是兴禄,你更得好好看着点。那小子没定性,别惹出什么事来,咱们家已经经不起事了。”

韩兴从兜里掏出些银子递给韩禄说:“拿上,路上用。”韩禄推辞了几下,韩兴强行把银子塞在韩禄的腰里。又从腰包里拿出几枚子弹说:“这个也带上,这是洋玩意,还没处去搞呢,要不然那个洋玩意连个烧火棍都不如。”韩禄接过子弹放好,冲着韩兴说:“回去吧,回吧。”韩兴摆着手说:“到时候来个信儿。”马车慢慢地走了,慢慢地消失在大山中,消失在茫茫草原中。

凤凰山连绵几十里,山连着山,沟连着沟,一眼望不到头。小路从两山之间走过,像一条丝绸铺在沟底。越往西走,山势变得平缓些,树木变得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原。

太阳偏西的时候,韩禄和韩兴家才停下来,让马吃些草料,顺便歇歇脚。韩禄从一个兜子里拿出韩肖氏为他们准备的干粮,递给韩兴家一块。韩兴家吃着,转眼看看两匹马也在忙碌地吃着,他看着爹说:“爹,你怎么不吃呀,这都过晌了,吃一口垫补垫补吧。”韩禄说:“你吃吧,爹不饿。”韩兴家拿出一块干粮说:“爹,你吃点,一会儿还得赶路呢。”韩禄接过干粮,轻轻地咬了一口,又把干粮放进口袋里。韩兴家看着爹不吃了,自己也不吃了,他也把吃了几口的那块干粮放进口袋里说:“爹,咱们走吧。”韩禄说:“再等一会儿,让马再吃几口,要不然它们也走不动。”韩兴家站在旁边撒了一泡尿,一边系着裤带一边说:“爹,你说到林东得走几天啊?”韩禄抬眼看看太阳说:“这样走的话起码也得五天,好歹也是几百里的路呢。”韩兴家说:“爹,咱们为什么非得去林东啊,去别的地方不行吗?”韩禄看看韩兴家说:“你说呢?”韩兴家摇着头说:“我不知道,也许是爹去过那个地方吧。”韩禄说:“你说对了,去别的地方,咱们是两眼摸黑,一个熟人也没有,好歹林东我还去过一次,那是你爷爷活着的时候带我去过一次。你爷爷活着的时候,林东一个酒作坊掌柜的去敖汉城卖酒,没有地方住就住在咱家,和你爷爷是拜了把子的把兄弟,这也好多年没见面了,不知道他老人家还在不在。”韩兴家高兴的说:“要是他还在的话就好了,咱们也有个扑奔了。”韩禄叹了一口气说:“话是那么说呀,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到哪都是累赘啊,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这也好多年没有音信了,不知道人家还会不会认咱们。”韩兴家说:“爹,你放心,爷爷交的朋友不会错的,况且还是爷爷的把兄弟,肯定没有问题,爹,咱们走吧,我看马也吃得快差不多了。”韩兴家说着从地上站起来,收拾着地上的草和料,又顺手从地上割了一捆草放在车上。韩禄起身,抬头看看天说:“走吧,太阳都偏西了。”

马儿吃了些草料似乎有了精神,走起路来也有了力气。韩禄坐在车辕子上,手里拿着鞭子,嘴里招呼着马儿,驾,驾,鞭子在马儿的头上晃了几下,他没有打马,只是拿着鞭子在空中打了一个响鞭儿,马儿“喇喇喇”地跑了起来。小路慢慢向前延伸着,看不见头,一会儿钻进树林,一会儿又钻进山间,只有一个个马蹄印留在蜿蜒的小路上。

韩禄回头看看,凤凰山越来越远,山势变得平缓起来,似乎越来越平缓,他好像看到了凤凰山的尽头。他想,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凤尾吧。接着,大地慢慢变得平坦起来,绿油油的草铺在地上,像一块地毯,马车走在上面,似乎在大海里游荡,韩禄感到有些飘飘然。他知道,再往西走一段就接近林东的地界了,从远处星星点点的羊群和偶尔路过的一辆勒勒车,他似乎嗅到了契丹的味道。

