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大学考古系教授文启平博士连周末都不能睡个懒觉。
一大早他的助手也是江河大学研究生樊甜就打来电话说一个农民在盖房子的时候从地里挖出了战国时期的宝贝,农民叫来的工人还差点把宝贝私吞了。
一听是战国的宝贝,文启平觉得这些宝贝极有可能价值连城。他都顾不得跟妻子打声招呼,赶紧换上了衣服就驾车往杭州郊外驶去。
不密不疏的浙江农村小别墅在浙江每座城市郊外的田野边拔地而起,浙江新农村建设的成果有目共睹。樊甜带着戴着眼镜满头华发的文教授从小别墅间的田垄上走过。
到了现场,文启平震惊了。
在场的人已经在地上凿出了一个四分之一亩大的坑,和别的墓葬一样,坑的中央是一口装饰华美的棺材,红黑相间的漆色。
这样的墓葬文启平见多了。坑大,棺材华美,说明墓主人身份高贵,然而墓室布局简陋,说明墓主人有可能是从事秘密工作,去世后的一段时间内也不能为人所知。他麻利地戴上手套,命身边研究生和大四的学生们展开考古工作。
当然,这些没什么好让他震惊的,真正的好戏才刚要开始。
“老师,你看这个瓶子。”
那是一个漆器,瓶状,表面的色彩全为泥土取代。文启平的学生试着单手把它拿起来然而失败了。他小心翼翼地用另一只手托着它的底部,端详着。
“明明就跟花瓶那么大,却很沉。”
文启平接过瓶子,轻轻地用刷子拭去表面的尘土。
瓶子的面目渐渐浮出水面。它的表面是蓝紫色,这却与战国时期的审美并不相符,秦汉时期的皇室漆器比较喜欢黑色和红色搭配,龟山汉墓出土的漆器就是如此。
这很明显是战国以前的物品,也就是说当时在战国就已经是古董了,而战国时期为它加上了漆工艺。
文启平还注意到,瓶子表面刻有两道波浪一般的纹饰,与水瓶座的图案十分相似。
而在瓶子的底部则用篆书刻着一首楚辞风的小诗:
碧姬乱舞兮人心惶
拾掇兵将以拒之
海之澜雨兮情眦裂
则发屠灵以擒之
涣灵之兵兮安香瓶
而此刻谁也不知道,这个瓶子的出现,将为他们打开一个新的潘多拉魔盒。
‘
何秋生是崇德中学的高二学生。
十七年前的秋天,一个男婴在县人民医院呱呱坠地,那年素不相识的护士小姐捧着他托着他的小脚甜甜地笑着,望着镜头,拍了一张照片,现在这张照片挂在了何秋生房间的墙上。因此他会常常想:“这美女护士现在也年纪一大把了吧?虽然当年有几分姿色。”猥琐的胡须随着何秋生的手波动而起舞,妈妈几次让他把胡子剪了,他总是讲,这不挺好的么?是啊,这是一个男孩的骄傲啊。
你爸爸呢?
爸爸啊,哦,何秋生总是这样回答别人,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
妈妈总是告诉他,你爸去很远的地方了,他要做一件很伟大很伟大的事情。
比主席做的事还要伟大吗?
傻孩子,爸爸和主席一样,在自己的领域里做着最伟大的事。
“孩子的生命在这个秋天到来,就叫他秋生吧。”何秋生仿佛能看到爸爸温柔滴抚摸着年幼的自己时说的话。
然而一切都已经好遥远了,时光还在飞逝呢。
何秋生一个人呆在课桌的窗边一侧,贪婪地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他在想谁?不,他是单身,他谁也不想。
何秋生趴在桌上进入了梦乡。睡觉已然是他最喜欢做的事。
今天何秋生是第一个到的,因为他是个很老实的孩子,虽然也爱开玩笑,但是处处害怕大人的目光,办事还一丝不苟呢。何秋生爱游泳,所以尽管他是镇上的孩子,却和那些乡下来的孩子一样黑,没人愿意跟他坐。直到最后一个身材高挑,留着大波浪棕色长发的女孩走了进来,找不到位子才一声不吭地坐在了何秋生旁。
就这样,年轻的他们的小小故事开始了。
她叫若唯,是何秋生班上成绩上等的女生。
这就是难忘的开学第一天,虽然在那里若唯只是一个配角而已。
妹子!何秋生的心里一跳,脑海里浮现出许许多多美好的画面来。唉,猥琐的大哥就是牛,脑海里已经翻江倒海了,面部表情还是跟杜莎夫人蜡像馆里的那个面瘫甄子丹没什么两样。何秋生终止幻想,咽了咽口水,扭过头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个女生。那侧脸是那样完美,中分衬着杏目柳眉,修长的脸颊,再往下是从窗外偷溜着进来的柔和阳光下她优美的颔部轮廓曲线。用几年前的话讲,就是一个字“美”,何秋生甚至想,他将来给自己的孩子识字的时候,一定要在一张卡片上写上一个“美”字,然后下面贴上这个姑娘的照片。
她也正看着他。
“干嘛……”她弱弱地吐出几个字。她越说越弱,然后刷地脸就红了,把头转了过去。何秋生意识到不好,自己给新同学留下了猥琐大哥的形象,急忙也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报到的新生都坐在了暂时坐定的座位上,整个教室里人声鼎沸,可谁也不会去关注在教室中间,有一对同桌却看都不敢看对方一眼。是不是有点尴尬?
