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生陪着妈妈去新开的银泰购物回来。妈妈要去一趟银行,何秋生就不陪了,毕竟他想着回家玩电脑。
然而,他路过文华小区的时候,惊心动魄的一幕发生了。
他看到人群簇拥在一幢楼下,楼上有个中年妇女心急如焚地趴在窗外,防盗窗上挂着什么东西,正摇摇欲坠。
何秋生定睛一看,竟倒吸一口冷气。
那挂着的,竟然是个孩子!
那个孩子的头卡在防盗窗缝隙内,身体悬在半空中,起初还在挣扎,渐渐地不再动弹。
他似乎是因为脖子被勒住才四肢无力的,眼看就要窒息了。
人群中的何秋生正想着办法,“使徒之主”在他不经意间启动。
孩子母亲所在的楼层往下一层的空调外机顶板忽然自己翘了起来,随着金属的变形声,钢板渐渐地被掀起。
最后,这块扭曲的钢板飞到孩子的脚下,慢慢地把孩子托了起来。
人群一阵欢呼,但是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像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男孩发着翡翠色光的瞳孔。
‘
“奥古斯汀,古书上就是这个名字。怎么说呢?相当奇怪的一个家族吧,它的能力是冰冻,凡是在以它为中心的方圆一百米以内都会瞬间形成令人难以想象的低温。”何秋生手里拿着大杯的一点点奶茶,靠着郎彪家的饭桌。
厨房里传来一阵阵牛排的芳香。
“可是这样的话,它是怎样生活在海里的呢?”正在煎牛排的郎彪问道。
楚宁薇正坐在沙发上,近视眼把何秋生带来的古书放的离眼睛很近很近:“这个书上有。文言文大概说的是这个意思:说它的身上有着一层奇异的油,现代理解成是一种脂质,可以改变周围水的分子性质。也就是说,在它周围的水是不会结冰的,只有离它有一定距离的水会结冰。”
“这样的话,它不就被冰困在里面了?”何秋生不解。
“这是它的能力,它可以冰冻,也可以不冰冻。”厨房里,伴随着沸腾的橄榄油滋滋的声音,郎彪这样说道。
“你在煎牛排啊?”
“是啊,”郎彪说着端出来两盘子,“快吃吧,牛排好了。”
“你真行啊。”何秋生夸赞道。
“这本书里东西可真多。”楚宁薇还是非常戒备,完全不在话题之内。
“其实吧,”郎彪说,“海妖就这么个东西,有三大家族,也就有三个妖王。远古时期被人类打趴下了,现在到了再次苏醒的时候。屠灵呢,一共有十个,金木水火土各两个。失传的法术通过图腾封印了特殊能力,也能对自己倾心的武器加咒念以强化。就比如我以前比武用过的刀,还有你老姐的炮,都得到了强化。到现在她还觉得那股力量可怕。”
说的没错吧,何秋生觉醒的时候年轮的确强大了不少。只不过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的剑不是他自己的东西,是美女老师夏晴给他的。哦不,或者是个奇怪的神仙给他的。
但是他不想告诉他们。他想独吞自己的秘密。人总要有独享的机会吧。
“生子呀,北京的防范海妖事务局把总部迁到了鹿城诶。”
“啊?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把总部设在崇德啊,崇德就有三个屠灵呢!”
“他们又不知道我们这有三个屠灵呢。他们说不定还不知道有屠灵这东西。”郎彪说。
“而且,海妖袭人有一半都发自南海沿岸,可能是方便管理。我们三个什么时候一起去一趟吧。”楚宁薇提议。
何秋生走进厨房为自己倒杯饮料,他怔怔地望着窗外防盗窗那边的楼房。他竟然伸出另一只手,放在玻璃窗上。
当壮志凌云的少年用自己尚且稚嫩的肌肤真真切切地触摸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总能聆听到一些来自远方的呼唤,呼唤他去拯救,呼唤他的醒来。
“生子!你在干嘛啊!”传来饭厅里姐姐的的声音。何秋生依旧望着远方,橙色的饮料早已溢了出来,溢满了桌子。
“帝灵!带我们离开这里!”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何秋生扔下了饮料瓶,坐倒在地上,双手抱头。他的脑海里充斥着奇怪的声音。
“生子你怎么了?”
