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火死了,变成了一堆肉泥,但他身上的白磷和霹雳弹还在,“呯”地一声就炸响燃烧了起来,就像在冰面上的一堆篝火,照亮了白金和绿木。
天上落下来的花瓣、石板。原木、钢针已经稀疏,白金和绿木住了手,恶狠狠地盯着不远处的小木屋,和小木屋里的那一男一女。
没有篝火他俩看得也很清楚,天上有月亮。
“五行风雷阵”已衰竭,火势熄灭,水势被冰封,铁势已发挥,木势被破解了一半,只有中间土还完好无损,也就是马超然和芹菜所在的小木屋。
小木屋是整个阵法的枢纽所在,现在已无屏障可言,直接暴露在了白金和绿木的攻击之下。
马超然已经扔完了石桌子上的锤子、斧头、菜刀等物,只有一把大号斧头了,这是他最后的武器,也是准备搏杀拼命的武器。
是使用大斧头的时候了。
马超然对芹菜说:“站在屋子里别动。等我回来。”
芹菜默默地点了点头,没说话,现在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
马超然拎着大斧头出门了,站在木屋前冷冷地看着白金和绿木,看着这两个当年的杀母仇人。
白金和绿木也盯着他,眼睛里喷出了火,他们一共兄弟五个,南征北战好多年,想不到今天会有三个同伴栽到了这里,而对方仅仅是一个乳臭味干的小孩子。
马超然在他们眼里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小孩子。
他们要杀了这个小孩子,还有屋子里的小姑娘,然后再去找这个小孩子的父亲,还要杀了他。
绿木一声吼,扬手将手里的原木向着马超然抛来。
马超然已经发动,举着斧头向二人杀来。
白金刀一扬就迎了上去,刀斧相磕,呯呯啪啪地打到了一起。
绿木伸手从背后一掏,掏出了一支绿色的笛子,这才是他的武器。
绿笛一挥,发出了悦耳的笛子声。绿木也加入了战团,以二敌一。
一把白色的刀,一支绿色的笛子,围着一柄斧头上砍下打。
马超然一人打两个,毫不落下风,且越战越勇,几次都差点劈开绿木的头。
白金和绿木暗暗心惊,想不到马夫的儿子如此神勇,功力修为竟然超出了他的父母,当年他们五人围杀他的父母都没有费今天的劲,越战心里越惊,心里越发虚,想到死去的三个同伴,额头直冒虚汗。
马超然的武功修为当然比不上他的父母,但他心里怀着仇恨和怒火,就像一只发狂的狮子,让白金和绿木难以招架。
正战着,一声尖锐的破空啸声迎面而来,马超然心里一喜,这啸声对他来说太熟悉了,大吼一声,奋起一斧头砍在白金的脖颈上,白金人头落地。
同一时间,绿木也抓着咽喉,跪到了地上,咽喉上穿了一支箭。
破空而来的箭射穿了他的咽喉。
砍完白金,马超然就看到了一个熟悉亲切的背影,父亲。父亲终于出现了。
父亲并没有看他,也没有理他,而是背对着他,弯弓搭箭,弓弦上扣了三支箭,蓝幽幽的箭头对着十米外的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一身黑色的西服,消瘦的脸庞隐藏在一层淡淡的雾气里,看不清面容,但能够感觉到冷,那人全身上下散发着冰凉的冷气。
冷眼。
这就是那个隐藏在背后的冷眼,“五行猎人”的主人。
马超然握紧了斧头,站到了父亲身边,他要与父亲并肩战斗,歼灭冷眼,杀了这个当年杀死母亲的元凶。
父亲还是没有看他,一双眼睛紧盯着冷眼,不敢放松。
冷眼躲在雾气里冷笑着,用寒气逼迫着父子俩。
父亲轻轻滴说了一句话:“你不该回来。”
“是。”马超然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但已经迟了,现在要决斗,杀了眼前这个冷眼再说。
父亲的肢体语言告诉马超然,打不过,要跑,要赶快跑。
马超然没再犹豫,伸手向木屋里芹菜轻招了一下手。
芹菜忙跑到马超然身边,马超然拉住她的手,同时迈步向外跑去。
马超然父亲弓弦上的箭也射了出去,跟着她俩一起飞跑。
“五行风雷阵”再次启动,这次发挥功效的是雷。
“轰隆隆”不停地炸响,黄沙尘土满天飞,遮挡住了视线。
马超然几乎是闭着眼睛在跑,在向最近的一片树林里跑。身后火药雷不停地炸响,他希望能炸死或者炸伤那个冷眼,至少也可以阻止他。
但是他想错了,就在他快要跑进树林的时候,确切地说,离着树林还有十多米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前一冷,衣领已被人拉住,生生地把他拉到了身后。
是父亲。
父亲把他和芹菜一起拉到了身后,挡在了他俩身前,还是张弓搭箭,弦上三支箭对着前方。
前方一层淡淡的白雾,白雾里站着一个黑色西服的身影。
不用说是冷眼。冷眼截住了他们。
父亲说话了:“冰座。我愿意接受惩罚,随你处置。请求你放过这俩孩子。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父亲在求情了,马超然想不到一向坚毅刚强的父亲会开口向仇人求情,有点懵了。
冷眼冷冷地笑:“你以为本座会答应吗?”
