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解又不敢解下来,想了想还是不解。他靠在洞壁上,将她紧紧的揽进怀里。乌漆墨黑的石洞本就什么都看不是很清,蒙了布条的雷扬更是什么都看不见了。人在失去一项与生命连成一体的习惯时就会变得格外警觉。雷扬的听力像是忽然之间放大了数十倍般,任何声音,无论多轻微,都仔仔细细的落在他耳里。他听着司路均匀深沉的呼吸声,内心深处被什么划了一下,酥得他全身都变软了,脸上红红的,带着干净的笑。
夜越来越深,可不知是不是这冰凉肚兜的缘故,司路的身子虽然有回一点温却依旧很是冰冷。意识到不干的衣服带来的危害时,似乎已经有些晚了。
雷扬顾不得其他了,急忙脱下司路的肚兜,在寂静的深夜了拧出了非常多的水渍。心中一惊,为司路的病情更是担心了。
肚兜被雷扬晾在一旁,此刻两人上身皆是不着一物。雷扬将司路的身子调整成侧躺的姿势,紧紧揽着她的腰际和肩膀。洞外吹来一阵风,雷扬急忙将身子面向洞内,侧靠在壁上,让怀中人吹不到一点冷风。
男子温热的体温不断焐热司路的身体,越夜渐有好转,但逐渐的身体的温度开始超过预料。司路的身子跟一块火石似得浑身滚烫烫的。意识到她生病了,雷扬整个人开始发慌。与此同时,外面的雨终于停了,天微微露出暗蓝色。
雷扬帮她穿上肚兜,披上衣裳才解下眼睛上的布条,穿上自己的衣裳,抱起司路就往山下走。
来时的马还停在那儿,破堤的水位淹没不到这里,雷扬驾着马赶到驿站,那里都被水淹透了。没了暴雨,但山上的水还在流,水位仍在翻涨,马儿不肯再前进,鞭子用力抽着才稍有乖顺。终于赶到城下,雷天行立马出门相迎。
雷扬下马将怀中的司路放到雷天行怀中,急切道:“司路生病了,速为其就医!我要再回一趟邻雪山,破了的堤坝还没修补,水还在不停外泄,我去把水堵住,不然这里迟早变成水城。”
“速去速回!”
雷扬驾着马儿再次离开,雷天行命人关上城门,抱着司路速上了城楼。
呼吸越来越急促的司路越来越难受,她一整晚的意识都是模模糊糊。从被雷扬从洞穴里带回寒雪城的路上,她被马儿颠簸得稍恢复一点知觉,只是无力气睁眼。
服侍的侍女为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大夫诊过脉,因寒气侵体导致的发烧。
“待老夫开点药,按时服用,近日注意莫再受寒,不稍数日便能痊愈!而且姑娘的身子底较弱,估计从前常过着不得温饱的日子,如今要多给这位姑娘补补身子才是!”大夫写下药方递给雷天行并细心嘱咐。
雷天行看着司路,一时百感交集。竟不知,她曾在此饱受如此苦难!聪慧灵敏且几次令寒雪城脱危置安,如此恩德才智,他既无以为报,亦羞愧不已。他转身对身后手下道:“吩咐下去,好好照顾司姑娘,并按照刚刚大夫的吩咐让膳房的人每日炖补品给司姑娘补身子。”
只为替这曾将她伤害的城市弥补那些无知的过错。
“是!”
雷扬在山上用两块巨大的石头分别堵住了瀑布和河流上被司路炸开的大窟窿,当没有水再流出山外时他才驾马回到寒雪城。
此时司路已经服过药安然地睡下了,呼吸均匀,身上的烧也退了下去。
雷扬松了口气,不松不要紧,这一松,他才感觉全身酸痛,睡意滚滚袭来。他趴在司路的床边,沉沉地睡着了。外面是雨后阳光的倾泻,岁月静谧安好,在此刻竟忽闪地显得弥足珍贵。
宿印怀站在高地上,远远凝望着矗立在一片水湖之中的城池,双眼微眯,若有所思。
刚刚传来信报,雷天行之子又回到了寒雪城,此前早有信报回说雷扬抱着一名陌生女子回过寒雪城,但前者后又离去。此刻水又不涨了,看来毁的是山上的堤坝。
原以为能够一击取胜,没成想被反将了一军。宿印怀自嘲,以为那不过是普通女子,看来是他低估。少有人敢放水制洪灾,水性乃柔,成千上万却是能将人轻易淹没,无论攻守,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凝向那处高高的城楼,他的目光涌动着迷色的光,忽然觉得一切都有趣了起来。他想去看看,看看是怎样的女子——怎样的女子,在与他对抗。
沐浴过水光的天总是不一样的,深夜的更为明显些。也许是她从未如此安静地欣赏过古代的夜空,郎朗星夜,吹过一丝轻微的气,竟在她心底撩起一丝意。她俯视这座几次被她从死神手边拉回来的城,以及整座城中数以万计的子民,那是与她从前作为杀手时不一样的一腔意,具体如何不一样,说不上来,至少,现在是在利用自己全身的才能,拯救生命。这意义过于伟大,她被她的想法吓到了,仅仅只是她不是像从前,在麻木地结束生命罢了。
她走进皓儿的房间,熟睡的男孩儿正在逐渐长大。她忽然意识到,倘若不是他,她依旧不知道自己来此地的意义。但她知道她不是个好人,从她来到这个异世国度,她就一直秉持着袖手旁观的态度,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就改变了主意决定拉他们一把。也罢,兴许,是她二十一世纪杀了太多人了,莫名其妙地穿越,是让她来替自己的过去赎罪的吧。
司路伫立城楼上,仰着脸与天空对视,整整一宿,一夜未眠。倒不是她不困,而是白天睡了一天,失眠了。以及,心中点点的兴奋。
雷扬第二日醒来发现腿麻得动弹不得,满屋子亮堂令他发懵。搁了几秒钟,他才想起本应躺在床上歇息的女子,猛地起身,未站稳,发麻的腿又害他跌了下去。纤细的手臂及时扶住他,司路觉得好笑,他很少如此失态,一向内敛沉稳,事事晓如明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