何秋生睁开眼,看到自己还是在厨房,姐姐和郎彪蹲在自己身边。
“姐姐,那些声音,赶不走。”
“什么声音?”
何秋生无暇回答,因为这时候他右边的心脏开始歇斯底里地疼痛起来,几乎是有人在抽动那样。
“帝灵,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着姐姐的眼神越发焦急起来,何秋生忽然冷静了下来。
那些声音此刻消失了。何秋生摆了摆手说没事了。
“有人敲门。”他静静地说。然而什么都没有。
楚宁薇呆滞地望着郎彪。
可就在下一秒真的传来敲门声。
郎彪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快递小哥。
“郎彪先生的快递。”
“我就是。”
“杀了他。”何秋生突然双目通绿,望着守着自己的姐姐。
楚宁薇很纳闷:“你说什么?”
“我让你,杀了那个快递员。”
屠灵成员不服从者,帝灵指令强制启动。图腾此刻封印了她的自由。
楚宁薇在这一瞬间双目发出红光,从地上机械地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饭桌旁的凤凰于飞。
电力不足,“凤”启动失败。凰启动成功。楚宁薇转过身命令道:“彪,请让一下。”
“你要干嘛?”郎彪正在签字,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然而快递小哥却发现了楚宁薇手里正在转动的炮,转身就要逃跑。
“喂,你的笔!”郎彪伸手拉住了小哥的手臂。
无视同伴阻拦,收到信号。帝灵命令强制执行。
楚宁薇的“凰”随着巨响和强大的风浪射出炮火,楚宁薇的身体也因反冲力向后弹射出去,撞在墙上。郎彪在这时签收完成后转过来。说时迟那时快,看到楚宁薇燃烧的炮立马闪避开。
炮火正中了快递小哥。他被巨大的力量顶穿了两道墙。家里所有的玻璃都被震碎了。
火焰自他的中心开始蔓延开来,一个妖化的烧焦人类躺在两道墙的后面。
“原来,他是妖啊。”郎彪手里拿着签收的包裹,呆呆地站在熊熊大火中央。
执行完帝灵的命令后的楚宁薇用尽了所有体力,倒在郎彪的怀里。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包裹,连忙把楚宁薇放倒在沙发上,将包裹扔到了窗外的河里。
“嘭!”一声巨响,溅上来的河水把家里洒得到处都是。然而大火却不会因此熄灭。
帝灵,是一个男孩,几乎没有能力的他完成所有的指令,继续触摸着、统领着他的世界。
别问何秋生为什么来闲人咖啡厅,无非是他想包个包厢打游戏罢了。闲人咖啡厅的包厢里是有电脑的。
那干嘛不去网咖?人家想吃着牛排打游戏,这种奇葩心态只有何秋生自己知道。
何秋生吃完了T骨牛排,打开了电脑戴上耳机正要好好撸一盘呢,突然包厢门被撞开了。他可能进了假包厢。
那一幕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文艺汇演那天舞台上的电声乐队主唱,现在是染的一头银发,烂醉如泥地一手拿着一瓶啤酒,一手抱着一个女孩倒在沙发上。
朱皓国的手摸上去,一点点褪着女孩的裙子和拼接裤袜。
耳机里依旧响着游戏激烈的音乐,但是何秋生此时的心却是冰冷的。因为他看到朱皓国怀里的这个女人抬起头了,这个女人的面孔好生熟悉。
“小米。”何秋生蜿蜒的卷发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苏娜米也看到了他。那个眼神不应该是这个年纪的少女眼里应该有的,而像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天空,波涛汹涌的浩瀚大海,或者是瘟疫流行的城市的空气。
充满了冷漠,也充满了等待救赎的渴望。
可是这与何秋生有什么关系呢?一个跟我只是同学关系的女生啊,这与我无关。何秋生告诉自己。
但是他真的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他隐隐记得她在妖娆的粉色灯光下用温暖拥抱着他喂他瓜子的样子。是的,那不是她,那根本就是另一个苏娜米。但是今天,无论如何颜面上要过得去。
“你给我停下。”何秋生静静地说。
醉汉没有理他,继续着他的禽兽行径。
“朱皓国你给我停下!”何秋生吼着抓其他的手臂。可惜这样的力量犹如鸡蛋碰石头,最后的结果是自己粉碎的躯壳和那颗任人蹂躏的心。
朱皓国把手伸出来,站了起来,一八五的他俯视着何秋生,猛地一拳将他打翻在地。何秋生试图从地上站起来,朱皓国对他的胸膛又是一脚。
“你他妈又是谁啊?”
