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赵天泽也毫无办法,这怪老头根本没教自己怎么控制意念对话。
莫非自己这样喊话,他听不见?对了,念几遍应心诀试试,当下默念了几遍,也并无用处,心想那就等着他来找自己说话吧,千万别是给甩丢了,一缕残魂在外游荡,得多可怜。
想到这里,不禁赶快打住,万一被他知道自己把他想的这么没用,依他的喜怒无常定不知又要怎么发疯呢。
推开窗,明月高悬,月光透过林木斑斑点点的照射下来。
园中沉寂,惟有风声入松,虫鸣不已,竹影婆娑,松枝横空,夏虫如织,尤其在这水畔庭园,松间明月中听来,如清泉漱石,哓风朝露,有出尘乘风,飘飘欲仙之感。
不顾奢瑶的叮嘱,出了屋门踱步到园中,凉风习习,枝影婆娑。
仰望漆黑夜空,群星闪耀,天之高远,地之广阔,顿感人之渺小。人世沧桑,跌宕起伏,自己虽涉世未深,却并非毫无了解。而今,父亲不知被何人所杀,师父不知被何人毒害,繁华成烟,眨眼间物是人非。
这一切都如决堤洪水要将自己吞没,屈服还是反抗,竟都怕自己做不到。
“哎,流星。”
思绪忽然被打断,这清脆惊喜的声音非若梦莫属了,低头一看,她也在仰头望着夜空,随她随指望去,真有一颗流星划过,自己竟浑然不觉,连她何时进来的也竟不知。
“喂,姑姑叫你别乱走动,你怎么不听?”这丫头不待赵天泽开口,反而气势汹汹的先发制人。
赵天泽淡淡一笑道:“夜已深,你怎么跑来了?”
“我啊,不告诉你。”若梦朝竹林前的石凳上一坐,双手托腮立于石桌之上,情绪低落,一脸烦恼。
赵天泽看她满怀心事,也坐下来,淡淡的问道:“你的奢瑶姑姑又叫错你名字了?”
若梦望向赵天泽,蹙眉嘟嘴,一脸的不耐烦,没好气的说:“才不是。姑姑只有生我气才会叫我若梦。”
“怪不得你方才...,现在奢瑶姑姑不生气了,你又烦恼什么?”赵天泽坐下笑着望她,这丫头气恼的模样也甚是可爱。
“我...我不能告诉你。”若梦抿抿嘴,似有难言之隐。
“那好吧,你不说便是。”赵天泽看她吞吞吐吐,颇是为难,谁知她怀着什么小女儿心事,也不便多问。
“我,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奢瑶姑姑,谁都不能告诉。”若梦看赵天泽没有追问,又有些失望,似乎急需找人排解。
“你又犯错了?”赵天泽凑上前,低声问道。
“不是,是...”若梦咬嘴蹙眉,欲言又止。
“....”赵天泽双手抱胸,作势不再过问。
“是我师父,她今晚没来。不知是不是我又做错什么,惹得师父也不高兴了?”若梦一看赵天泽要坐视不理了,又慌的全部道出。
“就是那个给你在龙啸泉种荷花的师父?”赵天泽听罢不尽一惊。
“嗯。”若梦使劲的连连点头。
赵天泽一听是那个神通广大的师父,当下来了精神,扭过脸看着若梦,低声道:“好,我保证不跟奢瑶姑姑讲,你跟我说说你那师父到底什么来头?”
若梦望着赵天泽,眼珠子转了转,似在考虑要不要和盘托出。
“你不说,我怎么帮你分析呢,要是你不及时向师父道歉,说不定他永远不出现了呢。”
若梦听了似觉得有理,再说这里所有侍女都听奢瑶姑姑差遣,她根本没什么能说心里话的人,面前男子虽谋面不久,自己却对他莫名的信任,于是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我师父每天夜半以鹧鸪鸟声为号,指引我去约定地点。可惜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师父长什么样子,不然我早就逃出园子,寻师父去了。”
“那你师父是男是女?”赵天泽刚才只是诈她,没想到这丫头寻师心切,这么轻易就招了。
“我不知道,师父从来一身黑袍遮身,我看不清他面目身形。他也从不说话,我也没得分辨。”
“那你师父都教你什么?”
