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多时,王涛这才转身下山,不敢再往北走,也不敢往西去寻沈秀宁他们,他想着忘川是在西,他就往东南方向走,没准真能走出去。
他提着长剑,边走边哼着歌给自己壮胆,慢慢下了山来。
辨明了方向,斜着向东南方插了下来。
有好几次遇到山间猛兽,他是能躲就躲,能跑就跑,不敢再凭着一身蛮力逞强,饶是如此,被一只全身灰黑斑点的豹子一样的凶兽追了三里路,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差点摔下山崖,衣服裤子都跌破了,全身上下没一处完整的地方,惨劲就甭提了。
悔不当初啊,要是来的时候领上一枚紫电戒,没准现在正在家里吃香喝辣,那时候见杜青衫不要,也跟着装了回蒜,好几个人都夸赞他勇猛,精神可嘉,现在想起来真是傻。那一片夸赞声似乎也变成了嘲讽。
要是当初选择站在沈秀宁一边,也不至于落的现在孤身一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似是个孤魂野鬼般的在山间游荡。
“奶奶的。”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他咒骂一声,背靠着一块大石头,闭目养神。
他本意是休息会好继续赶路,不料连日来的奔波使他身体劳累,加之精神高度紧张,这一放松下来,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正朦胧中,依稀有脚步声丛山下走来,踢踢踏踏的似乎走的甚慢,王涛身处险境,高度警觉,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暗骂了声该死,躲在石头后面向山下头看。
来人长身玉立,相貌英俊,只是此刻灰头土脸的,胸腹间还缠着破衫,可不正是撇了他和孙剑独自开溜的杜青衫。
腾的一下,王涛无名火起,心道,哎呀,这孙子怎么也跑这儿来了,不说旁的,先吓他一下再说。
他藏在石头后面,平稳了呼吸,不发出一声响动,死死盯着缓步过来的杜青衫。
等到他走到离王涛藏身的地方丈余,“呔!”王涛大喝一声,如同晴天霹雳般,闪身从石头后面跳了出来。
“妈呀。”杜青衫扭头就往回跑,脚下一拌,扑腾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哈哈哈哈。。。。。。”王涛在后面放声大笑。
杜青衫摔在地上,虽然倒地的刹那他用手撑了一下,还是碰到了伤口,胸腹间一阵剧痛。他呲牙咧嘴了一阵,缓缓爬起来,向身后一看,却是王涛。
“你妈,你想吓死我啊。”
杜青衫骂了句,见是王涛,他这才放下心来。
“你妈,”王涛还了句,这在以往他是万万不敢的。“老子和孙剑在前面拼命,你自己开溜了,卑鄙小人,厚颜无耻,我跟你说,这次历练大家倒霉就倒你头上了。”
杜青衫脸上一红,道:“这是个误会,我有伤在身,在哪儿也是个累赘,所以先走一步,好让你和孙剑对付他时不必分心,我也没远走啊,就在山下等着你俩呢,左等右等不见你俩下来,我又去山上找了一圈,还是没找见,怎么样,怎么就你自己一个人,孙剑呢?”
“放屁,独自开溜你还有理了。”王涛骂道,“孙剑死了,心都被怪人挖出来吃掉了,呜呜呜。。。。。”
提起孙剑,王涛又是一阵大哭。
“好啦,人死都死了,你再哭他也活不过来,就剩下咱俩了,咱们可得团结一致,兄弟齐心,渡过眼前的困境。”
杜青衫说道。
“回去之后,我定不会亏待你,不要做堂主了,直接提拔你做青衫军的长老,你看如何?”
王涛大喜,长老那在青衫军中也算是号人物了,不到天命境是很难做的。
“真的?”
“一言九鼎。”
“那好吧,兄弟齐心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再扔下我一个人跑了。”
“谁跑了,我说过了,我在山下等着你们来的。以后不许再那么说。”
杜青衫训斥道。
“哦,哦。”王涛坐了下来,脱下鞋子,倒里面灌着的砂石。忍不住的抱怨:“也不知道那年那月才能走出这该死的鬼地方,去哪儿历练不好,偏偏选这么个地。”
杜青衫缓步走了过来,坐到王涛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我都想好了,咱们忽略了一个问题,只要坚持几天,走到咱们第一次落脚的那片山林,我就有办法回去。”
“哦,什么办法?”
