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还有力气活下来的时候,就要学会奔跑,当你已奔跑起来的时候就不要停下来。这是我跳上综红马背向着婴朝娘娘狂奔时脑子里唯一想过的东西。
心中怀着浓烈的仇恨,我俯在综红马耳边轻语,即然你已沾上了人命就不怕再多这一条。
它似听懂我的耳语,一路铁蹄并跃,飞冲似剑,我们朝着婴娘娘奔去,她还在以为我在为她表演马术,甚至脸上过早的露出了得宠的喜悦。
时过境转,马身过影之间,婴童被重重地并蹄踩在了地上,乌黑刺眼的鲜血从她七孔流出,两只水汪的大眼一片惊惧之色。
炉枫呆了半刻跑来,不解的看着我:“你不是要借她给你的机会见一见狱皇么。”
“这你也信。”我冷冷一笑。
“确实信了”。
我用一双将她看透的眼神盯着她道:“一个水涯涧里的杀客,想必对这种场面司空,见贯了吧。”
炉枫没有反驳,静静的立在不远处看了一下婴的姬身体眸子沉潋地对我道:“你是来复仇的。”
我淡淡的望着远处那座最高的宫殿,心中却渐渐燃起一团热火。
我似对自己说,又似对炉枫倾述:“天下纵来事务多阔,你可能不记得在地狱疆土的东北边境,有个日日为地狱火海出踩碳石的小山,那里人随月升月落作息,质朴善良,可有一日被下了莫有罪名,不过片时,大火封山。狱奴们只能在大火中绝望挣扎,老人,孩子,壮丁,妇女没一个能逃出来。一个普通狱奴在这样的大火中只须五个小时就能结束这一切痛苦,可是监刑的人却抚衣弄笑,对那施火人道,人在火中舞出的影子很是好看,就将赴命之火改为不死不死灭之火,于是六年后的至今那一千狱奴还在火中煎烧。”
我的一翻道论后,炉枫浅浅道:“杀一个人就能结束那场不死不灭之火了么?”
我已心归平静当下缓缓道;“在我眼里这个人还没人资格死去,等她尝尽了那千人火焚之痛再说吧。”说话间我已将婴姬翻至马上。
炉枫静静的看着我,可那一双淡然的眸子里分明装了我行径某一瞬间的闪烁。
仰看这无人的马场,广阔的空境,野草披靡。我挥挥综红烈马走向一个地方——野庐。
将一粒药草喂进秋姬嘴里,我打开野庐之门任红综烈马狂奔将她巅坡进野庐里。
我披着长袍一路从高坡上的野庐行下,夜里的风阴森寒意,吹呼着我的衣袍,冷静了我的头脑。
几日后的一早我在马厩正为一匹将要赐于高官的墨色俊马洗身,这时桥大人行动缓慢的走了过来,如今伤这一场他整个人看起来竟像泄气百丈,他以少见的慈色抚了一下马综道:“如今的天太平了,却再也养不出当年一样的好马了,一群上不得疆场,没有威气的马如何称得上军马之名。”
他放眼望去一群群体态悠然之势更重了他眼底的失落,触景生怀他突然爽朗一笑道:“世上无良将,我何必去整天劳心苦力去训这些不知战场为何物的傻马。”
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插话道:“你也曾养出过竟气风发的马儿。”
他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小时候跟着师父调教过一些战马。”
我顺嘴笑道:“战马调教那些东西有何用,如今狱间统一,怕是近千年也没发生过一场战事吧。”
桥大人瞪了我一眼,见我欣然接授才道:“你才是个几岁的孩子,想当年我师父在时,地狱人族被边蛮狱妖所犯,他们虽人数不多但却本领强大,对我地界攻池略城,疯狂的难以加复,那时狱皇还为皇子,不过刚刚成年就赴了战场,实因无人可抵那妖族蛮军,上过战场的马儿都如血洗般回来,但是却没失野性与忠烈,一个赛过一个的勇猛。“
当下我幽幽道:“你难道竟之不知一匹战马不是在马场就轻易调练出的,而是只有真正的战士,真正的战场,才能磨练它们的战伐之气,一个没有在战场里闻过血腥味的马,如何知道,速度战略方才不会让它们送命。”
桥大人徒然失落:“是啊,我知道这些年来我不过是在骗自己。”说罢他取出一块白净的玉对月道:“师父,徒儿对不起你啊。”
