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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身世

龙山寺乃南尚国之国寺,即为国寺,自然气势非凡,此寺地处京郊南山之上,郁郁葱葱的丛林半掩之中的寺庙,楼阁林立,主殿置于山顶,气势恢宏的庙宇盖得庄严肃穆,在这云雾缥缈之间,更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主殿之后便是客房,客房又分东厢西厢两侧,皆环山而建,西厢是为普通祈福的香客们所备,而东厢则为达官显贵所属,特别是东厢最深处的来恩阁,乃皇族专属,世人禁地,各堂廊之间都有着装饰精美的隔墙,每面墙上都是一个大大的“佛”字,笔触有力,笔势豪纵,神韵超逸,看过的都会赞上一声。荣家兄妹随母陪皇后进香,便有幸入住这来恩阁中。这来恩阁后便是悬崖峭壁,与皇族来说是最安全的位置,虽说来恩阁称之为阁,占地面积着实不小,此刻兄妹二人进入来恩阁走了盏茶时间,才走了一半的园子,不过这里也就是荣逸谦将军休息的地方了。

兄妹二人猫着腰经过半开的窗户底下,正好听到房内的对话。

“夫人这几日辛苦了。”是荣逸谦的声音。

“妾身这几日陪皇后娘娘祈福,又不曾吃苦受累,谈何辛苦?倒是老爷独自在家,又要操心国事,又要处理家中事宜,着实不易。”荣夫人温柔的声音传来,让窗外二人驻足,好奇的想听父母说些什么。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又有何苦?不知林儿和灵儿这两日可曾又淘气了?”

知子莫若父,窗外二人听到父亲提起两人,吓得差点跳起来。

“林儿这几日都在他房中读书,灵儿每天给皇后请安后也呆子屋子里,没见有什么不妥啊?”

“这两只小猴子,好不容易出了门,能这么乖巧懂事儿?”荣逸谦冷哼。

窗外荣清灵听了父亲的话,朝哥哥吐了吐舌头,比划着手势,意思是:我先回房去了。荣泽林朝她指指脚下,又挥了挥手,提醒她注意脚上的铃铛,让她赶紧离开。荣清灵点点头,一手死死攥着脚边的铃铛,免得发出声响,一边蹑手蹑脚的离开了。荣泽林眼见妹妹已走远,意欲转身离开,却听到母亲温婉略带急促却又刻意压低的声音,

“姐姐已知晓灵儿的身份了。”一句话使得荣泽林收回刚要迈出的脚。

灵儿是什么身份?正当荣泽林心中疑惑不解,父母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震惊不已。

“知道就知道吧,”荣逸谦叹了口气接着道“灵儿好歹也是她的外甥女,自当不会害她的。”

“话虽如此,可清灵毕竟是楼兰前太子的女儿,这个消息若是被有心之人传扬出去,恐怕朝中又要引起不必要的混乱了。”荣夫人心下担忧道。

“即便如此,在我有生之年,也必定要护清灵周全,想当初若不是灵儿的母亲,你的二姐舍身救你,你又安有命在?虽然我们那无缘的见的女儿因你受惊过度而胎死腹中,这么多年,灵儿陪在我们身边,我早已对她视如己出,万不能让她置身险境。”荣逸谦语气坚定不容辩驳。

“对于二姐的恩情,我一刻都没有忘记过,对于灵儿,若能换她一生平安,哪怕要了我这条命都可以,怕只怕到头来,合你我之力仍保她不住啊!”万般无奈的声音,让荣逸谦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无法,我们就带着林儿和灵儿归隐山林,远离这世俗纷争,婉儿,这些年辛苦你了。”荣逸谦略带内疚。荣夫人却摇头不语,若有所思。

此时窗外的荣泽林内心如同掀起惊涛骇浪,不知怎么回的房,连守门小厮荣全跟他说话也没听进,

“少爷,少爷您可回来了,小的听说老爷也来龙山寺了,吓得小的刚想去找您呢,可巧您就回来了,您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刚才夫人还差人来问少爷在做什么,小的都按您吩咐的说您在读书不想被打扰,都挡了回去。”荣全跟在自己主子身后不住的唠叨着,荣泽林仿佛没听到,径直走进房间,“碰”的一声关上了门,亏的荣全机灵闪得快,不然鼻梁非得撞歪了不可,荣全摸着鼻子,嘴里还不住咕囔:“少爷这是怎么了?平时那样冷静自持,今天怎么失魂落魄的样子,难不成,难不成偷溜出去被老爷发现,挨骂了?”荣全惊恐的瞪大眼睛,“哎呦喂,我的少爷诶,您可把小的害苦咯,老爷非扒了小的皮不可。”说着说着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咱不得不说,荣全你这太杞人忧天了吧。

此刻房中的荣泽林,心烦意乱的呆坐在书桌前,不禁思绪万千,十年前,父亲将刚出世的小小婴孩抱到他面前,告诉他,那是妹妹,四岁的他凝视着襁褓中粉嫩粉嫩的婴儿,心中异常欢喜,父亲问,林儿,你会保护妹妹的,对吧?他回望这父亲,虽然不明白父亲眼神中为何那么多忧虑和不安,但他还是无比坚定的回答,林儿会拼命保护好妹妹的。曾经孩童时的誓言深深烙在荣泽林的心底,他疼她,宠她,纵容她,只想把最好的一切送到她面前,看着她逐渐长开的容颜,心中疑窦渐生,似乎有那么一片模糊的记忆被他遗忘了,直到今天,父亲提起当年之事,他才幡然惊觉,被他尘封在记忆里的那个人,那个温柔善良的人,那个在父母责罚时为他求情的人,那个在生死一瞬时毫不犹豫推开母亲和他,独自挡剑的人,那个他唤作云若姨娘的人,那个对他荣家一家恩重如山的人啊,原来灵儿竟是她的女儿。当年那可怕的一幕,在他可以逃避之下,随着年龄增长而逐渐模糊了,如今旧事重提,记忆又清晰起来,原来灵儿长的像云若姨娘,荣泽林暗笑自己的粗心,难怪每次见到灵儿,心中总似有个梗似的,如今真相大白,心结已解,心气儿也顺畅了许多,微扬的唇角不禁又向上翘了翘,此时还是不让灵儿知道的好,免她伤心,也为了更好的保护她。

