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博物馆里,还是这个金发的男人盯着馆里镇馆之宝之一的安香瓶发呆,他渐渐地扬起了嘴角。
此时所有的监控设备受磁场干扰。博物馆工作人员开始准备仪器至各层排查。
三点零七分,战国文化展厅所有的门被封锁。
大约三十秒后,警报响起,安香瓶失窃,嫌犯疑似跳窗而逃。监控设备没能提供有效信息。
整条街的监控摄像头都被磁场干扰,全市启动防干扰模式和备用电源。然而整条街的监控都被贴上了报纸,就在安香瓶失窃前的一分钟内。
嫌犯和无数贴报纸的同伙分头逃走。
通过目击者提供的有效信息,警方抓获一名嫌犯同伙。
当晚,该嫌犯同伙咬舌自尽。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已经是三周以后了。
‘
何秋生仔细端详着手里的一支钢笔。其实这就是昨天夜里神人所赐的“年轮”。这‘年轮’很奇怪,在昨天晚上夏晴消失以后就变成了这支墨绿色的钢笔。何秋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变回来,但是他知道,这很重要。
这时他的室友们都坐了过来一起聊天。他赶紧把剑藏好。
闻到那么浓郁的男生气息袭过来,苏娜米的心跳不禁加速了起来。她是何秋生高一一年的同学,何秋生一直把她当成好哥们儿。不过她有点令何秋生讨厌,就是爱叫他“针”。真他娘的黄,何秋生不想多解释,“针”指的就是男性生殖器,不是因为她真觉得何秋生的那根只有针那么细小,她只是想损损他。在高一他俩同学以后,不知从哪天开始,看着瘦高羸弱的何秋生,苏娜米不想出几个用来形容阳痿男的外号就不爽。
她也许是有事,离开了座位。
“你看起来那么虚,下面那根一定只有针那么粗吧?”苏娜米满脸欠揍。
何秋生又想起了高一的时候她说的话,他每每想起就有一肚子火没地方出,感觉自己被侮辱了。要是个男的我早就跟他打起来了,当然打不打得过另当别论。可惜她是女的,还是个少见的骚货。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老是黏着你,还叫你‘针’。”王老大仰天倒了一口小瓶竹叶青,说道。这竹叶青是王老大自家经营的。
“是啊,这个臭……”何秋生想不出好的词来,“婆娘!”
“王越,”姜枫冷冰冰地说,“在教室喝酒你就不怕……”
“哈哈,”王越大笑,“慌什么?班长胡景天和团支书何秋生都在边上挺我呢我怕谁?班主任不来就好了嘛!”
“厉害。”依旧是冷冰冰的语气。
“哎哥,”成亦杰问道,“你干嘛讨厌苏娜米啊?她不是挺漂亮的么,就是胸平了点。”成亦杰插嘴。
“臭婆娘。”何秋生没有理会他。苏娜米是他的朋友,但是她是个头脑简单的花心大萝卜,看哪的帅哥都好,恨不得全世界都只剩下她一个女人。
少女心能统治世界啊。
但是她好像从未对着何秋生露出那种对帅哥才会露出的花痴表情。
表示她从来没对何秋生动过心是吧?
这让他想起高一开学那一年盛夏。报到那天他来得好早啊,早到班里就他和另一个女生。他料不到居然会有人比他还早。这个女孩就是苏娜米。于是,她也就成了唯一一个没有让何秋生见到家长的同学。何秋生不知道她怎么来的,也不知道她家境如何,他只知道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文化衫,很久,泛着岁月的黄色。
生子在门框驻足少顷,单肩背着包进了教室。苏娜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头顶上旋着的电扇,然后继续写字。写字?刚开学,有什么好写的?这个留着齐肩黑发的姑娘立刻引起了他的兴趣。他走到她的身边,却只能看到白纸上写着的几行字,每行中间都夹了一行奇怪的符文。而文字念起来也不那么顺畅,感觉是文言文。更别讲符文了,根本看不懂。
“这是什么?”生子问。
一听到有人对她写的东西感兴趣,女孩似乎一下子就来了心情:“你猜猜看!”她抬起玄清眸注视着生子,发中一条细细的小麻花辫从她耳边滑出,滑入何秋生的视线。
“诗吗,我看不像啊。”生子瞎掰道。
苏娜米似乎有点失望,低下头说:“这是越剧。已经没有多少人爱听了。”
“越剧?”何秋生一惊,他小时候和奶奶常常一起听。奶奶喜欢把收音机放在阳台的栏杆上,拉一把藤椅坐下,把孙子揽在怀里,然后一边哼着调,一边享受着午后的和风。
“是这个吧?”何秋生清了清嗓子,清唱起来,“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只道他腹内草莽人轻浮/却原来骨格清奇非俗流……”想到一句,他便学着奶奶的转音,用绍兴话随口唱了起来。虽然不是很会唱,但他实在太熟了,一唱就根本停不下来。
“真棒!”苏娜米看上去欣喜若狂,从座位上跳起来为他鼓掌。何秋生意外地站那儿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女孩,也极不自然地笑着。
“这么开心干嘛?”他问。她好像是对何秋生说又好像是自言自语:“我奶奶说过,喜欢越剧的人越来越少了,但喜欢越剧的都是好人。”
何秋生虽然非常不理解她的“驴头和马嘴也能在一起”的逻辑,但他还是,真的,被这个女孩的天真烂漫深深地折服了。
“你厉害你厉害。”何秋生说,“那么你在写越剧?”