马车路过一条水沟,韩禄把车停下来,让马喝点水,他也下车到水沟的上边,把车上的水壶灌满,出门在外是不能离开水的。老爷子活着的时候常说:“人是不能离开水的,离开水就活不成了,人是饿不死的,只能渴死。”韩禄信老爷子的话,所以,这次出来,他特意让韩兴准备了一个大水桶。他坚信,只要有水喝就死不了。

两匹马喝了好一会儿,把头抬起来,又把头上下晃了几下,接着又把嘴巴插在水里喝着。韩兴家也从车上跳下来,看着绿油油的草地,他高兴的说:“爹,我看咱就在这儿安家得了,你看草长的多好,一看就是土地肥沃的地方,一定能长好庄稼。”韩禄说:“不行,这里还是敖汉城的地界,咱们还是再远点走吧,免得清兵追杀过来。”韩兴家有些害怕,他四下看看说:“爹,咱们快走吧。”韩禄把水壶装好,又四下看看说:“上车坐好。”两匹马站在水沟里,尾巴不停地晃悠着,嘴巴还在往下滴着水,韩禄喊了一声,两匹马一起从水沟里走出来,韩禄坐上车,两匹马欢快地走起来了。

小路上,一条带着水印的车辙向后走着,越来越浅,直至消失。太阳快要落山了,火红火红的,像一个大火球,照得人睁不开眼。两匹马低着头不停地打着响鼻,走得越来越慢,马车就像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在茫茫大海中漫无目的的飘荡着,渐渐变成一个黑点,最后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韩禄终于叫停了马车,两匹马不停地喘着粗气,韩禄从车上下来,把马车牵到一个干燥一些的地方停下对韩兴家说:“下来吧,今天就在这里打尖了,马也跑了一天了,得歇歇了。马要是跑虚脱了,明天就走不了了。”

韩兴家从车上下来,他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接着又打了一个哈欠。他感到累了,走了整整一天,虽然没有上次逃亡时的紧张,但是心里还是没有一点底,他不知道这条路究竟要走多久,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尽头。他从车上下来,韩禄把马卸下来,拴在车辕子上,从车上拿出草料放在地上,两匹马大口大口地吃着,韩兴家看着韩禄说:“爹,把马绊上放开得了,省点草料到地方吃。你看这里的草多好啊,一会儿就能吃饱。”韩禄严肃的说:“不行,那可不行,马一会儿也不能离开咱。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里已经是林东的地界了,这里几十里没有人烟,茫茫一片荒草地,看到那座山了吗?说不定那里就有一群狼在看着咱们。”韩禄用手指了一下旁边那座山。韩兴家顺着手指看了一眼,山不高,半山腰上有密密麻麻的树毛子,还有几块高大的怪模怪样的大石头,看上去很恐怖。韩兴家说:“爹,要不咱们还是再走走吧,离这里远点。”韩禄一边收拾一边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里几十里没有人烟,再走还能走出去,就在这儿吧,好歹的歇一晚,天一亮就走。”

天黑下来了,星星眨着眼睛在天空上挂着,不时有一颗流星从眼前划过,闪过一丝光亮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天很高,好像比敖汉城的天还高。韩兴家躺在车厢里,抬眼望着天空,今天的星星真多,好像从来也没看见这么多的星星。

从敖汉城逃出来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认真地看着天空,第一次躺在大地上看着满天星斗,他觉得天空是这么大,这么宽阔,这么静,静的让人心里发慌。他想象着到了林东会是个什么样子,会不会和敖汉城一样。