杜青衫嘿嘿一笑,露出俩排白牙,道:“小三子和张柳李桥身上不是应该有紫电戒吗?咱们回去将他们尸体上的紫电戒取下来,不就可以传送回长安了,哈哈哈。”
“可是咱已经将他们埋了呀。”
“埋了还可以挖出来啊,又不会费多大的劲。”
王涛闻言头皮发麻,觉得从头到脚的全身冒凉气。
“这不太好吧,死者为大,咱们怎好再去惊扰他们,这是不是太缺德了?”
“迂腐,死人要紫电戒有什么用?就算他们活着,也会把紫电戒让给咱们,不是吗?”
王涛点头道:“也是这么个理,不过俺总觉得去挖他们的坟,这事太缺德。哎,对了,那夜沈姑娘给你紫电戒你干嘛不要?”
王涛后边还有话,他没有明说,如果杜青衫那夜要了沈秀宁的紫电戒先传送回去,自己和孙剑必定也就不用选择跟着谁了,和沈秀宁他们在一起,也许孙剑就不会死。
杜青衫脸一沉。“我干嘛要她的紫电戒?她就是想让我回去,甩了我这个累赘,好自己带着大家历练,回去一说,全是她的功劳,我才不会让她得逞。”
“死了好几个人,一大半的弟子无功而返,哪儿还有半点功劳可言了?”
“总之我不会受她可怜,这人心机太深了,我做头领她不出力,想着法子的挤兑我,让我下不来台,回去之后,定得找她麻烦。”
王涛撇撇嘴,他让做什么沈秀宁就去做什么,一个小姑娘家被他派到前面御敌,还好意思说她不出力,这人有点太不要脸,瞬间觉得做不做青衫军的长老也无关紧要了。
不过现在要离开他去找沈秀宁也不现实,茫茫大山,谁知道沈秀宁他们去哪儿了,可是跟着杜青衫,他要去挖小三子他们三个的坟,自己着实不愿意这么做。
“杜兄,要不咱俩结伴往回走吧,他们的坟咱还是不要动了。”
“傻蛋。”杜青衫瞪了他一眼,“往回走你走的回去吗?也不想想,那么远的路得走到什么时候,再说这地方多危险,万一再遇上怪人,你还要不要命了?”
想想孙剑死时的惨样,王涛将心一横,无毒不丈夫,挖就挖,挖了之后再将他们掩埋好也就是了。
“也罢,俺跟着你干。”
王涛心里默念,小三子你们仨泉下有知可得弄清楚了,这事不怪俺,俺是跟着他干的,全是这小子的主意,要怪你们就怪杜青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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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角兽车脚力非凡,跑将起来如腾云架雾一般,只用了三日,林策和杨碧空便到了阳关城。
林策想起那日和花想容就是在此分手,她去了妖界,也不知道找着苏暮雨没有,心中实是惦念,想起她临别一吻,万种柔情,心中感慨万千。
“林头,再往西走,出了阳关城,不是荒漠就是山谷,这车也没多大用处,倒是累赘,不如将车寄放在阳关城,回来再取走。”
“行,我也来过这,最远到过赤水河,这地形我清楚,就是方向上容易懵。”
杨碧空笑道:“这事你不用担心,咱们穿过荒漠,沿着赤水河顺流而下,一路向西,再翻过崤山,就是忘川地界,再有个三五日,应该能到。”
二人找了家大客栈,将车寄存好,吩咐店家好生喂养,又在街上买了些吃食带着。
“头儿,这几日赶路辛苦,要不要休息一晚,恢复恢复体力,明早再赶路?”