何秋生正在找话题呢,这时班主任进来了。高二开学换班主任,接管他们九班的是个叫严啸龙的大帅哥,今天严帅哥穿着一袭西装。坐在最后一排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男人的魅力。何秋生可以听见轻得如蚊子叫的女生惊呼。老师让大家叫他龙哥就好,并说自己喜欢运动,这时有的女生就在下面说:“我就喜欢爱运动的男生。”
哼,只要长得帅,干什么都帅,你特么弹玻璃珠都帅。何秋生恨恨地想。
“班主任真棒!”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这样一句。
何秋生回头,是他初中同学苏娜米满面春风的脸。苏娜米是个思想非常简单的女生,而且总是开开心心的,是上课的时候喜欢玩前桌的脖子,或者把小夹子偷偷夹在前桌的衣领上,如果没被发现就会笑上整整一节课的那种。其实对苏娜米有好感的人还是不少的。
“棒什么?”何秋生随口问一句。
“哎呀,你不懂啦,女生的心思。”苏娜米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落在何秋生的鼻子上。何秋生脸红着躲开,笑了笑,“和男人的直觉一样神秘吧?”
“什么直觉啊,我真的害怕夏晴上课的时候你们男生那些眼神,各种猥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苏娜米坏笑。
何秋生挑了挑眉毛,猥琐地笑了起来:“夏晴?哈哈!”
夏晴是崇德中学教生物的女老师。年轻的她刚刚毕业不久,在高中生面前上课就像学姐一样,让他们感觉格外亲切。令人兴奋的是,进入高二以后,选读理科的何秋生还是由夏晴任教。
他还记得高一下学期期末的时候,他趴在栏杆上看球,那个美丽的身影忽然出现。
“生子同学,你在这儿干什么呀?”她逗趣地说。
“啊,老师,”生子有些紧张,“我,我在看篮球。”
“原来你喜欢篮球啊。”夏晴说,“我跟你说啊,我下个学期还是教你哦。”
话音刚落,夏晴莞尔一笑,眉目倾城。
‘
苏娜米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女式卫衣,里面的白色衬衫领格外显眼,给她不起眼的外表增添了几分可爱。
现在她的眼里好像闪着异样的光彩,粉嫩的脸颊边垂下一缕缕青丝,绵唇轻轻抿着。看着她,居然自己的心有一点微微的颤动。何秋生搞不懂现在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其实,她从各个方面说都离自己的标准差远了,可能还是同桌那种类型会比较适合自己一点。
“后天是星期五,你送我回家好不好?”苏娜米忽然说道。
“我么?”何秋生受宠若惊。
“对的啦,你不是有电瓶车?”
