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宁和李轻歌带着十几名武院弟子被困在半山绝壁上的山洞之中,五天里不曾出去,如果谁嫌闷得慌了就去洞口望风,顺便透口气,李轻歌独自坐在墙角运功疗伤,谁也不去打扰他。
司徒依兰不在了,幸好还有张萌陪着她说话,不然依沈秀宁爱动的性子,只怕早就坐不住了。
“也不知道轻歌师兄的伤还得多久才好,咱们出去后就再也不要回来了,好不好?沈姑娘,我现在讨厌死这地方了,闷死了。”张萌坐在沈秀宁旁边,嘟着嘴抱怨道。
“看他脸色像是好了不少,应该这一两天就差不多了吧,我也不愿意待在这,宁愿出去找魔头决一死战,那怕是技不如人,被他杀死,也比闷死在这儿好上很多。”
“哎呀,沈姑娘,你可别说这样的丧气话,大家都指望着你呢,要是你敌不过他,估计咱们这些人谁都跑不了,我看呢,要是单打独斗,魔头未必就能赢你,要不他干嘛还躲躲藏藏的不敢出来?”
“你让我靠会儿。”沈秀宁揽着张萌的腰,靠在她肩头。“咯咯咯,真舒服,将来不知道谁有福气娶了你,抱在怀里,那得多舒服。”
“讨厌啦,跟你说正经的呢,就知道取笑人,我哪儿比得上你,谁要娶了你才真是艳福不浅呢,啧啧,看这白皙嫩滑的小脸,这婀娜的身段,这柔软的腰肢。”
张萌说着,在她脸上、腰上连掐俩把。
“别动,别动,让我歇会,要不魔头来了先把你献上去给他做小老婆。”
两人正在打闹着,猛听着身边一声轻咳。
“咳。。。。。沈姑娘。”
沈秀宁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李轻歌站到了面前。
连忙端正身姿做好,梳理了下秀发。
“恩,恩,轻歌,伤调理的怎么样了?可还疼吗?”
李轻歌摇头,道:“不疼了,我感觉恢复了十之七八,已经没啥大碍了,要不咱们这就出去?”
“你确定不碍事了吗?”
“恩,也不是说出去就得跟人动手,我可以边走边恢复,大家都归心似箭的,我也不好多耽搁。”
“那好吧,你去通知大家,咱们不再回来了,出去找一圈,不管能不能找到孟克,完了就回长安。”
李轻歌一拍手,赞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尽力就好,尽人事,听天命,毕竟这么多人的事,不好为他一个人耽误太久。”
李轻歌把话传达下去,众人一片欢腾,站起身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可算能离开这鸟地方了,憋死俺了。”
“是啊,还得感谢轻歌师兄疗伤神速,毕竟那一掌的力量太强了,换做别人,只怕早撑不住啦。”
“这还用你说,没有金刚钻,也不敢揽瓷器活儿,你小子多学着点吧。”
众人都涌到洞口,等着李轻歌背他们穿过深谷,到对面的山峰。
沈秀宁对李轻歌道:“那就再辛苦你一趟,累了就休息会,别逞强,我和张萌先过去等着你们。”
李轻歌点头答应。
沈秀宁在张萌胸前的突起上狠抓了一把,笑嘻嘻的道:“小媳妇,来,为夫先带你过去。”
“呸呸呸,为的什么夫,也不羞。”张萌臊的脸蛋通红,轻声啐道。
“吆,沈姑娘,你俩啥时候成的亲啊,咋也没见请大家喝喜酒呢?”有人打趣道。
身后众人见此情景,都哈哈大笑。
沈秀宁展颜一笑,似朵洁白的雪莲花盛开在冰峰之上,幽暗的山洞也变的春光无限。她伸手一把抓住张萌宽大的束腰,轻巧的将她提了起来。
“昨晚刚拜的堂。。。。。”
同时轻轻一跃,已跨出山洞,那‘堂’字已是来自洞外,飘飘忽忽的听不大真切。
“啧啧,瞧人家沈姑娘这修为,我怕是这辈子都赶不上了。”
“恩,我看也是,别说这辈子,下辈子估计也危险。”
“妈的,小胖你还说我,你怕是八辈子都赶不上。”
.......
