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棺,燃烧的青铜灯,就这样沉在河底,不禁让人有种神秘的心颤感。
还未及白玉京多想,青铜棺就诡异地自棺顶浮现一层黑气。
黑气贴着棺顶顺时针旋转着,月光透过重重河水铺在青铜棺上。河水汹涌而来,白玉京只觉得凭空生出一股拉力,扯住自己向着青铜棺而去。
白玉京正想挣脱这股诡异的拉力,却见河中一大群鱼虾片刻间就被扯进青铜棺顶那诡异的黑气里,黑气顺着一绞,鱼虾便爆出一阵血雾,喷在青铜棺上。
白玉京一见,浑身汗毛一竖,如此诡异的古棺,可见不是什么善类。再看时,便见那只被刨开了肚腹的狗妖被扯入棺顶。
妖类生命力强盛,纵然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势,依然目露凶光,一双狗眼中满是残忍与疯狂,嘴里发出阵阵嘶吼,一双锋利狗爪不断击打在青铜棺上。
强大的力量却动不了青铜棺分毫,反而是那黑气一卷,就将狗妖磨成一层血浆将青铜棺涂成血棺。
青铜棺得了狗妖的血肉顷刻间又生变化。
棺盖在不断震动,好像有什么绝世大妖在不断挣动,就连棺顶那黑气也在不断上下翻腾着。
那股莫名的吸力经过这一变故也突然大增。白玉京浑身一震,倒着向青铜棺撞去。
白玉京挥动着完好的左手扯着河底茂盛的河草,希望能抵消吸力。
青铜棺震动幅度越来越大,铜棺猛然一震,腾起丈高,想要腾空而去。却不料棺顶那盏青铜油灯突然灯光大盛,将那青铜棺压了下来,青铜棺暴跳如雷,喷出一股黑气,翻腾之中化作骷髅头骨,大口一张扑向灯火。
白玉京扯着的水草在水中一一断裂,终于还是向着青铜棺而去。
河底暗流汹涌,水藻泥沙搅浑了河水。
白玉京不甘心地挥动左手,在浑浊的水里抓向身旁的水草。可最后依然被拉着撞到青铜棺上,只感觉那青铜棺重愈千斤,一撞之下,背上剧痛。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在水里呛了几口水。眼看棺顶黑气就要绞来,心中又悲又凉,心中发狠,纵力往上一扑,左手向上一捞,竟将那盏青铜油灯捞在手里。
白玉京心中大喜,反手就将油灯砸在青铜棺上。油灯中灯油一溅,灯火大作,烧得青铜棺上铺就的血肉滋滋作响,那黑气也是猛然一收,显得极为惧怕灯火。
果然,这铜灯就是如今的生机,那铜棺里一定锁着妖魔,这青铜棺青铜灯一定是镇压妖魔的东西。手里攥着青铜灯,白玉京奋力向上一窜,脑袋就钻出水面,张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白玉京偏头一看,只见右肩被撕下半边,惨白的骨头混杂着血肉挂在肩头,后背也是麻木得好像失去知觉一般。当下不敢多呆,手脚并用地朝着岸上游去。
正在此时,河面河水翻涌,青铜棺猛地冲出水面,悬停在河面上。无匹的黑气自棺中涌出,浩浩荡荡笼罩整片河面,黑气翻滚,阴气深深,恐怖非常。
白玉京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妖魔竟是杀性如此之重,莫非是因为拿了青铜灯没了镇压,青铜棺就此脱困。不及多想,只见空中阴云一翻,一只只惨白的骷髅头骨从阴云中冲出,头骨中喷吐着淡蓝色磷火,四散冲入山中。
白玉京眼见四五只骷髅将一只河边饮水的野猪四周一围,喷出磷火,转瞬间就将野猪化作脓血,骷髅把磷火一收,吸尽血肉,骷髅喷吐的磷火更甚明亮。
不行,这妖魔明显是想吸收血肉好脱困,若是妖魔脱困,只怕清水河方圆千万里之内,所有生灵都将化作妖魔血食。可是他现在又能做什么呢?在如此恐怖的妖魔面前,自己那赖以自豪的千般计谋都显得如此可笑。
力量,白玉京从未如此渴望过力量,哪怕是在杀机四伏的白家,他依旧能凭借过人的聪慧,以未及弱冠的年纪在各种交错势力中长袖善舞,游刃有余。直到如今才知道,没有力量的智慧只是无根浮萍,顷刻间便身死人亡。
水面的阴云却是往青铜棺处一收,浓郁的黑气在棺顶凝成一到七八丈高的模糊人影,白玉京仔细一看,却见那人影与常人大不一样,常人是双手双腿一个脑袋,可那人影虽模糊不清但还是能看清是四手四脚四个头。
“人族小子,本座乃是九阳地狱的沙莫尊者。只要你将那铜灯毁掉。本座保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如若不然……"
妖魔把手一晃,百来颗骷髅托起青铜棺,对着白玉京齐齐喷吐磷火,火光四射,将河水蒸干大片,露出水下干枯河床。
“本座定叫你顷刻间化作飞灰。”