“对呀。我的越剧也是用土话唱的,有节奏不拖拍。我已经写过好几首了,要不要唱一段你听听?”
这女孩声音挺好听的,但说话说着说着二郎腿就架起来了,没有半点淑女气质。真是越来越不懂这个世界了。
既然没事好干,那么听听也无妨。
“唱吧唱吧。”何秋生像老大一样动了动食指。
突然一声大骂入耳:“又他妈上学了,真是日了狗了!”接着,几个大汗淋漓的男生走进了教室,其中一个单手抓着一个篮球。
从那一刻起,他开始完整地认识起苏娜米这个人,却再也没有欣赏过她唱自己的越剧,而像“针”那样的补刀倒是每天都能听到。
上课铃响了,午自修开始,一切回忆都必须燃尽。
燥热不安。虽说现在已经是秋天,炎热闷心的浊气依然没有散去。但是不要讲是因为今天气温25度多,更重要的是由于美女老师夏晴走了进来。何秋生想到了昨天晚上的经历。虽然他还是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夏晴,但是经过昨天的事以后,他对夏晴好像有了更丰富的理解。至少,她不是一个一般的女人。现在她踩着高跟鞋,踩出有节奏的步伐——不仅踩着冰冷的地板,更踩着每个猥琐男生的心。
何秋生的心顿时就情不自禁狂跳起来——她引爆了他和所有男生的眼球,尽管她来签到只有短短几秒钟。
那是一抹粉色的风景,这个美到极致的女人简直就可以当全能模特。现在一转眼已经是高二了。以前她教他们生物,一到夏天,她就不顾每个男生心中到底是欣赏她还是认真听课的纠结情绪,传上来五彩夺目的无袖上衣、白色半透明蕾丝短裙,露出白嫩的肩和一双迷人的大长腿,原本高挑的身材加上性感的高跟鞋,整个人就透出一股粉嫩的气息、高而挺的鼻梁、大眼睛、美得令人窒息的脸蛋,让你总感觉她上课上着上着就会一屁股坐到你课桌上用充满诱惑的眼光对你甜言蜜语。可她不会,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老师。
何秋生咽了一口唾沫,继续看她。
原本她会将头发梳成一个马尾,然后双臂将资料抱在胸前,迷人的曲线直勾勾地吸引着你。而现在的诱人已经更加无与伦比:戴上一个发箍,将乌黑整齐的刘海放下,过肩的头发披散,让何秋生不得不佩服那些跟她擦肩而过的男老师能收住自己灼热的目光。
每个男孩心中都会有热血的梦想甚至是妄想,尽管有些根本不可能实现。
每年春天到来的时候,崇德中学的小土丘“情人坡”上的海棠花就会绽放,无数湘妃红色的花瓣随着风柔情起舞,和春天的年轻人们一起洋洋洒洒,飘落在地上。到那时候,地上都是粉色的梦了。晚上朦胧的月下,浪荡的欧巴们会在这粉色的梦里轻吻他们心爱的女孩。
某个寂寞的下午,成亦杰走在情人坡上扳着手指:“夏晴比我大七岁。不,六岁。”
这时旁边一个声音笑道:“你在打她主意吗?可想好咯,那可是师生恋诶。再说了,她好像已经有男票了。”这几句话弱弱地一出犹如晴天霹雳,霹完还还你晴天。但你还要吗?晴天对你还有意义吗?你的晴天没有盛放的花朵,只有你衰衰的表情,和几个人的沉默。
成亦杰真的好想一巴掌扇过去,以表达他愤懑不满的情绪。可他不敢,因为他害怕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不正常,喜欢着自己的老师。
荷尔蒙是生活在你内心深处的一条巨龙,它常常在沉睡,但苏醒的时候威力可以将你吞噬,使你不再是你自己。何秋生,或者是成亦杰,会常常想,薄如蝉翼的月光下,穿着睡裙的美女老师戴着发箍,站在海滩边,抬起水润的眼眸望着从海里纵飞而起的你的荷尔蒙巨龙。
唉,算啦,这条巨龙还是属于她男票比较好。
“嘻嘻嘻。”苏娜米在后面偷笑。
何秋生才懒得理她,他看了一眼成亦杰,彼此会意,此时只有他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他们知道夏晴还会去这层楼的其他班签到,于是每次都会在这个时候去上个厕所,顺便偶遇一波老师。
走啊,哥。成亦杰的亮眼放着金光。
他们步伐轻盈地在阳光里前行。女厕所门里突然闪出一个人影。哦不,是两个。伽蜜手里端着洗好的圣女果,蹦蹦跳跳着:“你的小番茄归我啦女神!”