父亲:“他们真的还是孩子。什么也不知道。和这里的人类没什么区别。他们就是人类,人类的孩子。请求冰座大人发发发善心放过他们。我愿意随大人回去接受处罚,接受五雷轰顶的处罚,或者是万箭穿心。”
“哼哼。”冷眼还是笑:“本座从不发善心。本座接到的命令是赶尽杀绝。不过看在我们过去认识的份上,允许你们自尽,这样也节省我体力和时间。开始吧!要么自尽,要么被本座冻僵全身经脉,你们二选一吧!”
父亲绝望了:“没其他选择。”
冷眼:“没有。”
就在冷眼说出没有的同时,马超然手里的斧头已扔了出去,斧头直飞冷眼的胸膛,“砰”地一声响,冷眼没有躲闪,斧头重重地劈在冷眼身上,弹落在地。
冷眼就像坚实的冰一样结实,刀枪不入。
他就是一座坚实的冰。
“跑。”父亲大喝一声,马超然转身拉着芹菜就跑,同时感到了身后的热,逼人的热浪,燃烧起来火光的热量。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没有回头,拉着芹菜飞步向树林里跑去,跑进树林就安全了。
“啊!火。火。伯父着火了。”芹菜惊叫着,随着他跑,边跑边回头看。
马超然没有回头,没有回头看的勇气,不敢看,他怕。怕回头。回头他就会放弃,放弃逃跑。这是违背父亲意愿的。
此刻的他正如当年的父亲一样,不回头,只顾逃命,当年燃烧的是母亲,是父亲抱着他逃;现在燃烧的是父亲,他拉着芹菜在逃。
他现在明白父亲当年为什么不回头了?回头就会失去逃跑的勇气。
当年母亲用自己的身体烈火阻挡了“五行猎手”的追杀,现在是父亲用燃烧自己的方法为他争取到了逃跑的时间。
终于跑进树林了,钻到了树林里的一个小地洞里,马超然这才喘了一口气,坐到地上,如虚脱了般的大汗淋漓,一句话也不说。
芹菜瞪着惊恐的眼睛:“他……他……,伯父。”她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惧中反应过来。
马超然抱住她,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再说话,他听到了脚步声,敌人追过来的脚步声。
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来吧!进来吧!这是父亲精心设置的“奇门遁甲”树林,除了自己和父亲,其他人一律是好进难出,只要进来就休想再出去。
脚步声从头顶走过去,向顺林深处走去,明显听起来有点乱,敌人已经迷失了方向。
马超然静静坐着,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想想,芹菜听话地依偎在他怀里,扑闪着两只大眼睛盯着他看,一直盯着他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也许是一天,或者两天,也或者是三四天,期间,头顶也传过几次脚步声,脚步声一次比一次乱,一次比一次急,敌人已被困住,困在了“奇门遁甲”阵中。
终于听不见脚步声了,眼睛也适应了土洞中的黑暗了,马超然看到了储藏着的水,食物,还有父亲备用的弓箭。
父亲原来一直躲在这里,马超然一拍自己的脑袋,他应该早就想到了,不应该这样冒冒失失地回来,更不该回小木屋。
接着想:如果他不冒失地回来,父亲就不用显身;父亲不显身,“五行猎手”和冷眼就找不到父亲,也找不到自己,那样父亲就不用烈火焚身地掩护自己了。完全是自己的冒失和不成熟害死了父亲。
马超然深深地自责和愧疚。
芹菜看出了他颓废的心情,安慰:“不要这样。”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她也自责,不该任性地跟着马超然回家了,如果她不和马超然一起回家,事情也许会是另一种结局。
谁知道呢?事情已经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