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梦欢喜的跳起,跑过来拉住赵天泽的手,对奢瑶央求道:“姑姑放我玩耍两日吧?”
奢瑶刚刚点头,若梦已拉着赵天泽向外跑去,赵天泽来不及向奢瑶招呼,人已被拽了出去。
转眼已到了龙啸泉,荷叶郁郁葱葱,迎风摇摆,姿态万千,泉水似比昨日涨了一些,齐岸涌动,大概是刚刚有新流涌入。
若梦已坐入木盆之中,连连招手示意赵天泽也跳进去。
木盆虽大,坐两个人也绰绰有余,但总觉不妥,正犹豫间被若梦一把抓住扯了下去,一脚没踩稳,差点连盆带人翻入水中,吓得两人赶快扶盆沿坐定,惊魂落定,再一看彼此表情,哈哈大笑,若梦纯真模样,渐渐卸下了赵天泽多年来的负累。
赵天泽自幼丧母,父亲将所有感情全部寄与他,自小呵护备至,又严苛授教,赵天泽也不负父亲厚望,三岁识剑谱,六岁熟读武学,七岁习武至今,为人端正严谨,性格温润如玉,俨然一副少年英雄的模样,尽管父亲意外故去,自己也从不敢懈怠,与人相处总是把握有度,思虑考究,不免心累。
如今遇到若梦天真无邪,自然随性,当真潇洒快活,不禁心中畅快。
若梦坐在前面,探头嬉水,不时拿水掸在赵天泽脸上取乐。赵天泽在后面划水前行,两人悠然自得,忽然若梦一声叹息,似没了兴致。
“前辈玩累了?”
“我玩了这半晌,就少了半晌,时日无多,心痛的很。”
赵天泽听她为此苦恼,不禁好笑。反问道:“前辈年纪尚幼,多的是玩乐时候,何故杞人忧天?”
“唉,你不知道,我从小就在这园子里长大,从没出去过,乏味的很,姑姑又每日都捉我练琴,我哪来时间玩乐?”若梦将身子蜷成一团,脸支在盆沿上,看着甚是可怜。
“你怎么会从没出去过?你的父母呢?”
“我好像没有父母吧,自打记事起,我就在这里了,一直是姑姑照顾我,她说我身体不好,要留在这里调养,可是我明明已经好了,你看,我这两日不是活蹦乱跳的?”
赵天泽看着她小小的脸庞,消瘦单薄的身体,不免有些心疼,伸出手轻抚她的头,忽然粲然一笑道:“要不,我带你出去玩吧。”
“好啊,太好啦。”若梦高兴的向后仰躺,倒在赵天泽怀里,仰着脸笑嘻嘻的看着她,满脸期待。
赵天泽被她这一撞,心中一阵悸动,心跳加速,竟不知为何。低下头看她一脸欣喜,也不自觉的跟着笑起来。
“那我们怎么出去啊?”赵天泽自进了这园子,还没四处走走,更别说知道正门在哪。
“我也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还能在这里待到现在吗?”若梦此话一出,两人面面相觑。
“你在这里十二载,竟不知大门在哪?”赵天泽怎么想都觉得不可信,这丫头是不是又玩心大起,要作弄他。
“我真的不知道,我小时候找过几次,都绕的迷了路,这园子可大着呢,你不知道而已。”
若梦神情看似没在玩笑,如果真像她说的那样,这园子就太蹊跷了。
“你没问过奢瑶姑姑吗?”
“姑姑说我还没长大不可以出去。”
“你若真想出去,为何不求助与你那神通广大的师父?”
“唉,别提了,师父对我百依百顺,唯独这件事情我每次提起,他都置若罔闻。”
“对了,你这师父如此明目张胆的在泉水里给你养荷花,你的奢瑶姑姑不知道吗?”
“我说我自己种的,姑姑就没再问了。”
赵天泽不免为若梦担心,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园子中的人又都是什么身份,看似平静的一切,却又似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好。”赵天泽不信这个邪,好好的庭院小路石桥,难不成还能长腿来回跑,当下痛快答应。
两人上了岸,先在岸边折了一把柳条,看太阳在头顶上方,确定了东西南北,挑中一条主路向前走去,每一次拐弯都放一个柳枝折成的箭头,走了半晌,竟一直在这条主路上转圈,两人又尝试了小路,溜墙而行,记亭台楼阁方位,来来回回转了有四五遍,诺大个园子好像每个角落都走遍了,又好像一直在几个地方转不出去。
不觉已日落西山,夜幕已经缓缓降临,若梦腹中饥饿,咕叫不止,两人为了出去,从晌午走到现在,一无所获,狼狈至极,垂头丧气的朝前厅走去。
桌上摆满了佳肴,奢瑶坐在首位,脸色很不好看,见她二人进来,也不说话。赵天泽给若梦使了个眼色,若梦将背后的花束捧到奢瑶面前,一脸甜笑道:“送给姑姑。姑姑辛苦了。”
奢瑶没有接,朝赵天泽淡淡的说:“公子请坐吧。”
若梦面露忧色,给赵天泽使眼色。赵天泽朝奢瑶尴尬的笑笑,道:“今日是在下不好,带坏了若梦。”
“你也坐下吃饭吧,一玩起来就不知收敛,公子有伤,你又身体不好,晌午侍女寻了半天也不见你踪影,太不成体统。”奢瑶没接赵天泽的话,又转而对若梦说话,言语里虽是对若梦的责怪,但句句都好像在说给自己听。
这顿饭三人都不多言语,潦草扒了几口,不欢而散,若梦被责罚回房,赵天泽谢过起身离开,却不曾注意到奢瑶看着他的背影,目中闪现出越来越浓的冰冷。
赵天泽回到栖梦园,坐在园中石凳上发呆,忽然惊醒,怎么走去前厅和回栖梦园就不会迷路呢,莫非这园子被高人设了什么障眼法?只进不出?
想到这里,他对这园子的万千愁绪似乎找到了一个缺口。方才自己回来,一路上都在想奢瑶会怎么责罚若梦,而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栖梦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决定像刚才一样无意识的四处走,看能不能走到大门的地方,但是一旦有了这种刻意的意识存在,便总是断断续续,时不时的会想到自己的目的地,然而这种方法显示是有效的,因为他不象下午那样在原地兜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