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好容易找到一个有人烟的地方,却因天色已晚,简单收拾后用了晚膳直接就睡了,以至于来的地方叫什么都不知,是以,今日用过早膳拖了晔清,颜钰还有尉迟就一起出门,美其名曰考察风土人情。
出了客栈,入眼便是熙熙攘攘的街道,小商小贩沿途吆喝,胭脂水粉,花果盆景,特色小吃摆了一街看不到尽头。
我兴奋的窜来窜去,左手糖葫芦,右手桂花糕,胳膊上还挎了个仙女面具,左右有颜钰掏钱,我还做什么为他省钱。
晔清淡然跟在后头,颜钰一副愁眉苦脸,倒是尉迟总是紧绷带着淡讽的脸此刻挂着微微笑意,见我看他又别扭的板回了一张脸,还真是个别扭的少年啊。
一路随意而行,走哪都有欢声笑语,这样舒适恣意的生活节奏很久没有过了。
“这地方叫什么名?”我回头问颜钰。
颜钰苦着一张脸,“予婳,你能少买点吃的么,你瞧,我两个手连着胳膊都满了!”
我瞅着他那琳琅满目的两条胳膊,“那谁叫你自己拎了,我问你这什么地方呢!”
晔清他是绝对不敢想的,那就只剩下尉迟,然尉迟向前走了几步,如同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般。
“这地方叫长寿县。”颜钰没好气的答。
“长寿县?这地方的人能活很久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又没来过这里。”
“喏,给你。”我伸手将左手上的糖葫芦递给他,空出来,拈了块桂花糕送入口中。香甜软糯,入口即化,甚至还带着做糕点人的丝丝暖意,堪称人间美味啊。
“你不许再买了!”
我拔腿便走。
“你给我站住!不然我就把这些东西全扔了!”颜钰在我身后咆哮。
“你若是敢丢掉一样,我就给你下个你师傅都解不开的定身咒,保你十天半个月都动不了,饿肚子是小事,若是不小心尿了裤子,出大糗,可别怪我没提前提醒过你。”霸气的丢下一串子话,我留给颜钰一个潇洒的背影。
最后还是晔清无奈摇头,将颜钰胳膊上的东西收入须臾袋中。
走着走着,路便宽了起来,有孩童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嬉笑打闹好不快活。
远远听着一片童声,带着奶声奶气的腔调好似在背着什么顺口溜。
走近一听,几个孩童口中说的正是一首童谣:
大兔子病了,
二兔子瞧,
三兔子买药,
四兔子熬,
五兔子死了,
六兔子抬,
七兔子挖坑,
八兔子埋,
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来,
十兔子问他为什么哭?
九兔子说,
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这童谣挺有意思,穿起来一共是十个兔子,这是教小孩子数数么?”
“我看差不多是这样。”颜钰答。
“哼,我看未必,童谣既是给小孩子唱的又做什么你死我活挖坑埋兔的?这不合常理。”尉迟反驳。
“好好好,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对着干是不是!这童谣分明就是教小孩子数数的,你却非要反对我。”
“哼,你能不能理智点,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和你对着干?!你以为我很闲么!”
“男子汉敢做不敢当,承认一下能怎么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妒忌我的才华!”
……
我默默拉着晔清走远,免得殃及池鱼。
也不知他俩为何说两句就能打起来,真是奇哉怪哉。
稚嫩的童声在身后继续唱着,“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找药,四兔子熬……”
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正如同尉迟所说,既是童谣为何却是你死我活挖坑埋兔的?
那纯真无比的童音在空中飘着,一股寒气漫过脊背,我不禁哆嗦几下。
又走了一会发现前面聚了一群人,看起来热闹非凡。
走近就闻到空气中飘着软糯的清香。有好吃的!我眼睛一亮。
可前面被人圈的里三层外三层,黑压压一片,什么都瞧不见。
随便问了个大娘,是怎么回事,大娘热情的回答,“姑娘一瞧着就是外乡人吧。这是本地豪绅万银万老爷家做善事呢。”
“万家?”
“嗯呢,万家财大气粗家底丰厚,每月都要专拿出一笔钱给县里百姓做善事,发些米面或者做些粥水之类的,你们这来的可真够巧的,”她神神秘秘左右四顾了一圈,凑近我,手在嘴边拢了一圈,压着嗓子道,“听说万家当家万银老爷子病的不轻,怎么治都不见好,是以这次善事排场做的格外大,以为万老爷子祈福,你闻这香甜!他们家这次下血本啦,听里面的人说是各种上好御用糕呢,咱普通老百姓一辈子都吃不着的东西呢!”
这周围本就一片嘈杂,若小声说话根本听不清对方说些什么,是以这大娘虽压刻意了嗓子,但那说话声还是震得我耳膜发疼。
我兴奋的朝晔清喊,“里面在发特别贵重的糕点呢,咱也挤进去领一块吧!”
说着拉了晔清的手就往里挤。
想得到糕点的兴奋占据了大脑,令我压根就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只觉手中多了一份温暖干燥的触感,便忍不住伸着手指摩挲来摩挲去。脑中还感慨是什么东西如此光滑修长。
待反应过来低头一瞧,自己竟握了晔清的手时,瞬间就呆住了。
仿佛所有的人群喧嚣都离我而去,我的眼中唯有那修长如玉的手。
那温润的感觉同想象中一模一样,令我沉醉不已。
这样握着他的手,像做梦似的。
猛然间,我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第一反应就是甩掉手中的手。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孟浪?很随便?爱占便宜?天晓得我怎么会握了他的手,往日我都是拽他袖子的!
然不得不说,我此刻太满足了。
准备将手慢慢缩出去,却没想到刚动了动手,就被另一只手握住了。我一惊,再不敢动。
于是,在摩肩擦踵的人群中,我握着晔清的手,呆愣着,一直站到人群散去。
连我的糕点都忘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