韩兴家又想起了敖汉城的家,那是爷爷和爹多少年挣下的家业,一瞬间就什么都没有了,想起来就心疼。现在一家人到了这种地步,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安身的地方,或者说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韩兴家胡乱的想着,眼皮开始打架,走了一天了,别说是人,就连那两匹马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韩禄坐在地上抽烟,一袋接着一袋,烟火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煞是明显。远远看去,就像一桩木头桩子,呆立在那里,只有那一明一暗的烟火证明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韩兴家的呼吸均匀了,接着还“咯嘣咯嘣”地咬着牙。韩禄没有睡意,一点也没有,他把烟袋锅子往车辕子上磕了几下,韩兴家翻了一个身又睡去了,那匹马扭头看了韩禄一眼,浑身用力地抖了一下,缰绳扯动了一下车辕子,马车晃动了几下。

韩禄把烟袋收起来,从车厢里拿出一根火绳点着,火绳周围立刻亮了起来。一些不知名的小虫不时跳进火中,火绳的火不大不小地跳动一下,又恢复了平静。韩禄靠在拴马的车辕子旁坐下,他闭上眼睛,他也累了,不光是身体上的累,更主要的是心理上的累。他算计着到林东的时间,可是,就算是到了林东又能怎样,一切都得从头开始,他想象不出到了那里会是什么样子。他尽力的想象着老爷子那个把兄弟的样子,模样有些模糊,只是他记得他姓戴,戴掌柜的。可是现在韩家这个样子怎么去找人家,韩家落难了,这个时候去找人家会不会给人家带来麻烦。可是,不找,自己又能怎样,整个林东一个认识人都没有,想想山上那些人,韩禄的心又紧张起来。

几只不知名的鸟从头顶上飞过,发出“扑棱棱”的响声,在静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几只昆虫不紧不慢地叫着,伴着轻轻的风声,传得很远很远。韩禄坐在地上,脑袋靠在车厢板上,慢慢地,他似乎看到了林东城,人来人往,高高的城门楼子和敖汉城的差不多,一块块青砖铺在地上,显得那么庄严。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看不清都在干什么,他睁大了眼睛,可是还是看不清。只是看到模模糊糊的有人在走动,听得到有走路时发出的声响。韩禄侧过耳朵仔细地听着,他觉得眼前一亮,好像有什么东西向自己走来。他吓了一跳,激灵一下醒了,他顺着车辕子看了一眼,一条大蛇正在往车上爬着,他“呼”地从地上站起来,拿起鞭子狠狠地抽打了一下,大蛇顺着车辕子爬走了,蛇尾巴从韩兴家的脚上过去。韩禄隐约看到,大蛇爬过的地方,草都分开了。韩禄吓了一跳,他见过很多蛇,也不怕蛇,但是这么大的一条蛇,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想着刚才做的那个梦,仅仅那么一会儿,还做了一个梦。韩禄累了,真的累了。他看着大蛇刚刚爬过的地方,他有些后怕。

火绳还在慢慢地烧着,偶尔冒出一个火星,发出“啪”的一声,地上留下一堆白白的灰还有被火烧的黑黑的一片草。韩兴家还在睡着,似乎没有一点感觉。韩禄没有了睡意,他喘了一口气,从腰里拿出烟袋,把烟袋伸进烟口袋里,烟袋在烟口袋里慢慢地搅动着,一会儿一袋烟就装好了。韩禄把烟袋从烟口袋里拿出来,用手在烟袋锅子上按了几下,把烟袋锅子伸到火绳旁边,对准火绳,用力的抽了几下。烟袋被点着了,他慢慢地抽着,一股青烟从他嘴里吐了出来,消失在夜空。两匹马不安起来,拽着缰绳,四只蹄子在地上不停地走动着,鼻子不时发出喘息声。韩禄喊了一声,马儿更加不安起来,马车被拽得晃动起来。接着,韩禄听到了几声狼叫。顺着狼叫的方向望去,韩禄看到了很多亮闪闪的光,他知道,那是狼的眼睛。他一下子站起来喊着:“兴家,兴家,起来,快起来。”韩兴家从睡梦中被叫醒,他翻身起来说:“爹,咋了?韩禄说,快起来,有狼群。”韩兴家一听有狼群,“骨碌“一下从车上跳下来,随手拿起一把镰刀站在韩禄的身旁,韩禄往后拨拉他一下说:“往后站,别怕。”说着从车厢上拿出那把洋枪,“哗啦啦”地拉开大栓压上子弹说:“别怕,咱们有这洋玩意呢,不用怕。”