在看到那块玉的瞬间,我心中如被什么沉沉地撞击了一下,一片清凉之意从心底漾开。
芙蓉玉,是一块和那日螝碳被人所送的无一二,桥大人正醉于回忆之时,并未注意到我关切芙蓉玉的眼神。
我眼时闪着淡淡的明灭之光对桥大人道:“此玉如此完璧无拙,好看得紧,不知出自哪家名望的雕匠。”
桥大人将玉收回手心,眉间拧了个疙瘩一脸记忆不清的样子徐徐道:“说来奇怪这玉是师父临终所曾,儿时他告诉我送玉之人是谁是谁,又如何如何,可细想如今却无半点印象。”
我宽慰他道:“许是大人年纪高了,隔了大半生的事一时也记不得,不过你师父总该对你提过关于此玉的事情吧。”
他又细细思迷了一会惊讶道:“我想起师父临终时说的一句话竟如我一样,再记不得那位送玉之人的模样。奇怪了,若说儿时的人事我并非忆不起,可为何就是没了这玉的印象。”
“可还记得这玉的来历,是作何用,慢慢思缕总会想到一些沾边的事情。”
我倒了水,开始洗另一匹马,此时桥掌马叹一口气道:“此玉是他人曾以师父,我知道的并不多,可惜师父天资平庸乌蒙境界不过狱士之级,活了正寿两千岁就死了。”
一个马还未洗完,突然一队锦衣玉袍的人走了过来,我退身躬礼,闪至一旁。
但眼角所及之处我断定了自己必定逃不出一堆麻烦
“你过来,见皇子殿下还不快行大礼。”原来富贵人家的小姐记性都是这般好,说此话的人正是那被我打了的室友夜诛。
我微微一笑刚要及身,却被人一脚重重的瑞在肚子上。
起身前我隐去眼中的一片冷然抬头微微一笑:“今日并没收到殿中有人取马之令,不知殿下前来可有事要办。”
“办你。”
我抬头不卑不微的正视那狂意的声音,地狱之中人人大都清骨有力之样,这样肥的胖子我倒是第一次见到。
此胖子显然是个少年,稚气之相还未脱净,一身横肉,坠得那乌黄袍子含苞欲放,不过看他眼际乌蒙暗影与之前给我的那一脚来看他却也并非等闲之辈。
“找我,不知殿下找我何事。”说话之时方才发现这四位皇子小姐身后,站着一个冷冷的少年,蓝衫,我心中闪过一缕惊影。
胖子殿下气势十足的仰道:“夜诛小妹,此人也没长个三头六臂怎的你打不过,连外选得了头名的长战也没打过。”
夜诛用阴森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娇笑道:“那自然是我们不如殿下您的工夫好,不如今天就让我们见识一下可好。”
我心中冷眼旁观着这场就要引到我身上的儿童闹剧,面对这种情况无外乎两个选择,一计策,动口不动手,二实战,动手不动口。但以我现在的处境,只能行其二,万一那夜诛随便给我来个罪名,在这命如蝼蚁的狱宫我岂无活路。
在断定蓝衫绝非来抓我之后,我心稍稍松懈。
眼下伏了一礼对那胖子叹道:“上一步,下一步都左右躲不过一个死字,殿下若将我推上这条路,我无话可说。只是可惜了殿下日后难免落下个以权歁人的悖名。”
那胖子当场怒了破口道:“你这是说的什么,我何来以身份胜之不武,哪里将你逼上死路。”我心中默笑,得势之人往往就是这样,一面用手中权势打压着别人,却又一面不敢承认这种事态。
我垂首:“以我一个马场侍马者的身份与殿下交手,于狱宫之矩,挑视皇权诛杀万丈,最后可不得落个死字,可我若是不出手怕是也过不得今日。”说此话时我只将眼神意味不明的投向夜诛。
这时那日替夜诛出头未成反丢脸的另一名公子长战站出头来:“那就不如殿下赐他个陪练侍卫之置,那也算不得我们将她如何?如何?”
胖子赞赏的看了那长战一眼笑成一堆:“好就如此,诛妹妹你且看我如可替你出这口气。”
我心中轻轻敲打着这位肥头大耳的殿下,此人刚过百岁时就修得了一个乌士可能一辈子也到达不了的狱君之位,虽说这其中定少不了生在皇家这样的功劳,但又加之这五十多年的修练,怕是炉枫与紫玉两个人加起一都不是对手,我如何制胜。
目光偏转之间,我在那野庐方向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