杨碧空问道。
林策摇头,“我心中实在着急,只盼着早点到忘川,找着了秀儿他们,这心才能放下,你要体力没问题的话,咱们这就出城,抓紧赶路。”
“哈哈,我是怕你吃不消,既然你没事,俺更没问题,咱们这就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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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西斜,凉风渐起,林策和杨碧空出城的时候也正是杜青衫和王涛挖坟的时候。
怕伤到尸体,王涛没有用剑,捡了根枯枝将坟上的石头拨拉开,划开泥土,露出了里面的腐尸。
时隔半月,最近天气又不冷,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一阵恶臭难当,王涛捂着口鼻,用树枝划拉着,一不小心,树枝碰到了尸体,软绵绵的,一股黄汤就涌了出来,浸湿了他身上的衣服。
王涛皱眉,闭上了眼睛,将头扭向一旁,不忍心看。
“别磨蹭了,赶紧的,快出来了。”杜青衫站在旁边一个劲的催促。
王涛心里暗骂,草你奶奶的,你怎么不动手,仗着有伤在身,什么事都是老子一个人干,这事做的是缺了大德了,三子啊,还是那句话,不高兴找杜青衫去,我是听他命令的,没办法,他是头啊。
等到把覆盖在尸体上的土划拉干净,王涛把树枝插到小三子尸体右臂下往上撬动,把他整条右臂翘了一看,定睛细看,在他已开始腐烂,上面满是汤汤水水的的右手上,真套着枚紫电戒。
把树枝让杜青衫扶着,王涛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将那枚紫电戒摘了下来。
杜青衫哈哈大笑,道:“大功告成,这下回长安还不是现成的事吗?走,咱们去挖那俩去。”
王涛将紫电戒在衣服上擦抹擦抹,揣入怀中,他没有理杜青衫,仔细的将浮土盖到尸体上面,重新掩埋好小三子的尸体。
一切整离好了,他才随着杜青衫去了另一边,哪儿埋着张柳和李桥的尸体。
出乎意料的是,张柳和李桥手上并没有紫电戒。
王涛将他俩的尸体搬上地面,杜青衫拿起王涛的剑也帮忙,耐心在土里划拉了三遍,还是没有。
“怎么办?没有。”
王涛无奈的道。
“不用再找了,他俩肯定是没要紫电戒。”
杜青衫右手持剑,左手伸到王涛面前,道:“把戒指给我吧。”
王涛大惊,看着杜青衫,道:“不,这是我挖出来的,理应我用。”
“要不是我出的主意,你想的到吗?”
王涛伸手入怀,将紫电戒紧紧的握在手中。
摇摇头,表示不给。
“自家兄弟,凡事好商量嘛。”杜青衫道,“要不这样,教习们也没说一枚紫电戒能不能传送俩人,咱俩抱在一起试试。”
是啊,怎么没想到这事呢,如果一个人抱着另一个,肯定也能传送回去吧。王涛心道。
“那你过来,抱紧我。”王涛说完,将紫电戒戴在手上,准备按下去了。
“等等,你别急,我抱紧了你再按。”
杜青衫提剑快步走到王涛身边,伸左臂拦腰将他抱着。
“你俩手都抱着吧,这样保险点。”王涛还在好言提醒。
“恩,好好。”杜青衫答道。
一直背在杜青衫身后的右手突然抬起,寒光一闪,长剑已插入王涛胸膛。
偷袭得手,杜青衫迅速抓着王涛右手,一把将紫电戒掳了下来。
胸口剧痛,王涛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插在胸口的长剑,脑中一片茫然。
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他,道:“杜,杜师兄,你,为什么,为什么。。。。。”
“哈哈哈哈哈。”杜青衫放声大笑,“为什么?这是最后的机会,万一失败了呢?我可不想徒步走回长安。”
王涛苦笑道:“你好狠,刚挖了小三子的坟,又来杀我,就没有半点同窗情分吗?”
“小三子他们的坟是你挖的吧?我杀了你,正好替他们出了口气,他们要是泉下有知,定会感激我。”
王涛大呼一声,仰面摔倒。
“无耻,小人,算我瞎了眼。”
“哈哈哈,你现在知道,可真是太迟了,我回去之后多给你烧点纸钱也就是了,王涛兄弟,再见。”
刷的一道亮光闪起,杜青衫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