“呃……那好吧。”何秋生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苏娜米知道自己有电瓶车并不奇怪,可是还主动求送就不太对了。他的电瓶车是出了名的老旧,除了喇叭不响哪里都响。这样的车她也敢坐?何秋生真想说出他的心里话:喂喂喂苏美女,你应该去找别的帅哥坐敞篷的劳斯莱斯比较好。这么想着,何秋生脑海里浮现的是一辆爱琴海蓝的敞篷劳斯莱斯载着一对般配得不能再般配的情侣。一个穿白色燕尾服的欧美风情男,左手戴着蓝宝石戒指,握着方向盘,右手捏着打开的威士忌,被雷达金表拥抱的臂腕搭在苏娜米白皙的肩胛上。
画面太美不敢看,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办吧,总不能让妹子坐自己那辆牛车啊。
后面传来苏娜米铃音般的笑声。
‘
但是事实总不尽如人意。何秋生和这位大波浪姑娘只有过一句对话就被调走了,他果然是最悲催的,老天爷就爱和他开玩笑。
高中毕竟是不能男女同桌的,一切为了升学率。
他的新同桌,学霸室友胡景天。一个桌子上书堆得比人还高的人。
开学这天是星期三,过两天就是星期五了。也就是说,他们马上又可以回家了。
这天晚上,夜空中繁星点点。五个刚刚做新室友的高中生坐在各自的寝床上,下铺的看着地板发呆,何秋生这样的上铺的则抬头仰望天花板。大家都刚刚见面,难免会有些拘束,可这未免也太拘束了点。只听外面整幢楼似乎正在沸腾,唯独602男寝里五个汉子都沉默,只有储藏柜的迷你熊猫牌钥匙被风拂动后敲击柜门的声音。
就在气氛凝固得有些令人难受的时候,何秋生邻铺传来一个声音:“哎,你们大家也太没活力了点吧,人家都已经玩起阿鲁巴来了诶。”
何秋生朝边上看去,那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孩子,瘦瘦的,不高不矮,不黑不白。乱蓬蓬的长发,几乎满大街人都穿过的T恤衫,搭着老掉牙的运动裤,配上一只绿色的袜子坐在床上,露出另一只臭烘烘的脚。
没有人应他。一个卷发男生从靠门的下铺坐起,打开一号柜,拿出干净的衣服,准备洗澡。何秋生也觉得尴尬,可就是不想第一个开口。
算啦,我也洗澡吧,他想着爬下床。
“三号床!三号床!拖走廊了!”生活阿姨持着手电筒从门外经过,留下一句呐喊。
“哎!来了!”邻铺屁颠屁颠跑了出去。
浴室里,两个裸体的男人。
现在一号床一丝不挂地在他眼前涂着沐浴露。他就是何秋生现在的同桌,那个大学霸。下午开始上课的时候,何秋生看见他拿出一刀辅导书堆在桌上,什么重难点手册啊,教材解析啊各种都有,语数外物化生也一应俱全,给人感觉就是一开书店的,他的每一本书上都有着草书签名:胡景天。虽然换完位子以后何秋生就和他坐同桌了,但是作为室友,大家一起玩过阿鲁巴,一起通宵聊过天,一起洗过澡才算真的了解他。这个人身高中等,肤色几乎跟何秋生差不多黑。
“同桌你喜欢用海飞丝啊。”何秋生找话题。
“不是的,这么贵的洗发露我妈不舍得用,省给我,我不好意思拒绝。”胡景天笑呵呵地说。
海飞丝贵么?也就这样吧,何秋生心想。浴室里沉默了,只剩下哗哗的流水声。
这时帘子外冲过来一个瘦瘦的身影,因为冲过来的时候没拉开浴帘,他被浴帘套住了,五官和正面的轮廓映在了帘子里。何秋生拉开帘子,出现的是他邻铺那傻傻的笑脸。真是傻瓜啊,何秋生忍俊不禁。
寝室门上贴着全寝室的一寸照,这就是成亦杰,每次何秋生想到他就想笑。
“洗个澡。哎对,你比我高诶,两厘米。”他用手比划着,想知道自己到何秋生什么位置。
“你好可爱。”何秋生和胡景天异口同声。说完,他们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这时走进来一个矮小的男生,可他一脸霸气,一副“请叫我老大”的表情,脖子上的十字架吊坠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那就是王越,人称王老大。
“嗯嗯,身材都不赖。都挺大哈!”他大声说。
浴室里传来一阵仰天大笑声。
简陋的淋浴哗哗地出着水,落在男生们古铜色的皮肤上。四个傻汉子在淋浴下挤来挤去,朝天花板笑着,踩着白色地砖上的水花。这淋浴下的四个人,一分钟前是陌生人,现在是好基友。
何秋生擦完身子,穿上内裤,从雾气蒸腾的肉林中钻了出来。
突然,何秋生看见一大片肌肤从他眼前闪过,还冒着热气。成亦杰抖动着下体冲出浴室,从柜子里抓起内裤,然后又抖动着飞奔回去。
唉,这孩子。
浴室外,一个长腿欧巴正坐在床上满面春光地聊着电话。何秋生向着那里望了一眼,也就是除去他们四个人以外的第五个舍友。那人生着一张俊美的脸,修长的身材倚在床上似乎更加被拉长。
“我知道的,枫枫。那么晚安咯。”电话里传来甜美的声音。
熄灯了,整栋寝室楼渐渐沉入寂静。生活阿姨的手电闪过以后,留下了孤独的黑暗。
何秋生慢慢地脱下长裤,把光着的膀子印在草席上。寝室里一片漆黑,可长腿欧巴的床上还透出淡淡的蓝光。
哎呀,电话上跟你的小女友都聊了那么久了,到了熄灯以后里还要聊QQ,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个都疯疯癫癫的。何秋生这种臭屌丝就只好这么想想了。
这个人就是姜枫。一八五的身高,冷峻的高富帅,他和《龙族》里的楚子航一样,是个十足的面瘫。
突然他听到来自他邻铺的耳语:“你睡着了吗?”