“你再抢啊?”伽蜜又调皮地说。这时,一双修长的腿从身后夹住了她的臀,好像仙鹤一样。若唯把她的下巴抵在伽蜜头顶上,双手从伽蜜纤细的胳臂腋下穿过,抓住了伽蜜的胸。
伽蜜高分贝高赫兹地叫起来:“女神你性骚扰!你放手,小番茄要洒了!”
何秋生瞥了一眼身边的小弟,发现他正饶有兴趣的样子。
“你给我放手。”若唯的声音带着邪恶的威胁,却异常悦耳,但她们的脸都隐藏在她棕色的大波浪长发下,何秋生只能想象他们的表情。
“我摸到你胸了,可是为什么我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我给你摸摸大好么?”
“不要!明明已经很大了呢……哎哎,有男生在看。”伽蜜的声音轻下去了,用胳膊肘捅了捅若唯。
若唯站直了身子,长发像柳叶点在水面一样披在肩上。
“生子!”若唯惊道。
她的声音好像两块玉击打在一起的铃铃声。何秋生控制不住自己了,浑身的血液开始要往脸上涌。
“啧啧啧,”伽蜜说,“生子这么害羞啊,看到女生互摸就受不了了!”
何秋生的心跳的很厉害。他脸红才不是因为这个。不过难道成亦杰很淡定吗?他不服。
“喏,吃一个吧。”伽蜜热情地拥过来,像个快乐的小怪兽。
成亦杰拒绝了。
何秋生抓起一颗圣女果放到嘴里。酸甜的滋味还是像往常一样。圣女果普遍不受男生的欢迎,但越是这样,何秋生就越要吃,因为那里霸占了来自女生的独特美味。尽管他也不喜欢。
伽蜜捣蛋似的跳了一下,一脸幸灾乐祸:“哈!我没有洗!”
“小蜜!你是不是傻?上面都有水珠了你还骗他,演得像一点好不好?”若唯吐槽。
其实刚才何秋生还真有被吓到。
“嘿嘿,”伽蜜补刀,“骗骗生子还是可以的啦。”
“别这样好不好,我好歹也是个书生好么,哪有那么蠢!”何秋生说。
伽蜜甜甜地笑啊蹦啊,只是她一米五的身高跳跃似乎对这个世界造不成一丁点儿影响。
“哎,你们两个是最萌身高差诶,很配哦。”看着洒满阳光的他们,暗处的若唯,眉目清秀,语气柔和地说。
伽蜜好像丝毫没有脸红,倒是用“O”形樱桃小嘴恰好裹住一颗圣女果,口齿不清地说:“讨厌你,老讲这种话。”
何秋生嚼着圣女果,毫不晦涩地盯着小唯的腿。喜不喜欢伽蜜,那是另一回事。
“我可不是萝莉控。”何秋生说。他没有意识到伽蜜已经牵着小唯的手一蹦一跳地走远了。他想象着自己在电脑前纠结要不要发给她消息的这个人,现在就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远。
“女神。”伽蜜这样叫若唯,“来,我喂你。”
“阿——”
突然,何秋生的腿上挨了重重一脚。
“你干嘛?”何秋生微怒。正问着,他看见不远处夏晴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
成亦杰吼道:“喂!我叫你看呐!你刚刚在看哪呢?她走了喏。”
“有什么好的。”何秋生冷冷地回道。他转身走开。
“你今天不对啊,不是说好要永远一起欣赏的吗?”
何秋生感觉自己像奔赴朝鲜战场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替别人挨着冻走在冰天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