白玉京自知逃不掉了,托着受伤的右肩,干脆就躺在干枯的河床上。受妖魔气息所迫,所有动物都伏在地上簌簌发抖,没了动物的叫声只剩河水流淌声,倒是难得的寂静,河边树林随风而动,发出沙沙声。
白玉京受了重伤失血过多又经过生死挣扎,本来是存着一口气强撑。如今自知必死,这一口气也就散了。整个人立时进入半昏迷的状态,双眼紧闭,只剩手中青铜灯依旧燃着火光,护着白玉京周身。
那青铜棺顶的妖魔虚影见此,自知多余,把身一晃化作阴云,扑向青铜灯。灯火受阴气一激,火光一腾,那阴云笼罩火光,化作两条阴气大蟒,不断绞杀灯火,消磨灯盏中仅剩的薄薄一层灯油。无数骷髅吸了血食之后,也加入绞杀不断喷吐磷火,灼烧灯油。
随着时间的流逝,月亮沉下西头,大地失去了唯一的光亮,彻底进入黑暗,黎明前的黑夜到来了。
当月亮彻底沉入大地那一刻,灯火突然一跳,自灯中跃出,钻入白玉京眉心。正在无数骷髅磷火灼烧下昏迷的白玉京却突然坐起,低垂着头,闭着双眼,口中喃喃念叨着什么东西。
白玉京好像毫无所觉,似睡似醒,口中如雷鸣般吐出一个个古老晦涩的词句。虚空随着这语句的念诵不断颤动,河水翻涌似奏响天音,无数草木向着白玉京所在的方向伏倒,似在感谢。那些原本在妖魔强大的压力下伏倒的走兽,也争相为白玉京跪倒。
那棺中轻咦了声,吐出一句古怪晦涩的语言。语气显得极为惊讶。若是有通晓地狱神族语言的人就会知道,这句话翻译出来就是——黎明前黑夜中的宝藏。
这是亘古以来各个神族之间广为流传的一句古老的神谕,传说与先古的仙神的神藏有关。这句话还是月神一族因为这个秘密被地狱九大神族联合灭族,其少族长为了报复九大神族而将这个秘密传遍地狱诸天,就算如此,这句神谕依旧是神族中的禁忌,也是无数神族希望找到的秘密。如今刚好是黎明之前变故突生,沙莫心中不免想到了这句话。
随着白玉京的念诵,一字一句在虚空跳动回荡,交织成一片,虚空动荡不休,震动山水草木,水声风声草木声交织,与念诵声合在一处,似雷声滚滚回荡天地。
青铜棺里的沙莫见此情景,亘古不变的心动了。
这是天地道音,来自天地的绝响。
就算在地狱最古老与强大的九大神族中也是极为少见的。
在地狱里他曾听天摩纳将军讲过地狱的秘史,当年地狱九大神族中的神子摩耶罗便是用一篇仙经引动天地道音镇死了当时名气仅在摩耶罗之下的帝罗枳,由此一战奠定了摩耶罗第一神子的无上地位。而如今天地道音再次响起,莫非是另一篇仙经现世。
而这样的仙经却在一个连修行之路都未走上的人的手上。顷刻间,就连万古不化的地狱神心也在这诱惑下变得火热。
这传说中的仙经合该我得!妖魔在青铜棺中狂笑,好似看到了手持仙经镇压地狱诸天的场景。
棺中的妖魔在狂笑,虚空中却动荡不休如水面起波,又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中钻出来。在妖魔的狂笑声中,一只漆黑的眼睛自虚空中缓缓睁开,还在狂笑中的妖魔,笑声戛然而止,像突然被扼住了喉咙,半点声音都发不出了。
那只眼睛正是这方天地的大道显化,被古老的仙经引来。
正在这时,白玉京口吐一个古老音节,整片山河震动,虚空中泛起涟涟,凭空生出朵朵金莲,仙花铺地,仙音阵阵。在白玉京的身后投射出一片虚影,里面人影重重,皆作跪伏状。
“度人?度人仙经么?”沙莫在棺中轻吐一句,白玉京口吐的古老音节虽没听过,却能让人知道其中的意思,果然是大道仙音,无上仙经。看着虚空中的巨大眼睛,心中一沉,这仙经居然竟然引动大道降临。但无论如何这度人仙经本座都要定了。沙莫心中打定主意,滚滚黑气笼着青铜棺向白玉京撞去。
虚空中的眼睛中蹦出一张雷网撒向青铜棺,雷声轰隆。棺上黑气化作巨蟒,嘶吼连连。那一个个骷髅也不断喷吐着磷火。可都动不了雷网分毫,种种手段都在网下化作泡影。
雷网向着青铜棺一包,还未扎紧。就见一张兽皮冲出棺顶,冲破雷网,青铜棺紧随其后,连兽皮都不管往河中一扎,河中暗河连通地狱冥河,在久远的过去,沙莫便是从暗河中偷渡而来,如今唯恐这小世界中的大道追杀,也只有从暗河中仓皇逃回地狱。
虚空漆黑的眼睛带着冷漠和无情,它的眼中只有规则。白玉京念诵仙经造福这方世界要赏,沙莫要杀要赏之人就该罚,如此赏罚分明。
虚空中莫名道音轻诵,下界人族白玉京于此方天地有功,赏气运加身,十世方休。
虚空一定,空中已没了半分痕迹,河水流淌将昏迷中的少年冲入河道。
或许在许多年后,会有人来到这里。看到这里战斗过的痕迹,继而杜撰出一篇篇神话,那又会是怎样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