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所在的拉文星,四季极为分明。每年从十一月的十日起,拉文星便将进入冬季。
连宁市,作为一个著名的海滨城市,除了它拥有的丰厚海洋特产之外,每年十二月中旬就开始遍布全域的雪景也是联邦的一大自然景观。
如果能够和最爱的人在连宁市的某处度过一个白色圣诞节,那么幸福将会伴随他们终身。
这是不知道何时起,在联邦中开始流传的一个都市传说,而那个某处,也是联邦人一直在寻找的地方。
但是今年,连宁市还没来得及下雪,圣诞节却被染成了红色,血红的红色!
十二月二十四日,希尔维兹时间十六点二十分,也即下午四点二十分。距离连宁市三十公里处的研成机场,时隔十九分钟之后,再度发生了一次爆炸。
这一次爆炸的规模比航站楼被爆破时的规模要小得多,顶多也就是炸毁一间会议室的威力,可是这一炸,却把研成机场整个运作中枢一锅端了个干净。
三十四人,除了替总统送行,而一同被困在航站楼里面的几位管理处人员之外,研成机场运营管理会的全部高层,都在这一次的小型爆炸中身亡,原本就已经混乱不堪的机场秩序,这一下彻底崩溃了。
“这下子,估计能再拖延个二十分钟。对面那些家伙可别给我掉链子。”指挥塔最高处,在逐渐变得冷冽的寒风中有一个人,正仔细观察着已经被炸毁的处长办公室。
切换着战术头盔上的监视模式,从热感观察模式切换到红外透视模式,最终定格在了鹰眼模式。
热感观察和红外透视,是为了确认刚刚那一次起爆有没有把目标都解决完毕。至于最后调整为鹰眼模式,是因为他内心莫名的悸动,一丝无法名状的预感,让他觉得有必要仔细观察一下远处那理应被完全压制的航站楼。
全身被黑色作战服包裹的这个男人,是联邦通缉名单之中级别最高的几名要犯之一,代号幽鬼。
幽鬼擅长使用炸弹与定点匿藏狙击,而且作案手法极为恶劣。
他每次作案,都喜欢将炸弹安置在明目张胆,一眼就能够被发现的地方,大肆宣扬自己要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起爆多少多少枚炸弹。
然后当拆弹专家进行炸弹解除的时候,他便会一枪把对方的头打成烂掉的西红柿。直到他觉得过瘾了满足了,便会若无其事的将所有炸弹引爆,最后以惨烈的爆破声作为退场的背景音乐悄然离去。
他最喜欢干的就是那种先给人一线希望,等待对方以为自己要成功的时候,再残忍的一手掐断这一可能性。
他喜欢看人类经由这巨大落差时所露出的表情,制造美好的事物,再亲手毁灭--他将这种行为称之为进食。
幽鬼的作案次数不多,只有三次。可是每一次都是大案件。最后一次作案的时候,联邦甚至派出了地方驻防的一个旅团对他进行围剿,可是依旧被他逃脱,为此他又获得了一个新的称号--单人旅团。
一个可以孤身一人对抗一个旅团的男人,那便是幽鬼。
可是那一次之后,幽鬼便销声匿迹不见踪影。联邦人都以为他死了,不,应该说都希望他已经死了。可是这个魔鬼般的男人,这一次却再度出现,而且完全改变了自己的作战风格,他不再明目张胆,他不再大肆宣扬。
当一个正面作战都能将一个地方旅团玩弄在股掌之上的幽鬼,选择躲在暗处作战的时候将带来怎么样的破坏力?
