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到得岳阳酒楼,迎来的却是一顿冷面孔漠话语。原来这家南昌最有名气的岳阳酒楼早就不对平民百姓经营了,去那里吃饭的客人都是达官贵族的。那来迎客的伙计见秋水派一干人打扮得寒酸,草草几句就想打法他们去别处吃饭,别碍着预定好要来的贵客。
冯天佑是个老实人,心无旁骛,也丝毫不觉没面子,只想赶快带着众人回“明珠号”。可是红槿不乐意了,她要是请客没请成,那不是让她脸上挂不住了?她冲那伙计喊道:“喂,让你们掌柜的来见我!”
那伙计当她在虚张声势,摇摇头要回大堂,红槿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喝道:“你不帮我报,过一会儿你可就没饭碗了!”那伙计看红槿小小年纪,还当是这小姑娘调皮闹事。红槿对秋水派众人说:“你们等着。”
她一人冲进酒楼大闹,没多久就把掌柜惊动出来了。她从大衣里掏出一只玉佩,在掌柜面前亮了亮。那掌柜看得一清二楚,马上磕头下跪在地上,红槿摇头道:“现在已经不是大清啦,不流行那老一套了。我们到其他地方说话。”
过了一会儿,秋水派众人看见原先那伙计被掌柜丢了出来,还吼道:“滚!别再回来了!”那伙计怪可怜的,做梦都想不到先前那个姑奶奶还真的说到做到了,只是这辈子也别想猜出红槿的来头了。接着这个掌柜亲自带着这帮穷酸鬼,进入了它们酒楼最高级的包厢。李三丰透过那窗,洞庭湖的夜色一览无遗。他是看过这湖的,只是伴随着不断骑马换马躲避仇杀的经历罢了。
红槿已经在厢房里最正中的位置坐了下来,身旁站着一个厨子,按掌柜的介绍他是这酒楼第一把勺子。红槿漫不经心地听厨子说菜,她听一道点一道,冯天佑过惯了清贫节俭的生活,忍不住插嘴道:“红槿姑娘,不用这么多的,再多就吃不下了。”
红槿指指小胖阿福说道:“有这位大兄弟在,你还怕吃不下?今个儿我花我爹爹的钱请客,谁也不许拦着我!”李三丰心想真是位被宠坏了的千金。
众人一围着饭桌坐下来,马上就开始了秋水派特有的氛围,大家开始滔滔不绝地聊天。溥俊思量着效仿范仲淹写个名篇出来,梓芯开始嘲笑他的文学水平,然后说该让阴九来写。阴九的沉默中断了这个话题,但是玲珑马上又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那就是小胖阿福这顿晚饭后会重几斤。
李三丰正好坐在红槿旁边,看她始终找不到插上话的机会,可她好像非常羡慕这种同门间的关系,一双眼睛从欢腾到落寞。李三丰不忍道:“喂,你的武功是哪里学的啊?”
红槿料不到他会和自己搭话,回道:“我没名字么?谁叫‘喂’啊?”
李三丰翻着白眼,只当自己的好心拿去喂狗了。红槿说道:“我爹爹请了好几个武师来教我的,本姑娘心情好了就去学一学。”
“怪不得你打不过我。武功练得乱七八糟、杂而不精!”李三丰笑道。谁知道众人忽然安静了下来,李三丰最后那句话异常的响。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呀?”梓芯问道。正在李三丰尴尬之际,众人又爆发出哈哈大笑声来。红槿知道这是大家一块儿调戏作弄这个小师弟,更加向往这种开心自在的生活了。
大菜一道接着一道端上了桌。红槿点了份“岳阳全鱼席”,里面有松鼠桂鱼、竹筒蒸鱼、焖烧石头鱼等等,小胖阿福一看到就泄气了。他平时不怎么吃鱼,嫌挑骨刺太麻烦。红槿看出他没动几筷,就叫来掌勺大厨,让他快把焖肉上来。
其余人都是吃得滋滋有味,那鱼汤也是鲜到舌头根,而且还让整个肚子温暖起来,大家都脱了大衣。李三丰也脱掉外面的大衣,露出里面穿着一层又一层的秋衣,红槿笑道:“哈哈,头一次见人这么穿法。”她脱下貂皮大衣,里面是一件偏紧身的白衣服。李三丰目不斜视不敢瞧她,但眼睛却忍不住去瞧玲珑。玲珑穿着那件常见的翠绿色衣裳,她跟李三丰的目光对视了一眼,李三丰觉得又安心又舒适。
“你喜欢那个师姐啊?”红槿顺着李三丰的目光看去。
“胡胡胡说!”李三丰吓得他筷子夹着的鱼片也掉了下来。
这里的饭菜都是口味偏辣的,但红槿考虑到秋水派清修都是粗茶淡饭的,特意嘱咐要做得清淡点。掌勺大厨端上来一盆深色的肉,阿福闻到这香味就迫不及待吃了起来,谁知道那大厨介绍道:“这道菜是本地招牌,口味蛇。请慢用。”阿福在干呕,可是已经迟了。
红槿吃了一块蛇肉,点头赞道:“很美味啊!”
“可这毕竟是蛇啊?”溥俊本就挑食,这个更不敢碰了。
“蛇怎么了?蛇是害人的,不去吃它,反倒吃起猪牛羊来了?”红槿说道,“我还吃过兔子肉呢,人的嘴下都造了这么多孽了,这个时候倒怕起来了,虚伪不?”
她的话造成了大家的反思。冯天佑第一个说道:“不错,红槿姑娘说的有理。况且这顿饭是她请的,我们这些宾客不应该无礼。”他率先夹起一块蛇肉吃了。接着按阴九、梓芯、李三丰、玲珑、阿福的顺序都开始吃起蛇肉来,无不称赞味道鲜美。
“师哥,做出改变,就该彻底一点。”梓芯夹了一块蛇肉放到溥俊的碗里。
溥俊咕噜咽了一下口水,还是勇敢地把这块蛇肉吃掉了,这一举动引来大家的叫好。他突然发觉跨过自己内心的障碍其实也没有那么难,自己是否也该正视起公冶凉,并把他当作奋斗的目标呢?
只有红槿翻着白眼低声说:“好哇,本姑娘花了这么多钱让你们享受,结果你们还当作一个考验来看待。真是心疼我的钱呐,还是做个吝啬鬼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