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穿透夜的阴霾,洒在了庄严肃穆的古刹上,晨曦的薄雾掩盖着山林,一切都像刚睡醒的
样子,那勤劳的鸟儿早已立在枝头一展歌喉,晶莹的露珠藏在花花草草中,在阳光的映射下,好似那
上品珍珠,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偶尔窜出的小兽摇落花间的珍珠,也惊起无数飞鸟,更给这美丽的清
晨增添些许活力。
云雾掩盖着静谧的山林中是龙山寺那宽敞且冗长的石阶,若平时这个时辰,早有那寺中做完早课的
小和尚三三两两的清扫着台阶上的落叶尘土,但今日却无半个人影,而石阶也干净整洁纤尘不染,似
乎已洒扫完毕多时,不久,寺庙大门缓缓开启,发出隆隆的声响,伴随着空灵悠长的钟声,四顶华丽
但低调的小轿从寺内抬了出来,轿夫随侍皆步履匆匆,却有条不紊,而台阶尽头是装饰豪华的两辆马
车,每辆车均有四匹马来牵引,马车周围也尽是带到护卫,这些人目光如炬,严肃的神情里偷着一丝
不苟,虽然目光皆平视前方,但周身紧绷,时刻注意着四面八方的动静,着实让人心生敬畏,不敢轻
举妄动,站在马车前的便是一身劲装平民打扮的荣氏父子。
荣逸谦目光停在渐渐靠近的四乘小轿上,神色威严,加上他身上散发出的杀伐之气,一动不动犹如
一座不朽的丰碑,让人不敢靠近,而荣泽林的视线却始终停留在最后的一乘有着粉色轿帘的小轿上,
唇角微扬,不知在思忖着什么。
很快,四乘小轿便停在马车前,率先走出来的便是当朝皇后顾兰若,此刻早有那有眼色的宫女上前
搀扶,虽说这皇后一身普通贵妇打扮,但周身所散发的贵气,任谁也不能将她当作普通贵妇人。紧随
其后的小轿便是太子龙承天,龙承天辅一出轿门,将手中折扇别在腰间,快步上前扶住皇后,荣逸谦
上前刚要行礼,却被皇后伸手阻止:“荣将军不必多礼,大家都是一家人。”
“谢皇后娘娘。”荣逸谦拱手。
说话间,荣夫人母女也上前来,众人簇拥着皇后和荣夫人上了马车,荣清灵却站在了脚踏上:“皇
后姨娘,灵儿想骑马了,可不可以进城前在上马车?”
“灵儿,不可无礼。”荣夫人听得女儿如此要求,出言轻斥,要知道皇后令她母女作陪,那就如同
懿旨,怎能随意辩驳。
荣清灵深吸一口气道:“着山林的清晨,空气清新,何况这盛夏光景,顺便欣赏下咱们南尚大国的
秀丽山河,岂不美哉!”
“说了这么多,还不是想骑马?”龙承天坐在马上,插了一句。
荣清灵皱起小鼻子轻哼一声,见众人都望着她,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皇后轻拍了拍荣清灵的手:“可是咱们灵儿还不会骑马啊,这怎么办?”
龙承天刚想说什么,荣清灵立即猛摇头,“没关系,我可以让哥哥带我,顺便让哥哥好好教教灵儿
骑马呀。”荣泽林看龙承天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皱起眉,接着又听了荣清灵的提议和她投来期盼的
眼神,不禁勾起唇角,朝她点了点头。
皇后见如此便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笑着嘱咐荣清灵要小心,便放下车帘。
荣泽林将妹妹抱上马,自己也跨坐在荣清灵身后,随着荣逸谦一声令下,车马缓缓而行,顺着蜿蜒
的山路,朝山下驶去。
马车上,荣夫人沉默不语,若有所思。“妹妹是担忧灵儿吗?”皇后柔声道。荣夫人点点头,又摇
摇头。“妹妹是担忧灵儿的未来吧?”荣夫人看着纱窗外共乘一骑,有说有笑的兄妹二人,轻声叹息,
“灵儿如此身份,不知将来与她是利是弊。”
皇后望了眼窗外,缓声道:“当初我们姐妹三人,只有云儿最是聪慧,却也温婉恭谦,性格最像母
亲也最是善解人意,不想却逢他国政变,好不容易留住性命,却又被我们连累了。”
荣夫人看着自己的姐姐,眼中满是疑问,难道姐姐知道当日行刺之罪魁祸首?