“少爷,少爷。”门外荣全拍着门大叫,大乱荣泽林的深思。

“进来吧。”荣泽林无奈道。

“少爷。”荣全推门而入,“老爷刚差人传话,让少爷去前厅呢。”

“哦,知道了,你先去吧。”荣泽林挥挥手。

“少爷,老爷是不是知道你跟小姐偷偷跑出去了啊?如果老爷要惩罚小的们,求少爷看着小的们尽心服侍少爷的份上,给小的求个情啊!”荣全哭丧着一张脸,说着还不时拿袖子擦着眼睛。

“谁跟你说老爷知道我们出去的事?”荣泽林疑惑,谁那么大胆敢泄露机密。

“那要是老爷不知道,为什么少爷回来的时候那样沮丧,不是被老爷骂了吗?”这下荣全也不确定发生什么事了,“小的喊您半天,您也不理会。”

荣泽林恍然,定是刚才知道灵儿的身份太过震撼,才没注意周围的事情,荣泽林暗自摇头,这么多年的宫廷生活,依然有可以动摇他心神之事,恐怕只有这个名义上的妹妹了。

“荣全,老爷商不知此事,你且去吧,不要多嘴再漏出风去,到时候我也保不住你。”荣泽林言罢示意荣全下去。

“是的少爷,老爷还在前厅等您呢!”荣全临走时还不忘提醒着自家主子,可谓忠心不二。

“知道了。”

荣全走后,荣泽林稍作整理便起身去了前厅,父亲召唤自是不能懈怠。

“孩儿拜见父亲大人,见过母亲。”荣泽林躬身行礼。

“好了,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荣逸谦挥挥手示意荣泽林起身坐在一旁。

荣泽林刚坐定,便看见站在母亲身边的荣清灵朝他挤眼睛,四目相对使得荣泽林一阵心疼,却又很快镇定如常态,朝荣

清灵轻轻摇头,示意她事情没有穿帮,让荣清灵大松一口气。

“爹爹,你刚刚说我们明天就回京是真的吗?”荣清灵跳到荣逸谦身边,拉着他的袖子不住的摇。

“是的,”荣逸谦拍拍荣清灵的头顶,缓声道,“原本陛下派我给皇后娘娘送东西,哪知半路接到消息,说宸妃娘娘有

孕,所以命我护送皇后娘娘和太子速速回宫,请皇后娘娘接管安排后宫事宜,毕竟太后娘娘年事已高,许多事情力不从心

,何况太后寿诞将至,宫中诸多事宜也忙不过来。”众人了然,只听荣逸谦继续道,“明日皇后娘娘下旨要你们母亲一起

随行凤辇,所以林儿你和太子殿下一同随侍马车旁,定要保护好娘娘和殿下,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林儿知道了,请父亲放心。”

“爹爹,那我呢?我呢?”荣清灵见父亲提都没提到自己,忍不住问道。

荣夫人笑着将荣清灵拉至身旁;“你当然跟娘一起陪侍你皇后姨娘了,这可是你皇后姨娘钦点的要你作陪呢。”

“真的吗?”荣清灵眨着亮闪闪的眸子望着自己的娘亲,待得到确实的肯定后,又得意忘形起来,“我就知道皇后姨娘

最疼我了,明天又可以坐皇后姨娘专属的马车,真是太好啦。”

“你这孩子,皇后姨娘的马车就那么好?”荣夫人宠你的点点荣清灵的额头。

“那当然了,皇后姨娘的马车又大又宽敞,还有特制的垫子,坐着舒服,最重要的就是还有好些好吃的呢。”说到吃,

荣清灵的口水忍不住要流出来了。

“这丫头,就知道吃,你都十岁了,好些规矩也该学起来了,否则等将来让人说了理,将军府的大小姐不懂规矩。”荣

逸谦板着脸,故作一本正经的说。

“爹爹,灵儿这些天一直跟姑姑们学规矩呢,连皇后姨娘都说灵儿的规矩越来越好,大有长进呢,是不是?娘亲?”荣

清灵一手摇着荣逸谦的袖子,一边望向母亲一脸的楚楚可怜。

“噗。”荣泽林一口茶喷出来,他实在是对妹妹撒娇耍赖无言以对了,但马上接到父亲的一记冰刀眼,立即轻咳一声,

顺了口气,又端正的作好。

“像爹爹这样朝堂上能言善辩,战场上英勇多谋的大英雄,生出的女儿哪会差啊,虎父无犬女啊,爹爹就不用在为灵儿

担心了,灵儿一定会好好努力,做个让您和娘亲骄傲的女儿。”荣清灵拍拍小胸脯保证道。

“好了,真拿你没辙,女孩家也不知道矜持点,将来可怎么办?”荣逸谦缓和道,只有面对这个女儿才有这么柔和的一

面,荣夫人却在一旁掩袖轻笑。

“禀老爷,”门口小厮轻声唤道。

“什么事?”荣逸谦的声音充满威严。

“太子殿下差人请老爷过去,商讨明日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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