狼群慢慢地向这边移动,速度不快,但是,韩禄似乎嗅到了狼的气味,还隐隐约约听到了狼的喘息声。两匹马更加不安起来,拽着缰绳用力地往后拉着,马车被拉得转了起来,韩禄喊了一声:“吁,吁。”马儿根本不予理睬,继续往后拽着。韩禄跟韩兴家说:“把火绳拿起来。”韩兴家拿起火绳。韩禄说:“上下摇晃。”韩兴家开始上下摇晃火绳,火绳在韩兴家的手里开始晃动起来,火星溅了出来,狼群似乎停住了脚步。韩禄从车底下拿出油葫芦,又从车上撕下席子,倒上油,在火绳上点着。席子沾了油,快速地着起来,火光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狼群慢慢向后退去。一会儿,随着几声狼叫,狼群又站在不远处往这边看着,紧接着就是一声接一声的狼叫。韩兴家的手在抖,拿着火绳的手不知该怎样晃动。席子快着完了,火光渐渐暗了,不远处,发着蓝光的眼睛还清晰可见。韩禄看了一眼韩兴家说:“别怕,狼怕火,把被子也点着吧。”韩兴家说:“爹,咱不是有洋枪吗,打死一个不就完了。”韩禄说:“不行,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开枪的,真要把狼群惹怒了,它们就会跟你拼命,吓唬吓唬它们,别伤害咱们就行了。”

韩兴家把娘给他们的一床被子也倒上油,借着席子的余火把被子也点着了,火光很大。韩禄说:“压着点,别着太快了,慢慢烧,让狼看见火就行。”被子着了很长时间,一群狼哀嚎了一阵,在东方泛白的时候夹着尾巴往山后跑去。韩兴家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脸被熏得漆黑,几颗洁白的牙齿显得更加明显。握着镰刀的手出了很多汗,但是,他手里还是紧紧地握着那把镰刀。

看着狼群走远了,韩兴家哆嗦着说:“爹,爹,狼走了,狼走了,嘿嘿。”韩禄把那把洋枪往地上一戳,看着韩兴家的样子,也“嘿嘿”地笑了几声说:“走了,没事了,还真有狼群。我只是听说过,还是头一回见到,还真的挺吓人的。”韩兴家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说:“爹,我以为你能开枪打死一只呢,那多过瘾啊。”韩禄把枪放在车厢里说:“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啊,我听你爷爷讲过关于狼的故事,狼是最团结最抱团的东西,它们在捕捉成群的猎物时,都是集体作战。如果有一只狼被打死,它们就会把那只狼拖走,然后再发起更猛烈的攻击,直到把猎物杀死为止。其实,狼要是单个行动并不可怕,说白了,那不就是一条山上的野狗吗。”韩兴家听韩禄说着,一边擦着脸上的烟灰,一边用那把镰刀拨拉着地上的灰迹,焦糊的气味弥漫在周围,久久不愿散去。韩兴家笑笑说:“爹,狼就是狼,哪能是野狗呢。要是狗的话,你还怕它干啥,给它们念几句咒语不就啥事都没有了吗,还至于又烧火又点灯的,还白瞎了一床被子,这回连车上铺的席子也没了。”韩禄笑了:“说的也是,你爷爷教我的咒语只对狗有用,对狼不好使。行了,快洗洗你那脸吧,都成花的了。”说着自己也笑了。

韩兴家还在兴奋中,他收拾着地上的东西,又仔细的看看那两匹马,用手摸摸马说:“吓坏了吧,亏得爹说没撒开你们,要不然你们就没命了。爹,你说,今天这事要是让穷秀才赶上,那有多好啊,说不定又编出什么好段子来,真惊险真刺激。真跟书上说的似的。”韩禄又给马添上些草料,从兜子里拿出两个大饼子,递给韩兴家一个,自己拿着一个,又从水壶里倒出来一碗水说:“吃点吧,折腾一夜了,吃一口吧。等马吃饱了,咱就走。”

