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港的夏天会听到各种鸟啼虫鸣,坐在教室里自习,轻松而欢快,并不觉得沉闷。只有一点不好,就是蚊子确实太多,太彪悍,野生的就是不一样。冬天一切生机都同温度一样降到了冰点,大家猫在教室里,轻易不愿出去。教室里虽有阳光,却死气沉沉如休眠一样。这时候,才发现暖瓶有多重要。小一点的暖瓶,根本不够用,不管是洗头,还是洗脚,或是喝水。即便是大暖瓶,也得仔细着用,你不小心哪一下没有数倒多了,下面的项目就要用凉水了。
通常人手一个暖瓶,到了冬季,锅炉房就成了人流高峰区,每天都会听到暖瓶摔了或是爆了的声音,锅炉房门口一大片区域里,银光闪闪的碎瓶胆片晃得出入的人睁不开眼。
“这谁班分担区?”我和复课的兄弟们拎着暖瓶被这一句叫停了。一个穿着黑夹克个子矮矮、皮肤黑黑的中年男子背着手,忍无可忍地问着周围进进出出打水的同学。拿着暖瓶出来的同学没人理会他,着急着赶紧把沉甸甸的暖瓶运回教室,以免在路上出什么岔子。
小个子瞅着打头的军哥又一句:“这是谁班分担区?”军哥摇摇头:“不知道。”要说还是我们复课生厚道,看他这不招待见一脸仇恨的样,谁理他,八成得得在这冻个十分八分。小仙来了一句:“可能是八班的吧?我们不太清楚。”“你们是几班的?”
“一班的。”
小个子不信,靠过来看着我们身上的名条,又指着教学楼:“你们把八班的学生给我叫来。”“我们还得打水呢……”
“谁他么给你叫,你算老几?”小仙跟兄弟们自言自语着。“这谁?”
“不是老师,好像是副校长。”
“就这样,副校长?”我诧异着,兄弟们打着水,没人在意他。军哥突然笑了:“完了,八班学生要倒霉了。”小仙:“活该,谁叫他们班班主任当初牛哄哄的不要咱们。”“对对对,当时那样我现在还记着。”我和兄弟们非常同意地点着头。
“咳,咳。”“咳,咳。”我在教室后面止不住地咳着,大家都听着,也没人说什么。我祈祷着忍过今天,明天能好点。去小护士那再来一针也没有什么用。晓吉侧过头率先发问:“你不吃点药啊,就这么咳。”我一副活不起的样子从座位里掏出了一塑料袋的药盒:“这板,一天一次,早上吃完了。这瓶一天两次,下一次晚饭以后再吃,这个中午刚吃过。还有这个,其实这个已经没什么用了,看你这么关心,我倒不介意再来两片。这个甘草片,我一直含着,刚全化,你看。”我伸出了舌头。晓吉看着舌头,呆呆地挠了挠头,没话可说。“这玩应口感不错,要不给你来两片?”“我不要我不要,你拿走。”晓吉挥着手把头又测了过去。
我翻着这几天梦送来的纸条,默默地看着,想象着她对我说这些话的样子:“傻瓜,身体要紧啊”,“保重身体,别劳累过度”,“你这样子还要参加一二。九,真让人担心呢,尽力吧,不行还是别跑了”,“你的咳嗽声影响我听觉了,所以,吃药,直到好利索了为止。”不发烧他也扎不了吊瓶啊,怎么办,都拖拖拉拉大半个月了。哎。“晓吉,你有没有体温计?”“没有。”果断一声。还没等我沮丧地低下头。
“我有!”小诺回头低下了眼镜看着我。我乞求地伸着手:“借我用用。”
“怎么谢?”小诺得意地拿着体温计笑着。
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以身相许!咳,咳。”
“谁敢叫你以身相许,那梦还不得吃了我。”心满意足地把体温计放到我手心。晓吉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我俩的表演。
我从塑料管中小心地抽出体温计:“晓吉,这玩应放哪来着?”
“放嘴里。”瞅着晓吉看我一脸二百五的样儿,还是自己回忆怎么玩吧。
过了一会,“是不是得五分钟?”我认真地咨询着晓吉。“不用,三分钟就行。”
“那还是五分钟吧!”
又过了一会,晓吉看着正在写笔记的我,看得我直发毛:“我怎么了?没咳嗽呀?”
“你那体温计是不是烂在里面了?”
“爱我去,幸亏你提醒。”我拍着晓吉大腿。晓吉一脸无奈:“到底是你病了还是我病了,我还得替你操心。你会不会拿,要不要我帮你拿?”
“不用不用。”费劲地拿出了体温计借着灯光“:嗯,三十七度五,真烧啦,太好了!”引来了后排几名同学的关注:“发烧了还不赶紧去看病?”
“不着急,不着急,再烧一会儿,不到三十八度老师不给假。”耀杨哥温馨地提示了一下。
“啊,这么回事呀!”我甩了甩体温计又放了回去。有所怀疑,能到三十八度么?
“三十七度五。”耀杨哥摇摇头:“不行。”
“三十七度九。”
“加油”
“三十八度二。”
耀杨哥会心一笑:“好了你可以走了。”
我摆摆手:“不行不行,一会过去找老师,体温再降下来怎么办?”我耐着性子继续等着。耀杨哥很好奇:“你头不晕么?”
“没感觉。”
“再烧一会你就好变白痴了。”耀杨哥发来了警告。
“头有点难受了。”
“多少度”耀杨哥企盼着新的记录。
“我去,三十八度九,我走了,这下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