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了司路一眼,目光清冷。转身顺带将门关了上去,将端来的饭菜放到桌上,他凝着司路,声音充满磁性魅力:“能下床么?”
他半扎着黑发,散落的那一半一些洒落在胸前。他的肌肤白皙,颊上又白里透红,眉目俊朗,薄唇红润,夜明珠照耀下大有如仙气质,竟是比女子还要好看上几许。
司路的大脑有一瞬间的断片,但她却非常清楚,她见过他。凭借超群的记忆力,不过两秒,她就想起来了。营救被王绪围攻的雷天行那夜,是这人救了王绪,原是王绪身后的神秘人。可是,为什么要救她?她对他,可有何用?
瞟了一眼香味俱全的饭菜,司路想了想,直接下床走来。她前两天还绑着绷带,这两天,都卸掉了。
坐在饭桌前,司路自顾自地吃起来。宿印怀见她没有要理自己的样子,也没有再说什么,来前他已吃过,此时此刻,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司路。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端详眼前这名女子。她谈不上绝色,但眉目间的清丽却让人越看越挪不开眼。她的鼻子小巧可爱,双唇估计是因为生病略失红润,不比鲜红时美艳。她的双眸微低,就多了股我见犹怜的柔弱气质。
司路向来没什么端庄吃相,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以前执行任务时更是争分夺秒地狼吞虎咽。如今有了时间慢慢吃,却还是没改掉坏习惯。但她吃得虽快,却也从来没噎着过。今天在快要吃完时,就这么好死不死地噎住了。她的脸涨得通红,狠狠灌了一大口水,才慢慢将东西咽下去。不过她今天貌似注定是倒霉到家了。她咽到一半,开始咳了起来。来势汹汹,猝不及防地她,东西没咽下去,为了不吐出来,她又死死憋着,于是呛着了鼻子。最后终于将东西咽下去后,她的鼻子难受得眼泪流个不停。司路怔怔地盯着眼角戏谑凝她的宿印怀。他的眼灿若星辰,迷人得让人移不开眼。
可是,她却是平生最丑的样子。
直到一切终于平息,脸皮厚如司路,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她揉了揉眉心,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活了两世,人倒是杀过不少,这种无人相处的机会却少之又少,这种情况,更是第一次遇到。
宿印怀见她这副模样,心下忖了忖:好吧,这次放过你。
他将司路吃完的碗筷收拾好,淡淡道:“我来看看你伤好些没。”
他端着东西转身便走。
“等等!”
司路一个机灵整个人横到门后。宿印怀本身走路步子跨的就大,司路突然挡住他的去路,他却来不及刹住整个人站到他跟前。一人俯视,一人仰视,近得呼吸都喷到彼此脸上。
司路瞪大了眼睛,此刻竟是觉得,原来他的眼睛是那么的好看。
宿印怀看着她,也不后退,气息打在她脸上,淡淡道:“有事?”
司路蹲下身子,从宿印怀身前溜开,退了一步才问:“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男人好看的眉微微拧着:“你想离开这里?”
司路一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难不成我还要待在这里?”
“倘若我不让你走呢?”
司路一惊,抬头望向宿印怀,他那双漆黑如深海的瞳孔参不出什么,他的情绪隐藏得竟是那么深。她直视他的眼,硬要看出些什么来。
“我对你没有用处。”
宿印怀低低一笑:“倘若我说有?”
司路摇头,走回床上,目光清冷:“我不会帮你。”
宿印怀没有接话,他沉默地站了会,才转身走出了房间。
司路还是被囚禁在这个小小的寝居里,宿印怀走出房门后她清楚地听到跟以往一样锁门的声音。她的伤大抵已经好了,除了肺病。中箭的胸口和左肩已不再隐隐作痛。她要筹划筹划了,怎么逃出去。
她要先把她的弓拿来。古代人会轻功,这对她来说极其不利。
翌日,司路破天荒的,竟然被允许离开这个小寝居。岑九站在门外,俏皮笑着,对门内的司路说:“司路姐姐,这边请。”
司路穿的是那日逃离寒雪城时穿的红色装束,头发高高束成马尾。她的干练,吹来一股清新之风。岑九打心眼里喜欢司路。本身还是个未长大的丫头,与司路几日相处下来,也算摸得熟了,便开始放开了话匣子。
“司路姐姐,主子昨天回来了!我听说主子一回来就去看你了。姐姐和主子聊得怎么样?”
“姐姐知道吗?主子从来没有带过任何一个女人回来这里,我想,主子肯定很喜欢姐姐。”
这话算是激起了司路的内伤,她止不住地开始咳起来。本来伤就没好,这咳起来是五脏六腑都在疼,岑九都着急了:“姐姐你怎么样?我去叫主子。”
她步子还没迈开,就被司路拽了回来:“你是大夫还是他是大夫?”
岑九一愣,脸红得不行:“姐姐你还好吗?”
司路压了压喉咙,顺了顺气,好一会儿才不咳了。气都喘不过来了,弱弱道:“岑九,下次不要那么多话,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别说,明白吗?”
岑九一愣,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的司路,给她的感觉,竟跟主子有几分相似。主子每次悲伤的时候,都会跟她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可是,那时的主子,非常的脆弱,以及温柔。
她轻轻点头:“九儿知道了。”
“话说回来,你要带我去哪?”问了声,司路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谁让你来喊我的?”
“主子。”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司路才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骂自己傻,什么时候她竟然也变成这个样子了?以近几日岑九对她主子的命令唯命是从的态度来看,如果没有那人的指示她会放她出来?
“走吧。”司路径直往前走去,也不知那人叫她是要作甚,她已经明确地表达过自己的决定,是不会更改的。她也不相信,这小小一个地下宫,困得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