韩兴家接过大饼子咬了一口,不吃东西还不觉得饿,一说吃饭还就真的觉得饿了。他大口大口地吃着,他觉得今天的大饼子真香,比在敖汉城那时候的都香。他看着韩禄,韩禄慢慢地吃着,眼睛却在四周看着。韩兴家也四下看看说:“爹,你得吃点,昨天你都没好好吃东西,要不然没有力气,要是再遇上狼群,咱们还得想法子对付它们呢。”韩禄看了他一眼说:“你还想遇上狼群啊,要是再遇上狼群可能就没这么幸运了。所以,吃完饭咱们还得拣点干柴禾,到时候好生火啊。”韩兴家说:“行,一会儿我就去拣。爹,你害怕了吗?”韩禄看了韩兴家一眼说:“咋不害怕呀,害怕又能咋地?我也想好了,实在不行我就开枪,好在你三叔还给了我不少子弹。不过,真正让我害怕的不是这群狼,因为我知道狼怕火,只要点上火,狼就不敢上来。我是害怕刚才那条大蛇,就在你睡觉的时候,一条大蛇从咱们的车上爬过去了,那才是可怕的。”韩兴家赶紧说:“是吗?我怎么不知道。”韩禄说:“你睡得正香呢,哪里还知道啊。这往后啊,不管干什么都得睁着一只眼睛。这荒山野岭的,什么事情都可能遇到。”韩兴家吃完了大饼子,就在草地上拣着干柴禾,太阳还没有出来,韩禄套上马车,继续往前走着。

经过一夜的折腾,韩禄和韩兴家都感到很疲劳,坐在车上直打瞌睡。两匹马也好像没有精神,走起路来晃晃悠悠、不紧不慢的。马车上了小路,韩禄闻到了一股股草香,百灵鸟欢快的叫着,偶尔有一只秃鹰在天上盘旋,像是在寻找猎物。路边不时跑过几只黄鼠,往这边看看,然后一下子钻进洞里。韩禄喊了一声:“驾!”马儿激灵一下,韩禄又喊了一声,把鞭子在马头上摇晃了一下,两匹马慢慢地跑起来。

翻过一座山,地势更加平坦了,绿油油的草原一眼望不到边。韩禄远远的看见,有一群羊在悠闲地吃着草,一个骑着马穿着民族服装的汉子在羊群的四周慢慢地转着。身旁还跟着一只大黄狗。大黄狗看见有车马过来,警惕地朝着这个方向看着。韩禄把马鞭子放在车上,韩兴家拿起来紧紧的握在手里,尽管他知道爹不怕狗,但是,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狗,跟敖汉城的牛犊子似的。

骑马的汉子往这边看着,突然他用鞭子一指,大黄狗疯了似地冲着韩禄他们冲过来,两匹马“咴咴”地叫着,马车离开小路向一边跑去。骑马的汉子骑在马上兴奋地看着,嘴里不知道还在说着什么。韩禄坐在车上,嘴里念叨了几句,就在大黄狗快到跟前的时候,韩禄用大拇指用力地一掐小拇指,大黄狗就像被谁打了一下似的,“嗷”地叫了一声,夹着尾巴跑回去了。韩兴家乐了,他拿着鞭子摇摇说:“爹,真的好使呀,爹,你真厉害。”韩禄说:“这是咱家祖传的秘籍,专门对付狗的。可惜了,对狼不好使。”韩兴家说:“爹,你教教我吧,我也想学。”韩禄说:“学是可以啊,只是没有那个条件了。那得需要一片特殊的庄稼地,要在那里苦练一个月,可惜这种特殊的庄稼地只有咱们敖汉城里有,其他的地方没有。”韩兴家有些扫兴,他握着鞭子说:“这地方的狗也太厉害了,有朝一日回敖汉城我一定学会。”韩禄笑笑说:“这不是你想学就能学会的,那得有特殊的环境。你三叔就不学,你爷爷让他学,他就是不学,说什么学那玩意有什么用,到时候拿一根棍子,比什么都好使。这门子手艺,只有我学会了。”韩兴家说:“爹,等有了机会你一定要教我。”韩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看你的造化吧。”

