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清只匆匆瞥了我一眼便加入战局,原本俯冲向我的蜘蛛人见我朝后大喊起先还以为是诡计,后听到耳后风声呼呼,急急一个扭身,硬生生的将扑向我的八条腿转了个方向,和晔清对上。
我第一次见晔清打架,不管是几月前还是千年前,都是头一遭。
转瞬间,二人便交上手,双方动作都很快,在空中仅能捕捉到两抹黑白的残影,我连晔清用的什么兵器都没能看清,只隐约间看到几点荧光流泻。
两人在天上地上打的不可开交,那么余下的人便显得十分突兀。
方才我就瞧见晔清身后还有一道青色的影子,此刻这人便定定站在我跟前不远处。
灰蒙蒙的空气中漂浮着细小密集的颗粒,视线受阻。
那人一身青衣,一头银发,潋滟的桃花眼,却一脸冷漠。
隔了那么多细小密集的颗粒,我却将他的表情印在眼中。
再次相遇,却相看无言。
“噗嗤”一声,刀剑入血肉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压抑的闷响。我一抬眼便看到那蜘蛛人的一条腿扎进晔清的胳膊中,鲜血如柱,将他的白袍染红大半。
蜘蛛人“哈哈”大笑,“毛头小子愣头青也来和我打?不自量力!”说着朝晔清狠狠“呸”了一口。晔清面无表情,即便落魄也淡定如常。
是了是了,我忘了晔清此刻不过是个凡人,枫蓝明明说过他还在历劫,我却给忘记了,一个凡人如何打得过如此凶猛的怪物!心头一紧,再顾不上尉迟,我匆匆向晔清跑去,准备同那蜘蛛人拼一把。
身后响起一声叹息,却有人比我还快,一道青色的影子如同离弦的利箭,飞般的冲过去,同时对面的晔清一个发力将蛛腿从胳膊上拔了出来。
然后三道影子再次快速的纠缠在一起。
晔清由于胳膊手上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但明显能看出他的一招一式都下手留情,而尉迟却恰恰相反,招招致命,毫不手软。
尉迟的加入显然推进了战局,不消片刻蜘蛛人便被击落,从空中掉下。八条腿断了四条,以诡异的角度向外折着,关节处流出黑色腥臭的液体。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尉迟,随着尉迟的逼近步步后退,伸手指向他,开口,“你……”
然话音未落,尉迟便一个飞身上前,掌心飞出几道闪着银光的利刃,“嗖”一下的穿透蜘蛛人的胸膛,晔清见状急忙上前想拦住尉迟,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蜘蛛人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塌,有风吹过,化为齑粉,留下一颗纯黑的珠子躺在地上。尉迟上前毫不迟疑的将珠子捡起收入自己的怀中。
我扑向晔清的方向,看着他红的透透的袖子,颤抖的伸手将他的衣袖撕开,便看到他因剧烈动作撕裂的伤口此刻正狰狞着冒着血,呆愣半晌才手足无措的想给他以灵力疗伤,却被他制止住。
“小伤而已,不必费力。”
“这样都叫小伤,那大伤是什么样子?”我气急败坏的反问。
不顾他的反对我执意将手覆在伤口之上,蓝绿的光点自掌心飘出,落入伤口之中。
“啪啪啪”身后响起三声鼓掌声,尉迟嘴角噙笑上前,“好一出郎情妾意,看的我都要感动了。”
我心下一凛,面上不为所动,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晔清微微侧身,将我与尉迟隔开。
嗓音平静,“好久不见。”
“哈哈哈,好久不见?”尉迟音调古怪,“是巴不得不见吧,这千余年来,你这心过的安稳么!夜里睡得着觉么!有没有梦过炎轻的脸呢,嗯?”
晔清不语。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心有愧疚?啊,我忘了你们天人总是自诩正义的化身,杀掉我们这些怪物都是理所应当心安理得的吧?”尉迟嗤笑一声,“不过一群不知天高地厚厚颜无耻的天帝走狗,我呸!装什么清高穿什么白衣,不要脸!”
我给晔清疗伤的手一顿,力泄了几分。晔清低头瞧了我一眼,我没有抬头。
“她战场杀人,是不争的事实。”
“我呸!”尉迟拔高音量,或许这才是他的本色,张扬恣意,睥睨天下,“她战场杀人?她不上去杀人难道等着被你们杀么?说的好像你们没杀过人一样!都是手沾鲜血亡魂无数,凭什么你们就能杀的心安理得,凭什么我们就该下地狱!”
“举兵攻打天界,是你们挑的头,如你所说难道要令我们束手就擒?”
“我们挑的头?哈哈哈,一群天帝不要脸走狗!分明是你们暗中端了我们好几个部族,却反过来反咬我们一口,你们自称‘仙人’不觉得心中愧得慌么?”
晔清皱眉,不大明白他的话。
“不明白?我告诉你,是你们天界……”
我身子本就没恢复好,照枫蓝的话三魂七魄还不全,经历了如此大波大折后,明显有些体力不支,此刻又一边给晔清以灵力疗伤,一面又听着尉迟看似蛮横实则充满血淋淋真相的话,想到我被晔清逼上奈何桥的那一天,气血翻涌,便有些受不住,头开始晕起来。
“予婳!”
眼皮一盖,陷入黑暗中,耳中最后一句话便是惊慌失措的“予婳”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