皇后有道:“当年朝中政局诡谲多变,陛下重病在身,朝中自有小人,惧我后宫干政,但如此心狠
手辣要除掉逸谦,断我左膀右臂之人,恐怕只有那一个了。”
荣夫人大惊:“姐姐说的,是南宫太师?”
皇后轻笑:“恐怕这背后也有睿王的推波助澜,否则凭他没有半点实权的太子之师,怎会有此实力
。”
荣夫人心中惊骇,却不知该如何回应。“没想到二姐居然是被我连累,曾经我还在想当初会不会是
楼兰的杀手,呵,”荣夫人低头沉吟:“那逸谦,逸谦知道此事吗?”
皇后叹了口气:“恐怕是知道的,他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更怕你自责吧,我今日告知于你,只
想让你小心谨慎,将来如若真有事情发生,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荣夫人点头:“姐姐说的是,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皇后听罢点了点头,闭目养神起来,荣夫人也不再多说什么,陷入自己的沉思。
与车内沉闷的气氛不同,车外年龄相仿的三人一路玩闹欢笑,这路程也就快的多。
“灵儿,你看你们那匹瘦马,累的都快驮不动你们俩了,不如让太子哥哥带你一程如何?我这匹马
啊,可是西隆国进贡的纯种战马,脚力惊人,却又温顺听话,怎么样?”龙承天坐在马背上悠哉悠哉
的摇着折扇。
“我不要,”荣清灵撅起小嘴:“太子哥哥昨天差点害灵儿和哥哥挨骂,我才不要跟你骑马。”
“没良心的小丫头。”龙承天驱马靠近荣泽林兄妹二人,两匹马并驾齐驱,“昨日我一回去,就派
人请荣将军议事,就怕你们被发现在受罚,不过你们倒很幸运啊,没被发现,呵。”
“那你昨天在后山还跟我们东拉西扯拖延时间,不然我跟哥哥早就回去了。”荣清灵不依不饶。
“你可真是恶人先告状,:龙承天一收折扇,点了下荣清灵的头,”明明是你自己贪吃误了时辰,
倒还赖上我了。”
“那还不是因为太子哥哥带的东西太好吃了,我才......”荣清灵自知理亏,声音也越来越小。
“唉,亏的我心里记挂着你,又给你带吃的,又怕你受责罚替你解围,你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还
说我不安好心,真让人伤心。”龙承天故作一脸受伤。
荣泽林见此情景,暗自偷笑,若论这颠倒是非黑白的功夫,太子殿下真乃高明,在配上这精湛的演
技,别说灵儿这么个小丫头,就是朝堂上好些个老狐狸都招架不住。
“好嘛,都是灵儿错怪太子哥哥了,多谢太子哥哥的大恩大德,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龙承天“唰”打开折扇,仰起脸,假装看不见荣清灵在一旁冲她做鬼脸。
“咦?怎么不见曹大哥?”荣清灵左右张望着。
“嗯,昨天下午他先行回京了。”
“噢,原来出公差了,难怪从昨晚就没见他。”荣清灵自言自语,龙承天轻笑着,真是个聪明的丫
头,当然,如是想的还有一旁一言不发的荣泽林,但他的心里不免又多一分担忧,灵儿这样被太子关
注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日已高升,夏日炎炎的暑气夹杂在这空气中侵袭大地,此时的马车也已行至城下,城门正中“雍都
”二字在阳光的折射中熠熠生辉。
“入城”,随着荣逸谦的令下,车马也缓缓朝城中而去,早在入城前的休憩之时,荣清灵便爬上马
车,而龙承天也在曹戈到来后向皇后告罪便先行离开了。
“终于要到家了。”荣清灵隔着纱窗看着身后渐行渐远的城门,高兴道。
“灵儿是想家了?”皇后笑问。
“有点,山上冷冷清清的,也没什么好玩的,哪有咱们城里热闹?难道皇后姨娘喜欢山上那样清冷
的日子吗?”荣清灵直言不讳。
“清灵,不得无礼。”荣夫人轻声呵斥着。
“无妨,灵儿小孩心性,妹妹何必用太多规矩教条约束她?”皇后笑笑拍拍荣清灵的手。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孩子被我惯坏了,将来不知如何是好。”荣夫人摇头叹息。
荣清灵吐吐舌头,“娘亲不必担心,灵儿还是很懂规矩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何况,灵儿