这是联邦政府最不愿意面对的局面,可是他在今天确确实实的发生了。
但是这个联邦政府所不愿意面对的敌人,如今却静静的端着自己的狙击枪,仔细的通过战术头盔的鹰眼模式,扫描着远处的航站楼。
幽鬼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直觉觉得今天的任务会出现漏洞,所以他很仔细的复查着自己的工作。
更加重要的是,幽鬼他相信自己的技术--制作炸弹的技术。
为了今天的行动,组织命令他制作了一共二十枚炸弹。
按照原定的计划,有十九枚炸弹应该在航站楼里面炸响,最后一枚炸弹用来瓦解指挥塔的指挥中枢。
运营管理会的高层在刚刚已经被自己成功解决,那些从指挥塔派出去的救援小队,也被他用远程狙击,一个个打成了西红柿。可是有一件事让他放心不下。
那就是从航站楼那边传来的爆炸声,他一共只数到十八响。
最开始他有想过,也许是因为有两枚炸弹同时起爆,爆炸声叠在一起才导致自己漏听了一响。
可是当他将那名一级警督伪装成自杀,回到指挥塔楼顶部启动通讯干扰器的时候,他能肯定,不是叠爆的问题,而是真的有一枚炸弹没有起爆。
因为预定要被炸毁的航站楼西侧逃生过道,现在还好端端的联通在主楼和副楼之间。
那原地在航站楼起爆的十九枚炸弹,目的就是将研成机场航站楼的所有逃生通道和进出口,以及飞机起飞的七条升口跑道尽数炸毁。
从而将航站楼内的旅客和外界完全的分割开来,让内部的人员无法出去,也在一定时间内阻止救援人员进入航站楼,营造出一个封闭的空间。
至于组织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情,幽鬼不知道,他也没兴趣知道,他唯一喜欢干的就是将人的脑袋射成西红柿,现在组织给他这么的个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虽然风格有点变化,但只要能杀人,改变一下风格又有什么问题呢?
可是为什么只起爆了十八枚炸弹?还有一枚炸弹发生了什么意外?
就像相信自己的狙击技术一样,幽鬼很相信自己制造炸弹的技术。
在联邦里面,能够在五分钟内拆除自己炸弹的人不会超过五个,有四个人已经被自己打成了西红柿,还有一个是自己人。加之,幽鬼不认为自己这次安装的炸弹在起爆前就被人发现了,因为如果有人发现炸弹,按照联邦的尿性,不可能不广播出来疏散旅客的。
难道有人能够在炸弹起爆的一瞬间把炸弹无效化?
幽鬼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自嘲笑脸,与其相信这种天方夜谭还不如相信自己的炸弹真的没安装好,以致失灵了比较实在一点。
十九枚炸弹,七枚被用于炸毁起飞跑道。
八枚用于炸毁航站楼的八个出入口,与部分功能建筑。两枚用于破坏装卸区与登机桥,而最后两枚则是用来炸毁连通主楼和两栋副楼之间,东西两侧的逃生过道。
现在西侧过道被保留了下来,幽鬼不禁皱起了眉头。
西侧航站楼的副楼,是政府人员使用的特别栋,破坏西侧过道目的就是将副楼和主楼隔离,将总统和作为他护卫的特战部队孤立起来。
可是通道被留存的现在,恐怕这个目的达不到了,希望不会对组织的任务造成影响才好……
不对,也许特战部队会选择掩护总统从这条过道撤退,说不定自己有机会拿总统的脑袋爽一爽。
想到这里,幽鬼不禁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冰冷的嘴唇,稍稍偏转了几毫米枪口,口中喃喃的说道“圣诞节快乐。”
三公里外航站楼某房间的墙壁上,便绽开了一捧血色的鲜花。
另外稍稍值得的提一下的,在刚刚幽鬼思考问题的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里,他的枪口一共偏转过二十八次,也祝福了二十八次。
……
“副长先生,请你能否再重复一遍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充满怒气的话语,直接喷在了警卫处副处长的脸上,就差没把这个胖子按在墙上暴打一通。
“秘秘秘秘书长先生,那个,我,我,我那个--”平时只溜须拍马张口就来的胖子副长,此时已经彻底慌了神,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从二十分前的第一声爆炸起,他的膀胱就好像不怎么听指挥了,坐在沙发上两条腿就开始不停的打摆子。他真的很后悔,明明自己的上司都没有来捧这位不被人看好的总统先生,可是自己为什么就鬼迷心窍的跑过来捧对方的臭脚。
对方不领情,向自己摆臭脸就算了,还让自己落在如此危险的境地,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胖子觉得自己虽然不算什么君子,可是那距离也不差很远,可今天怎么就立在下面了呢。
屋外传来的交战声,让副长的括约肌濒临失控——阿娘嘞,自己这两百斤肉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敢直视秘书长那要吃人的眼睛,副长把头偏向了一侧“我,我真的不清楚是怎么,怎么一回事啊——我就是个副职,平时所有工作都是警督一手操办的,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特么的少给我胡扯!你敢说外面那些不是你的人?”完全和文弱的外型相反,总统的秘书长先生的力量大得可怕,嗓门也是简单粗暴的大。他只一手就将缩在沙发上的胖子副长给提了起来,因为脖子被衣领勒住,胖子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一般。
“是谁特么说,救援的队伍到了?是谁把人放进来的?结果怎么样了?我特么的被对面干掉了两个人!我特么损失了两个弟兄!”越想越气,狠狠抽了胖子两巴掌之后,秘书长一把摸出自己的配枪,抵在胖子的冒油的额头上就准备扣下扳机“你说,你还准备带多少人来围攻我们!”