何秋生在包厢外的地上躺着,感觉自己呼吸着都闻到了血腥味儿。
包厢里缠绵的一切和那个人的面孔一起渐渐模糊起来,门重重地碰上。渐渐地,模糊的玻璃里开始出现两团肉,颜色一深一浅地扭来扭去。
“这与我无关。”何秋生嘴唇开裂着,泛着血劝说着自己。
不是说喜欢越剧的人都是好人么?我宁愿我不要喜欢。
一个女服务员发现了他,试着用自己的身体将他支起。
“别傻了,没用的。”
“嗯?”女孩疑惑地说,“主人你在对我说么?”
“主人?”何秋生气若游丝。
“对,我是负责这个包厢的,每个包这个包厢的人在那个时间段都是我的主人。”
“你有病吧,”何秋生冷笑,“我算什么主人呢,我喜欢的人都是我不应该喜欢的。她要么就是有男朋友,要么是比我大了那么多岁,要么就是被强盗霸占着,要么,她根本就不是人。”
女孩把他拖到一个房间里,开了灯。很明显这里是员工休息室。她锁了门,陪何秋生一起在墙角坐下。
“你和我一样呀,那么渺小,谁也瞧不上。做的一切好像都是错的,越执着,越被别人讨厌吧。”
“是啊,”何秋生目光呆滞,“没有人觉得我是对的,尽管会有人默默支持我。”
“你说的事,你都不愿意告诉父母吧?”
父母?我还从来没见过我的父亲呢,我向谁去倾诉呢?
但是何秋生不能这么回答:“当然。他们不会相信我的,他们会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
“那你就错了呀,”女孩轻轻地说,“考验你们的感情的时候到了。我们都是长不大的孩子,想要独自闯荡,你还不够格呢。让父母融入你现在的世界吧。”
何秋生愣着,这时女孩才撩起斜刘海望着他。
又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威露。”
何秋生这才发现自己的图腾一直亮着。
“是我姐姐叫我过来的。”威露说,“我们要走了,去一个离这里很远的地方。”
“很远的的地方?”
“姐姐说了,她不想让你伤心,却又不得不放弃你。”
何秋生今天想打人。他恨不得一拳捶在这威露脸上,让她回去告诉夏花,或者是弗林妮,我不想再见她,哪怕是一面。
可惜的是何秋生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勇气。屈服是最容易的事。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待着。”何秋生垂着头,似乎不想再次抬起来。
“好吧。哦对,”威露刚刚起身,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姐姐让我不要告诉你,但是我想说给你听。她说如果你能把那上次我给你的悟空面具的另一半找到,给它拼在一起,她会改变主意的。”
何秋生的心倏地猛烈跳动起来,没有人能说出为什么。
她给他出了一道题。而何秋生作弊提前看到了试题。但这有什么用呢,答案在哪里呢?
他的心脏还是不能平静下来,在这间黑暗而安静的小房间里。
‘
日本神户,郊外。
银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一座私人疗养院门口。
一对年轻男女跟女护理师打了招呼,护理师便带他们进去了。
宽敞的病房,落地窗外是一个美丽的湖。床上的暮光雄次还是一句话都不会说。
年轻女人长相标致,跟林志玲有几分相似。她穿着职业装,看样子应该是他的女儿。她坐在床边,问候着父亲身体怎么样。说了几句以后便拿出了最新的报纸,递给父亲看照片。
老先生从床边戴上有吊绳的老花镜仔细阅读着。
我们不知道他是否真的阅读了报纸上的信息,只知道他看到了那张怪物的照片以后,就开始浑身抽搐并发出咿呀咿呀的怪叫。
谁也没想到会这样。女护理师们急急忙忙地穿过各条走廊小跑过来。病房的玻璃门外静候着的警察们注视着里面发生的一切,面面相觑。
女儿和男朋友一起出来的时候,神色却没有沉重的样子。警察向她道歉,说这次让您帮助我们,给您添麻烦了,她更是一脸轻松的样子。
“托他们的福,终于又来看了一眼这个疯子。”车里的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对男友说。
幻影从绿油油的田野中的小径驶过,即便整个世界风雨飘摇,这边的风景依旧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