有皇后姨娘撑腰呢,谁敢欺负我啊,是不是?”荣清灵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
“是是是,我们灵儿最是聪明伶俐,妹妹你呀就别担心了。”
“姐姐说的是。”
雍城的街道,宽敞而干净,无论是临街的店铺,抑或是路旁的小摊,人头攒动,络绎不绝,都热闹
非常,小贩们一声声吆喝声不绝于耳,熙熙攘攘的街景,衣着光鲜的人群,无一不显示着南尚****国
都的繁荣昌盛,看得皇后也深感欣慰,毕竟这天下的将来是她儿子的天下。
正当皇后的马车将要穿过闹市之时,不知从哪窜出一白衣少年,看身量,年岁该与荣清灵相仿,他
这一出现,惊得皇后车辇的马匹一声长嘶,前蹄离地,车身也因此受到震荡失去平衡而向后倒去,车
内皇后等人也吓得惊叫连连,荣逸谦眼见马车要翻,立刻从马背上纵身一跃,跳到马车上,倾尽全力
压住了后翻的马车,才避免皇后等人摔出马车,此时闯祸的少年似是惊吓过度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眼见马儿前蹄就要踏上身,如此以来,不死也得重伤,千钧一发之际,荣泽林一手拉住缰绳,一手
拉起抱头蹲在地上的少年,将他置于路边。
“你没事吧?”荣泽林看着眼前的少年,瞪着一双出神的眼睛,双手却死死攥住荣泽林的衣袖,似
乎被吓得不轻。
荣清灵怒气冲冲的掀帘而出时,便看到这么一幅画面,肇事的少年瞪着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
己的哥哥,眼中不是惊恐,却是崇拜?这是什么情况?荣清灵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喂,哪来的野小
子,不知天高地厚,你知道这车上坐的是谁?出了岔子你担当的起吗?”荣泽林听罢勾起唇角,这灵
儿,狐假虎威倒学得这样快,荣泽林这一笑,更是让眼前的少年移不开眼,丝毫没听见荣清灵说些什
么,只眼睛直直的看着荣泽林。
“臭小子,跟你说话呢!”荣清灵眼见闯祸之人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不理不睬,更是气得跳脚。
“灵儿别闹,我看他只是寻常百姓而已,不像是故意而为之。”荣泽林阻止妹妹。
“哥哥,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肚子里打的什么鬼主意,看他这样子,也不是好人。”荣清灵
见那少年还是一脸的花痴状盯着她的哥哥,气就不打一处来。
“行了,你们都别说了,一切自有夫人做主。”荣逸谦威严的声音传来,他口中的夫人,自然是马
车中的皇后娘娘。
“灵儿,”皇后低声唤道,“我看这孩子也是无心之失,普通百姓而已,不必小题大做,放他走吧。”
“姨娘,您太仁慈了。”荣清灵不满道,却也不得不遵旨办事。
“那野小子,我姨娘不追究你的责任了,你走吧。”荣清灵趾高气昂的挥挥手。
“你叫谁野小子呢?”肇事者回过神来,这声音...
“原来是个野丫头!哼!”荣清灵冷哼一声,也不跟此人多做纠缠,转身进了马车,看望她惊魂未
定的娘亲和姨娘去了。
“你...”肇事女孩刚要上前,却被荣清灵伸手拦住。
“舍妹多有冒犯,还请姑娘勿见怪,既然姑娘无恙,在下告辞。”言罢,不等女孩有所回应,便翻
身上马,随车队继续前行。
肇事的女孩望着远去的车马,眼中笑意甚深,自语道:“有点意思。”
“咦,这不是荣逸谦大将军父子吗?”围观多时的众人开始议论开来。
“就是他们,能让大将军亲自护送之人,身份必定不俗啊。”
“对啊对啊,说不定就是那里面的人呢。”众人指指皇城。
原来如此,少女拍拍手,一脸得意的离开还在议论纷纷的人群。
荣家四口将皇后送回宫中,因的皇后受惊,也未多做停留,直接回府去了,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
哪承想几日后,府上迎来了不速之客,让荣逸谦夫妇心中难安,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