李轻歌提着名弟子紧随其后,两人出山洞后都是先跃起多高,向前飞行,待身子落到一定高度,再一个翻身腾空而起,继续前行,如此循环往复,几个起落已到对面山腰上。
“轻歌,没问题吧?”
沈秀宁还在担心李轻歌伤势未愈,太过剧烈的使用真元,会对他身体不利。
“小意思啦,沈姑娘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好啦,你看着他们,我回去了。”
沈秀宁点头,李轻歌又返身回去接其它弟子。
约摸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众人已全部出了山洞,在对面山峰上落脚。
“这辈子再也不要住山洞了,老子心里发毛,似乎成了山间野人一样。”一名弟子嘟囔道。
重见天日,大家的心情都变的好转起来,暂时忘了藏在暗中的怪人。
沈秀宁和李轻歌带着众人慢慢向北行去。
“咱们先去那日发现野猪的地方去找找,实在找不到,咱们就往西走,到了那片初来时落脚的密林,如果还没有孟克的行踪,咱们就放弃,储备点食物,返回长安。”
他们晓行夜宿,到了夜晚就像来时一样,点起篝火,众人都围坐在火边,谁都不许远走,同时派人值夜,沈秀宁和李轻歌二人轮流着和大家一起值夜。
到了那片发现野猪的密林,在哪儿李轻歌曾打断了许多树木,所以地点不会弄错,他们接连寻找了两天,毫无收获。
夜晚,他们在半山腰处点着了火,围坐在一起,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
“沈姑娘,我看孟克多半也遭了毒手,说不定尸体早已被野兽吃掉了,所以咱们找不着他,要不明天咱们就开始往回走?”
李轻歌道。
找不到孟克就回去,话虽如此,但是真到了眼前,沈秀宁还是有点不甘心。
“要真的放弃,我总觉得对不起他,即使被野兽吃了,衣物不会被吃掉,骨头也不会被吃掉,还会有血迹,总会留下点什么,这样吧,明天再找最后一天,后天再往回走。”
李轻歌道:“好吧,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我不困,替你守夜,没事你早点休息。”
轮到他的时候他值夜,今晚理应自己值守的,他却来替自己。
“那谢谢你了,轻歌,有情况早点喊我。”
李轻歌摆摆手,站起了身。
“你没事早点休息,我去了。”
夜色渐深,篝火边的武院弟子们都已熟睡,不时发着轻微的鼾声。
一阵微凉的夜风吹过,李轻歌下意识的裹了裹身上的衣衫,抱着把长剑来回溜达。
深感肩上责任重大,这些人谁都不能出事,都得安全回到长安,李轻歌暗暗下了决心,好在离返程的日子已经不远,回长安后自己一定要喊上这帮朋友去聚友楼好好的喝次酒,不醉不归。
汪小雨,江平,沈秀宁,还有林策。想起了林策,也想到了明月楼,恩,回去之后喝酒定要林策叫上明月楼,可得跟那姑娘再熟络熟络,那丫头气质优雅,却又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越是这样的人,自己就越是感兴趣,还真是奇怪。
还有司徒依兰,恩,到家先去找她,想起了那夜在小树林的一幕,李轻歌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忽然,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入耳中,似乎离得不远。
恩,会是谁呢,李轻歌眉头一皱,看看四周,并没有武院弟子离开。
仓郎一声拔剑出鞘,李轻歌严阵以待。
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人似乎有心事似得,脚步迟缓,漫不经心,落脚甚重,不像是个修为高深的人,倒和不曾修炼的普通人差不多。
李轻歌飞身跃起,冲进黑暗之中,看清楚的人影,一剑刺了过去。
“啊。”那人惊叫一声,并不躲闪,身子瑟瑟发抖。
闪着寒光的长剑抵在那人胸前,李轻歌只要轻轻一松,立即就结束了他的性命。
“是谁?”他低声喝问。
“孟,孟克。”
那人答道。
李轻歌大惊,来人竟然是孟克?他难道还活着?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诈。
李轻歌手腕一翻,将长剑架在来人脖子上。
“往火光处走。”李轻歌命令道。
“哎,哎。”那人答应着,小心翼翼的向前挪动脚步。
借着火光,李轻歌打量来人,只见他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衣服虽又脏又破,但是能看的出来,是武院弟子们常穿的黑色玄服,这种衣服较为紧窄,显得干净利索,是院方为了活动方便为弟子们定制的衣服。
众人已背他们的话语和脚步声惊醒,都站起身来往这边观望。
“孟克,是孟克。”有人已大声叫喊了起来。
李轻歌押着他来到篝火旁。
“他是孟克?你可看清楚了?”他问那名弟子。
“错不了,我和他同班的,没少来往,孟克,你去哪儿啦?”