大黄狗夹着尾巴跑回去了,骑马的汉子有些奇怪的看着大黄狗。大黄狗跑到主人的身旁,浑身哆嗦着趴在地上。骑马的汉子挥舞着鞭子打马跑了过来说:“为什么打我的狗,为什么?”韩禄双手抱拳说:“没人打你的狗,是你的狗来咬我们。”骑马的汉子用生硬的汉语说:“没人打我的狗,我的狗怎么夹着尾巴跑回去了。”韩禄笑笑说:“那就只能问你的狗了,我们没有打它,你也看到了。我们根本没有打它,是它自己跑回去的。”骑马的汉子勒住马的缰绳在原地转了一圈说:“你是汉人,就是你们这些汉人,到我们这里打狗、抢羊,你们不是好人,草原不欢迎你们。”韩禄又双手抱拳说:“我们没有打你的狗,是你的狗来咬我们。我们既不打你的狗也不抢你的羊,我们就是从这里路过。”骑马的汉子挥着鞭子说:“那我的狗是怎么回事,从来也没有这样过呀。”韩兴家偷偷地笑着,韩禄说:“也许是你的狗害怕我吧,见到我就跑回去了。”骑马的汉子说:“不可能的,我的狗在这片草原上谁都不怕,就是一两只狼它都不怕,它还咬死过狼呢,怎么会怕一个人。”韩禄笑笑说:“一物降一物吧,狗就怕我,不信你把狗叫过来,它都不敢来。”骑马的汉子说:“不可能,我的狗谁都没怕过,还怕你一个人?”说着冲着大黄狗打了一个口哨,大黄狗听见口哨,吓得嚎叫了几声,撒腿就往山上跑去。韩禄笑笑说:“怎么样,不怨我吧,是你的狗怕我。”骑马的汉子挥舞着鞭子追了出去。韩兴家笑得出了声,韩禄也笑着说:“没事,等我走了就好了。”

骑马的汉子追上大黄狗,大黄狗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从马上下来,摸着大黄狗,大黄狗浑身哆嗦着,把脑袋几乎要扎到地里,眼睛惊恐的看着主人。骑马的汉子飞身上马,快速跑到韩禄身边说:“你很厉害,佩服,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韩禄说:“我们要去林东,请问这里离林东还有多远?”骑马的汉子说:“你们是逃犯?”韩禄说:“你看我们像逃犯吗?我们是去走亲戚。”骑马的汉子审视了一会儿说:“这段时间从敖汉城去林东的人很多,都是被官府追杀的,看你们的架势也一定是。这里离林东还有两天的路,不过,就是去了林东也不一定怎么样,林东城也是朝廷的衙门,都是大清国的地界,还不如找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骑马的汉子说着从马上下来,走到韩禄身边说:“看你是一条好汉,一定是落难之人。告诉你,从这里再往西走一天的路,有个叫风水沟的地方,那里新来了好几户人家,在那里开荒种地。我看你也到那里去吧,好歹的有个照应。林东城乱得很,听说也在闹什么革新。我看要改朝换代了,这个时候还是别往跟前凑合,免得惹出麻烦。”韩禄抱拳作揖的说:“多谢好汉,刚才多有得罪,还望谅解。”那人爽朗的笑了说:“你还别说,你还真有两下子,把我的狗给弄老实了。好了,快走吧。”说着从马后面的褡裢里拿出一串肉干,递给韩禄说:“路上吃,这玩意禁饿。”韩禄谢过。骑马的汉子飞身上马,挥舞着鞭子,马儿飞快的跑着,一直往羊群的方向跑去。韩禄赶着马车往前走着,他和韩兴家回头看了一眼,大黄狗跟在那人后面,一会儿,回过头来看着韩禄他们,又冲着他们“汪汪”地叫了几声,跟着主人向草原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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