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的嘴是开了光了吗?昨日刚提及此人,今儿一早便出现了?”荣清灵站在偏厅门口,玉手轻轻掩唇,娇笑着看着此时正呆坐在屋里一侧椅子上,局促不安的展慕辰。
“你呀,口没遮拦,也不怕亵渎神灵。”百里蓉伸手点了点荣清理的脑袋,拉着她的手率先走进厅内,荣清理吐了吐舌头,任由百里蓉牵着,二人身后的柳玉溪犹豫了下,咬了咬唇,似下定决心般也跟了进去。
此时这整个百里别院也就她们姐妹三人最清闲,其他人都在准备安排监督返京事宜,忙的不可开交,何况这展慕辰也是冲着柳玉溪而来,自然也由她亲自待见。
“慕辰表哥。”柳玉溪犹豫着低声唤道。
“玉儿,”展慕辰听到熟悉的声音,登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目光飞快的扫视着柳玉溪周身,见她无恙才松了口气般道,“你没事吧?”
柳玉溪泯着嘴,摇了摇头,颊边酒窝若隐若现。
“哟,展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百里蓉清冷的声音响起,却不看展慕辰,径自从他面前走向上座坐定下来。
“呵,原来是蓉儿表妹,好久不见。”展慕辰抱拳向百里蓉弯了弯腰。
“诶,打住,您可千万别这样叫,本姑娘可没有您这样的表哥。”百里蓉翻了翻白眼,在椅子上歪了歪身子,不受他的礼。
“哈,”荣清灵见那展慕辰被百里蓉的话怼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展慕辰顺着声音看来,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眼前的少女娇俏伶俐,姿色虽不算绝美,也算是上乘,至少不比他这几个亲的不亲的表妹差,眉如柳叶,唇如樱红,白嫩的脸颊带着一抹粉雕玉彻般的气息,如雨后桃花,娇艳无暇,特别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似是会说话般,让人心神摇曳,“这位姑娘好生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荣清灵皱眉,对展慕辰这毫不掩饰的灼热目光心生厌弃,这么俗套的搭讪方式真叫人嗤之以鼻。
荣清灵偏过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满脸鄙夷之色的摆弄这茶杯的百里蓉,清了清嗓子道,“这位展公子是吧?您现在要关心的不是我是谁,而是她。”说着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柳玉溪,看也不看他就转身坐在百里蓉身旁空着的椅子上,一副看戏的架势望着眼前的二人。令展慕辰尴尬不已。
“呃,表哥,爹娘看到我的留书了吗?”柳玉溪吞吞吐吐道。
一旁荣清灵听了她这话,差点把手里百里蓉刚递过来的茶杯扔出去。这不废话嘛,没看见信,人这么快就追到益州来了?
“恩,本来姑父派了人来寻你,是我父亲,非要我亲自跑一趟,接你回去。”
“爹娘,他们,还好吧?”柳玉溪瘪了瘪嘴,爹爹娘亲一定急坏了吧。
“还好,就是担心你。玉儿,我求求你了,跟我回去吧,你去跟我父亲说,是你看不上我,是你不想跟我成亲了,成全我跟妍儿吧,她是无辜的,她已经被爹娘关了起来,我,我见不到她了。”展慕辰上前激动的抓着柳玉溪的肩膀,惊的姐妹三人一时陷入怔愣中。
这,这人怎么会无耻到这种地步?
百里蓉重重搁下手中茶杯正欲发火,却被荣清灵一把按住,示意她先不要插手,百里蓉深呼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怒火,点了点头,灵儿说得对,此事还需玉儿自己解决。
“表哥,”柳玉溪半天才回过神,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子,连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抖,展慕辰的意思很明确,他想让她悔婚,成全他们。
柳玉溪撇过头,荣清灵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却从她紧握着双手泛白的关节看出的端倪,半晌,柳玉溪转过头,直视展慕辰的眼中一片平静无波,“我叫你一声表哥,是看在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你负心在先,还想让我背上不义之名吗?”