李轻歌撤回长剑,让孟克坐到篝火旁。
“说吧,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让大家担心死了,找你快半个月了,怎么回事?”李轻歌道。
孟克脸上全是尘土,目光呆滞,似乎是受了打击,精神处于半痴傻的状态。
“我,我,被魔头抓了去,每天给他唱歌,他这才不吃我,呜呜呜。”
他边说,竟然哭了起来。
“在一个大山洞里,哪里全是白骨,不是野兽的,是人的。我都要吓死了,偷跑了三次,都被他抓了回去,他说我要是再敢跑,就把我的心挖出来吃。。。。。”
众人听了毛骨悚然。
“他是吓唬你的吧?还是真的吃人?”
孟克摇头,道:“不是吓人,我见过他吃人心,血淋淋的有拳头大小,他还问我要不要吃,我哪敢吃这东西,都是采点野果充饥。'”
“那怪人长什么样,你说说看?”李轻歌道。
“个子不高,身形很瘦,头发乱糟糟的,最可怕的是他那双眼睛,血红血红的,可吓人了。”
李轻歌点头,这和他那夜所看见的怪人模样一样,看来一直一来就是他在作怪,至于那夜抢走杜青衫诛仙剑的那怪人,似乎和他有着什么关系。
“那你见过没见过一个没鼻子的怪人?也是血红的眼珠。”
孟克摇头。
“那他住的山洞在哪儿,咱们去收拾他。”
“别,别去,他是仙人,咱们打不过他。”
“你怎么知道他是仙人?”
“他会飞,飞的可高可远了,我见过。再说我也记不得那山洞在哪儿,这儿都是山,我早转懵圈了,全是瞎跑,所幸今天遇到了你们,咱们快跑吧,可别再被他抓到。”
孟克呆呆的盯着火堆,眼神空洞,看不出悲喜。说这些话倒像是背台词,看不出表情变化。
有人递给孟克块点心,他捧在手里,慢慢的啃着。
沈秀宁将李轻歌拉到一旁。
“我总觉得这人不对劲,至于哪儿有毛病,却说不出来,你看他眼神,像傻子一样,说话却很连贯,完全不像个正常人。”沈秀宁道。
“也许是被吓傻了吧?缓缓也许就没事了。”
“吓傻了怎么说话不受影响?”
李轻歌挠挠头,道:“这,我也说不上来,发现了他是好事啊,咱们管他傻不傻的,将他带回去让他老爹找郎中给他瞧瞧去,慢慢调养吧。”
“这样吧,让江平盯着他点,别出意外才是,那咱们要不要去找那怪人?”
“孟克都说不出山洞在哪儿,咱们又带着这么多人,我看算了,咱们回长安要紧。”
“那好吧,他不来惹咱们那倒罢了,为了大家,就受这次屈。”沈秀宁道。
李轻歌转身把江平喊过来,小心叮嘱一阵。
“好,我知道怎么做了,你放心。”江平一口答应下来。
后半夜,武院弟子都熟睡之后,那孟克却像是毫无睡意,不知疲倦的盯着半残的篝火,眼睛空洞无神,一片茫然,李轻歌觉得奇怪,有江平在旁陪着,他也就没有多问。
明天就可以往回走了,李轻歌暗暗长出了口气,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么轻易的就找到了孟克。
在他身后,月亮悄悄爬上了树梢,无言的照着这片荒芜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