“云迪,过了。”一个沉稳的声音从秘书长的身后传来。
秘书长狠狠的刮了眼已经失禁的胖子,才不甘心的把枪收了起来。然后狠狠的在胖子副长的后颈处一按,那个失禁的胖子便凄凉的昏倒在自己的排泄物之上。
似乎察觉到了对方不满的情绪,秘书长解释道“将军,在无法保证这个胖子是不是奸细的情况下,属下觉得让他昏迷过去比较稳妥!”
唐毅总统苦笑着摇了摇头,明明自己都已经做了四年总统,可是云迪这小子还是改不了在军队里面的习惯“小事。云迪你分析下眼下的情况,你觉得我们应当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比较好?”
“报告将军,在无法确定外部环境是否安全的情况下,属下认为应当固守原地等待救援。”云迪大声的说出自己的见解。
“噢?原来如此。”唐毅看着自己这名年轻的秘书长,看了周围一众下属一眼,然后认真的低下头思考了一会。
“啪”右手握拳拍在自己的左手掌上,唐毅脸上绽开爽朗的笑容一扯自己的领带“好的,云迪,就按你说的办。那么我们突围吧。”
“哈?”密室里的一诸人员都傻了眼。
“这个,将军大人,万万不可——”云迪的话没能够说下去,因为已经忙着检查器枪械的唐毅说道:“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二十分钟,等来的却是不知道为什么叛变了的机场警卫队。云迪,如果按照平时的情况,驻防在外面的特战队回来救援需要多长的时间?”
云迪愣了一下,愕然的发现自己漏掉了什么问题“三分钟。”
“没错,三分钟的路程他们走了二十分钟都还没有走到,这就意味着,特战队出问题了。”唐毅将手枪别在腰间之后,开始将军用匕首绑在大腿外侧“不管是特战队叛变了,还是被干掉了,我们继续呆在这里都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至少我们不能长时间呆在原地不动。”
“烈蚀弹。”云迪苦涩的吐出三个字。
“没错”唐毅敲了敲包裹着房间的特殊强化外墙“这玩意虽然坚固,但十来个烈蚀弹下来,我们也得融掉。”作为特战队常规配备的大杀器,曾经授上将军衔的唐毅清楚无比。
“可是——”云迪还想说什么。
唐毅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你跟了我那么多年,你应该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这个人怕死,所以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和部下的性命去开玩笑。我敢这么干,主要是我们现在还有张王牌外面。”
“王牌?”我怎么不知道,云迪这一次是真懵了。
“嗯,没错”唐毅愉悦的点了点头“虽然我没办法命令他让他来保护我,可是当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总不好意思让我和我的人挂掉,不是吗?”紧接着,云迪看到的是一副有损总统这一身份体统的无赖笑容,很贼,很贼那种。
与此同时,在距离他们不算太远的隔壁航站楼主楼的某处,有人忽然感觉后背一阵瓦凉,不可抑制的狠狠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