“不,玉儿,你是县令之女,名门闺秀,就算做出什么悖论之事,也没人敢指责你半句,妍儿她不同,她已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了,一个柔弱女子,你就当可怜她?”
“柔弱女子?哼,”柳玉溪不屑冷哼,一把推开展慕辰欲握住她手臂的双手,“柔弱女子会买凶杀人?”
“买凶?”展慕辰退后一步,愣了愣,“不会的,妍儿不会做这样的事,玉儿,你不要偏听他言,定是有人看我不顺眼,挑拨离间的。”说着还朝荣清灵瞟了一眼。
“喂,你看我是什么意思。”荣清灵看他意有所指的目光,愤愤不已。
“这位姑娘,听说我表妹一路都与你同行,请你不要胡乱揣度,混淆视听。”展慕辰上前一步,冷声道,这句话自然是冲着荣清灵去的,百里蓉他自然不敢开罪,他依父命一路探听表妹的下落,听码头上的人说,表妹就是与这陌生女子一起乘船离开的,想必她就是个在江湖上混迹的普通女子,没有什么身份背景,偶尔与好结交朋友的表妹相识,出于礼节才请她到府上来罢了,自然没有什么忌讳。
“呵,你是哪家的狗,出来乱咬人。”荣清灵不怒反笑。
“你说谁是狗?”展慕辰气结,怒上前来,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好你个口没遮拦的蠢货,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府中口出狂言,今日我若不教训你,我就不叫百里蓉。”百里蓉伸手一拍桌子,起身欲抽出腰间软鞭,却又被荣清灵按住,无所谓的耸耸肩,她才不在乎不相干的外人说什么,倒是展慕辰,惊得后退好几步。他不明白,为何一江湖女子能让百里蓉如此动怒,难道是他看走了眼?
“表哥,”柳玉溪冷声,唤回呆愣的展慕辰,听他如此刻薄的言语早已心灰意冷,最后一点情谊也消失殆尽,他已不是当初那个温文尔雅,对她关照有礼的表哥了。
“我最后叫你一次表哥,从此以后,我们各不相干,婚约之事我会请父亲跟舅父舅母说清楚,你走吧,以后能不见面,尽量不要在见面了,那对大家都好。”柳玉溪挥挥手,瘫坐在椅子上,似是这番话,耗尽了她全部力气。
“玉儿,”展慕辰上前一步,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在柳玉溪说出“各不相干”的时候,他心里居然生出一丝恐慌,难道他还会对玉儿余情未消?不不不,他心里只有妍儿的。“你不跟我回去吗?”
“不劳展公子费心,我父亲早已修书玉儿的父亲,玉儿会随我一同进京,他日我自会派人护送她回家。”百里蓉双手环胸,居高临下,“说不定到时,玉儿已在京中觅得良缘了,也未必可知。”
“那既如此,在下告辞了。”展慕辰咬了咬牙,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柳玉溪也答应退婚,不过听得百里蓉的意思,似乎柳玉溪的终身大事要由少傅大人做主了,他的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一般,不顺畅。
百里蓉头也不太,朝门口伸了伸手,似乎连一眼都不想看见眼前这愚蠢之人。
“玉儿,那我先回去了。”展慕辰看了看一旁发呆的柳玉溪,后者却充耳不闻,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根本没听见他说的话。
“来人,送客。”百里蓉朝门外吩咐一声,不多时便有小厮应声而来给展慕辰引路。
展慕辰的双手藏在宽大的袖袍里,握紧又松开,叹了口气,终是跟随府中下人,离开了。
“表姐,呜,,”展慕辰刚一离开,柳玉溪便一把抱住站在她面前的百里蓉的腰,忍不住呜咽起来。
“玉儿,你这又是何苦呢。”百里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
“唉,”荣清灵看着柳玉溪不住颤抖的肩头,只能长叹一声,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想必玉溪姐对他表哥也曾倾心相许了吧?否则刚才那展慕辰对自己出言不逊的时候,他怎会毫不犹豫的挡在她们面前,是怕他表哥受到苛责吗?可惜,那样没脑子的蠢人未必体谅得了玉溪姐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