何秋生和成亦杰的头几乎枕在一起,只有一个短栏杆之隔。成亦杰用只有邻铺才听得清的音量这么说道。
何秋生正在想小唯的美丽呢,邻铺居然闯进来。他愣了一下,说:“睡着了。”
“我要出去玩了,你想来的话一起哦。”临床传来蚊帐的拉链声。
“都这么黑了,外面有个屁好玩啊。”说着,他开夜光看了一眼床头的电子表:11点零五分。
没有声音了。
当何秋生再次转过头来时,成亦杰的床位已经空了,只剩下掀起一半的被子。
这小子到哪儿去了?这么想着,何秋生也爬下了床。
走廊上,发霉的橘黄色廊灯亮着,一个人也没有。凉风呼呼地送过来,扯得何秋生一个哆嗦。虽然崇德9月的风并不冷,可是何秋生只穿了一件短袖和睡裤,还真是被冷到了。
空荡荡的走廊上何秋生一个人站着,他得赶快找到他,不然成亦杰肯定会在哪个角落的笑他呆呆的样子。何秋生这辈子几乎每时每刻都被人笑。可是每次想到他傻傻的样子,何秋生就觉得他跟自己好像。然后本来也想趁机笑笑别人的,但是,笑不出来了。
哪里都没有成亦杰这个小鬼头。他会去哪儿呢?
602在寝室楼顶楼的中间,那么短的时间内,他是不可能下楼的。如果他没有进别的寝室的话……
何秋生眼前只有栏杆。栏杆下面就是六楼高的“悬崖”。
“上来吧,不跟你说,你肯定找不到我的。”一个衰衰的声音。是从楼顶传来的。
“傻了吧!你在顶上干什么?”何秋生叫了出来。
“你上来吧,上面很好玩的。”
“我怎么上来?”
“栏杆外面那个空调外机上踩一脚就上来了。”他说。
看着长在楼壁上的海尔空调外机,又俯瞰了一眼楼下,何秋生满脑子乱七八糟,他觉得他今天要是爬了,明天《今日崇德》的头版头条就是“深夜崇德中学一学生坠楼身亡”的各种尴尬。
可是很奇怪的,不知什么力量驱使他,他真的一脚踩了上去。从小他常常趴在自家阳台上,望着隔壁家的阳台,想着自己长大以后一定要从这里爬过去,就打心眼儿里佩服那些小偷,因为他们能跟《天龙八部》里面一样飞檐走壁。今天,好像他就要和他们一样了。
楼顶很空旷。长时间待在镇上,何秋生习惯了周围都是参差不齐的房舍。可现在,楼顶那样平坦而宽阔,就像他的心一样。成亦杰坐在房檐上,两条腿挂在半空中。何秋生走到他身边坐下。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现在成亦杰说话的语气不像是他先前在寝室里那样傻傻的样子了,如果要何秋生找一个词形容他眼前的这个少年的话,他会选“干净”,因为此时的他,任何骚气都不在了。这个男生,长着充满稚气的脸庞,却也有青春给他留下的棱角。
“你怎么会喜欢到这儿来?”何秋生坐在脏兮兮的房檐,仰望着璀璨的星空,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这样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心情好点。”
“你上个学期也这样吗?”
“嗯。”成亦杰澄澈的眼眸中反射着轻柔的月光。
习习凉风吹拂着沉默的寝室楼。
“我可以叫你大哥吗?”成亦杰突然说。
何秋生一愣。叫他大哥?他这辈子没被人打就不错了,就他这怂样,怎么可能会有人叫他大哥呢?他真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你再说一遍,叫什么?”何秋生难以置信。
“大哥呀。”
“好啊。”这让何秋生情何以堪,这小屁孩到底是怎么想的。
何秋生看着空旷的四周,享受着这种每一样东西都在自己脚下的感觉。
“哎,大哥,”成亦杰说,“你看过《东京食尸鬼》嘛?”
“当然了。”何秋生回答。
一颗流星划过紫色的星辰,就像是天的眼泪。天和我们一样,只会在黑夜里哭泣。
那个晚上,他们聊了很多,聊着过去的那些动漫和游戏,以前那些失败的考试,那些令人作呕的暗恋。何秋生在寝室楼的顶上坐在漫天星光下,吹着微风,熟悉了像他一样衰的男孩,听见了他叫自己一声“哥”,这已经足够了。
往后寂寞的寝室楼上总会有两个不大的男孩坐在房檐上,挂着双腿,用脚叼着拖鞋,聊着各自的悲伤和快乐。
成亦杰静静地依靠在他的肩膀上,均匀地呼吸。他想说他不喜欢这种BL的画风但是他感觉坐在楼顶上他无法拒绝。
这时,何秋生发现了异样的地方并且毫无来由地慌张起来。
他发现他的心跳来自右侧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