“我六岁时候得了一场大病,差点死掉。那时候师父才出现的,他暗中教我一些强身的心法,我的身子才逐渐好起来。到现在已经六年了,师父也没再教我什么。”
“不说话怎么教你?都不教你了为什么还每日叫你去见?”赵天泽听若梦这么一说,顿觉她那神秘师父很是古怪,隐隐担心。
“师父很厉害的,他可以...”若梦正说的兴起,忽然嘎吱一声,园门被推开,奢瑶走了进来,若梦赶紧站起,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奢瑶朝赵天泽淡淡一笑,道:“打扰公子了,我方才去梦儿房中给她送汤药,遍寻不着,想来她平日最爱热闹,定是来寻你玩耍了,不想真的在这。”
赵天泽忙站起,也笑道:“姑娘客气了,是在下打扰才是。我方才在园中散步,看到若梦在外玩耍,才叫她进来闲聊几句。”
若梦听赵天泽帮自己扯谎,心中忐忑又暗喜,不禁偷偷的拿眼睛瞟奢瑶,好在奢瑶看起来不象不信的样子。
“公子有伤在身,早些休息吧。”奢瑶说完,去拉若梦的手,若梦赶紧依上去,又扭脸朝赵天泽做了个鬼脸,转身对奢瑶撒娇道:“姑姑,梦儿可以不喝药吗?太苦了。”
赵天泽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渐渐走远,直到消失,心中总是牵挂着什么,又好像失落着什么,这种感觉他也说不清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清新清凉,也转身回去睡了。
第二天醒来,侍女已在床头放好一身衣服,洗漱用具也样样配齐,赵天泽不禁赞叹奢瑶心思缜密,照顾人竟如此周到。
洗漱好,出了门,若梦已经等在门外。
一看到赵天泽,不禁大吃一惊,面上稍有不易察觉的羞涩。
只见赵天泽身穿一身水蓝罗衣,黑发以玉簪束起,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配在一张端正英俊的脸庞上,更显英气逼人,身上散发出高贵淡雅的气质,与昨日的狼狈样貌判若两人。
赵天泽经过一夜休息,精神大好。看到若梦在门外,呆呆的样子甚是可爱,伸出手摸摸她头顶,温柔的说:“小丫头,还没睡醒呢?”
谁知若梦真如惊醒一般,缩了缩脖子,扭头就跑,边跑边咯咯的笑,快要跑出园子时,回头喊了句:“姑姑叫你去前厅吃早饭。”,一溜烟没影了。
赵天泽被她模样逗乐,这时来了两个侍女引赵天泽去前厅。
出了园子,拐上一条石板路,两旁古柏参天,每一棵都长得十分茂盛,各式各样的怪石异花点缀其中。
往东转弯,穿过一个东西的游廊,过了三间垂花门楼,绿柳周垂间一座青砖石墙环护的宅院,朱漆大门敞开,上悬“水云间”匾额,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
整个院落富丽堂皇,花团锦簇,只觉异香扑鼻,奇草仙藤牵枝引蔓,穿石绕檐,累垂可爱。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真乃世外桃源一般。
一时进入前厅,早有许多盛妆丽服之侍女迎着,若梦在奢瑶旁坐着朝赵天泽招手,奢瑶招呼赵天泽在东侧落座。
一张宽大的紫檀木八仙桌上摆满了佳肴,菜式也甚是讲究,一色荤素搭配恰到好处,看起来也清新爽口,让人不禁胃口大开。
三人都不拘泥,这一顿早饭吃的融洽自在。
饭毕,赵天泽挂念神魂前辈下落,只听他说要去煞灵岛,便想快些赶去一探究竟。当即向奢瑶拱手道:“在下承蒙姑娘悉心照顾,伤势已无大碍,不变再多叨扰,今日便拜谢告辞。”
“不,我不准你走。”若梦一听赵天泽要走,急得喊出来,自己平日无伴,姑姑又总抓着她学琴,实在无趣,况且师父的事情还没跟赵天泽说完,而且,自己竟不想他这么快就走。
赵天泽方才拱手,奢瑶才发现他右手掌心竟有一块龙形红痣,这不是幻空术才有的封印痣吗?心中对这少年疑惑陡增。
微微一笑,拍了拍若梦的肩膀,转而朝赵天泽淡淡的说:“公子此话怎讲,莫不是奢瑶照顾不周,怠慢了公子?”
“姑娘误会在下了,只是在下....。”赵天泽看到若梦的眼神变的冷漠暗淡,想起昨晚她告知自己师父的事情还没对她有个交代,自己当时虽只因好奇想骗她说出,但现在看她可怜模样,又心中不忍,当下为难。
“若不是嫌奢瑶怠慢,公子请放心住下。公子的伤还要两日方可拆线,拆了线再走,奢瑶也可放心。”奢瑶说完,又看看一旁的若梦,笑道:“梦儿平日无伴,见你又特别投缘,故而不时打扰,公子不要厌她才是。”
“哪里话,若梦前辈乖巧聪慧,不知于我添了多少乐趣,我欢喜还不及呢。”不知是话赶话,还是怎的,赵天泽竟然说出如此肉麻的话,话毕心中又觉不妥。
不曾想一旁的若梦阴转多情,笑道:“那你还不听前辈的话?再多陪我两日吧!”
“若梦,不得无礼!”
赵天泽向奢瑶示意无妨,朝若梦微微一笑道:“前辈发话,在下自当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