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九也顾不上开心了,虽然毒素是排出来了,但只怕排不干净。她先将宿印怀牵引出房,再回到房中为司路穿好衣裳,只露出香肩,两边跟刚刚一样,各扎上三根银针。
没了热水的催引,岑九只能自己一遍又一遍的用内力从司路脚步直推到银针处,直到银针无论怎么推引都只黑了一半后,她才拔掉那三根银针,替司路整理好衣服走出房间:“成功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如释重负,看到武诚温和的笑脸时来不及回以一笑,一头栽进了黑暗里。
夜幕,宿印怀和和原俩人搬了小板凳坐在木屋前,就着花前月下品着和原珍藏已久的上好龙井。武诚去照顾累倒的岑九,司路则还没醒来。这场生命的争斗耗尽了两个女人全部的精力。
夜风吹来了不寻常的气息,宿印怀微微抿了口茶后率先开口:“我徒弟的伤势怎样?”
和原一愣,瞥见宿印怀深邃的目光当即“唉”了一声:“难说。”
“她的命就拜托在你手里了!”
“国师您这就托重了,主要还是得看您徒儿此番挺不挺得过去!”和原放下茶杯,面露难色。
“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说这话他就不开心了,他是那种人吗?和原郑重放下茶杯,正色道:“我是大夫,救命是我的天职,何况佛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徒儿的命既然是我接手的,我必定是会全力以赴的。”
“只不过……”和原耷拉下耳,“成不成,还得看你徒儿自己的本事了。”
“劳烦了!”
“应当的!”
……
景戾霆听到这个消息是在两天后,他低低地笑开:“他竟然也会收徒弟?”
“看来这个徒弟在他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啊,他竟然宁愿牺牲一块免死金牌也要去救他。”景戾霆若有所思道,“他徒儿是男子女子?”
“属下猜测,应当是女子!”
“何以见得?”
“近日观察,照顾屋子里的人都是一名女子。”
“那他徒儿呢,活下来了?”
跪在景戾霆身前的提离摇头:“死了。”
“你确定过了么?”
“属下不曾亲眼所见,近几日他们就会将她运回帝都,届时,属下会亲手确认。”
景戾霆摇头:“罢了,无论他徒儿真死假死都不要深究了,况且,以你的本事,近不得他身的。”
提离羞愧地低下头:“属下惭愧!”
“继续追踪,退下吧!”
“是!”
景戾霆躺在他的乾龙殿里,戌时已过,他起身走出乾龙殿,有目的性的步伐走得更快了。
自从上次一宴后,秦覃儿再也没见过姚诗灵。根据皇规,她被封为贵妃的第二日是要去太后和皇后那里请茶的,但天景国没有太后,她只得去凤鸾殿,第一次去就吃了闭门羹。
她也不恼,在门外等了两个时辰,直到下人通报:“娘娘,皇后娘娘说无需请茶,您守再久她也不会开门,让您请回。”
秦覃儿这才领着丫鬟回到清景宫,自那次后,她也没再去过凤鸾殿,一直都待在自己的清景宫里,时而赏花,时而小憩,时而在门外晒晒太阳。
戌时已过,秦覃儿正要吹灭蜡烛,她的贴身丫鬟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看她眼睛都红了:“娘娘,皇上去了凤鸾殿!”
秦覃儿转过头,那张绝美的脸蛋每正视一次,都让小酒红了脸,她清冷的声音与她的气质非常相配,可是几日相处下来,小酒却始终觉得,她的主子只是没有人知道的善良。
“小酒,以后这种事不用跟我汇报。”
“可是……”
“出去吧小酒,我要歇下了。”
“是!”
小酒哀怨的小眼神静静地睨了秦覃儿一眼,小步伐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历代妃子都争着陛下的宠爱,唯独她主子,陛下来不来都无所谓。
可是真的无所谓吗?小酒不知道,小酒只知道她亦步亦趋地走出清景宫后,屋子里的光就灭了。
景戾霆一踏进凤鸾殿,里屋就传来淡淡的清香,姚诗灵刚出浴,身上的装束只着了一件里衣,绝美的面庞总是透着一股淡淡的忧郁,就像这座华贵的凤鸾殿只是一个金丝笼,囚住了她一切的自由,顺带着将她的悲伤也给留住了。他忽然想起那夜秦覃儿提起的要求,要说自由,他最不会给的人,是眼前的女子才对。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他伸手拉过她的手,轻轻吻上她的唇。姚诗灵一惊,她因为刚出浴,额上还有一些细密的汗,因为就要休寝了,才只着一件里衣,而这却反而给了景戾霆可乘的机会。
姚诗灵从来不会拒绝景戾霆,也从来不会迎合景戾霆。每次男子抬头瞥见的都是一张透着微弱的自我安慰的绝望容颜,好似她在说着还有人会原谅她。这直接激怒了景戾霆的心,他每次都是粗暴地对待她,不同于对秦覃儿的温柔。可是谁又知道,他无比的渴望,想甚至比对秦覃儿都要温柔百倍地对她。
姚诗灵第二天醒来时浑身酸痛,身侧早已没了人影。她缓慢而又笨拙地穿上衣裳,看见身上的痕迹迅速用衣服遮过,闭上眼睛静静地淌下一滴泪。
“娘娘,该用膳了。”
姚诗灵从床上站起来,艰难地穿好衣服走出寝居,刚踏出屏风一步,就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离了一样,身子轻飘飘地摔了下去。所幸身旁一婢女眼尖,急忙冲过去,她不敢触碰皇后娘娘的贵体,就整个人趴在地上,做了一块肉垫。
经过几日的调理,司路已经完全康复了,之前留下的旧疾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几日,她也没有踏出木屋半步,每次想出去,都被岑九拦了下来,以一个“你的身子刚痊愈,不好吹风”的借口。诚然司路是不信的,其中必有猫腻,不过她也没打算硬要出去。
回去帝都的那天,她还是装死被宿印怀抱上马车的,帘子一放下后,司路立刻离开宿印怀的怀里,令她惊讶的是,在卧榻的下方居然放置了一张小小的冰棺,一个人躺进去刚好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