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这顿抵得上总统才能吃得到的大餐,秋水派全体都对红槿谢了又谢。尤其是小胖阿福,他吃了一大半的食物,不善言辞的他在出了岳阳酒楼主动把他的那件冬衣批在红槿身上,自己敞开了里面的衬衣迎风吹。红槿虽然觉得脏,不过想想也是阿福一番好意,就不抗拒了。
冯天佑知道这鹰洋虽是红槿出的,可是究其来源还是俞船长给的,回了“明珠号”上特地找到俞船长又好好道谢。俞船长先是听得莫名其妙,因为自己并没有给红槿什么钱,但他马上就会意过来,爽朗地笑道:“没事!不就一顿饭嘛!”
冯天佑也清楚这笔饭钱对秋水派众人可能是天文数字,但是对俞船长来说就是九牛一毫。他心安地跟俞船长道了晚安去睡觉了。这一日晚上大家都得到了充分的休息,只有李三丰因为得到佩剑兴奋地睡不着。他想在“明珠号”上过夜的机会十分难得,若是在舱房里睡去就太浪费了。
他确定上铺的小胖阿福响起稳定厚重的呼噜声睡着,自己悄悄推开门,走到船头靠着铁栏杆看江面。虽然冬日的江风异常的阴冷,可是李三丰因为身负九阳功毫不惧怕。就在前几日李三丰脑中还一直想着如何过年关,今日突然经历了这么多事,反而一点都不怕了。再回谷中与玲珑练个几日,就绝对有那不丢脸的自信了。然后过了年关就可以练剑法......
“喂,你睡不着么?”李三丰不用回头就听出是红槿的声音。红槿走到他身旁,他看她没有再扎双尾辫,头发自然垂下,穿了另外一套粉红衣服,不过好像不是很合身,她穿着有点绷。他问道:“你不冷?”
“我当然不冷!我终于洗了一次舒适的热水澡,现在好暖和。”红槿一不留神就说漏嘴了。李三丰马上逮住问:“终于?你之前从不洗澡的?”
“哎?江湖中人,不拘小节!”红槿选择牺牲自己的形象来维持住她的谎言。
“是吗?那样太脏啦,再不拘小节一周也总要洗一次吧?”李三丰这次虽然也觉得奇怪,不过还是没能揪住红槿的狐狸尾巴。红槿摸摸还没干透的秀发,把头发从脑后抓一捋放鼻子底下闻一闻,道:“我有事想问你。”
“什么?”
“你为什么会拜入秋水派?”
“我起先是因为崇拜的一位大侠就是秋水派的,所以才会有拜师的念头。”
“起先?后来呢?”
李三丰认真地回答道:“至于后来,有一位我本来非常讨厌的秋水门人,可我慢慢了解到,他让人厌恶的行为却都是有更深层次的思考的。我开始佩服他,就像佩服原先那位大侠一样,所以我会在秋水派里磨砺,直到成为像他这么优秀的人。”
“我也想过拜师学艺的生活,可爹爹总是不允许。”红槿忧伤道。
“看来俞船长很宠爱你啊。”李三丰看着红槿的眼睛,通透得像秋水谷里那汪水潭似的。
红槿摇摇头,慢慢说道:“我骗了你,俞船长不是我的爹爹。我不该告诉你这个的,但我也不能告诉你我爹爹是谁,所以你也别跟别人说......天呐,我语无伦次了!”沉默了一会儿,她又说道:“现在心好乱。”
李三丰心念一动,说道:“你爹爹是袁世凯大总统吧?”
红槿惊道:“你,你见过我爹爹?”
“我这种乡下来的小子,怎么可能见到袁大总统啊。你瞧庄稼汉能见过老佛爷吗?”这句话把红槿逗乐了,李三丰接着说:“就是你之前说过公冶师叔给你们家做奴才,再想着他少校的身份,大致就猜到了。”
“你既然知道我身份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是从家里偷偷逃出来的,接着就要被送回京城去了。”
“你不想回家?”李三丰发觉红槿的表情很不自然。
“你在秋水谷学艺,你想回家?”红槿反问道。
“我还没艺成,怎能回家?顶多每年看望看望我老爹罢了。”李三丰回答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成天粘着爸妈的儿童时代该过去了,我要自己去闯天下了。”红槿说道。她跟李三丰道了晚安,回舱房去了。李三丰想着她的话语,又开始想他养父李逸仙了。
第二日上午俞船长安排了南昌的生意,卖了秋水谷以及更早前进的农产品,买了许多大曲酒和腌菜等等,到了北方再卖掉。中午俞船长就下令出发,到得秋水谷已是傍晚。秋水门人下了“明珠号”,热情地与俞船长、船员们挥手道别。“明珠号”又离岸出发,夜间行船。到得黎明从海面上浮现出来,俞船长才想起一事,急忙走入红槿房内,果然没有人影,只有她的老套路——留了一封信。
信上写:俞老伯,我又不乖了,船一靠岸就偷偷溜了下去,现在大概已经拜入秋水派了。我爹爹若是问起来,你就拿这份信给他看,让他想我了就派几个闲差来看我。注:反面是写给我爹爹的。
俞船长翻到反面,上面写道:爹爹,你日理万机,处理国事还忙不过来呢,我还想着得到你的关注。现在我知道错了,也打算在秋水派锻炼个一年,再回来看你,今年春节就不陪亲戚们过了。另,我很好,钱够用。
俞船长不免啼笑皆非,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再说冯天佑等人回谷路上撞见红槿,只有李三丰一人毫不意外,因为他隐约从昨晚的对话里听出些端倪。红槿说道:“冯叔叔,俞船长让我带个口信给公冶凉叔叔。”冯天佑天生就是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他就领着红槿回谷。红槿一路上说说笑笑问问,俨然是要做这里的主人了。
公冶凉还在太虚洞上的崖边进修,看到红槿的时候脸部抽搐了一下。他挥挥手送走冯天佑,冷冷地说道:“我已经辞官了,难道袁大人还有什么指示?”红槿说了拜师的意思,公冶凉生性多疑,把她从逃出京城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盘问了个遍,确定了她不是袁世凯派来监视秋水派的奸细后,才说道:“我带你去见掌门,他才是决定你能不能拜入秋水派的人。”
公冶凉带着红槿走向三清殿,红槿沿路瞧见好多新奇的东西,尤其是道家的建筑,她感叹不已。李三丰关心这件事,早在三清殿门口等着了。公冶凉白了他一眼道:“什么事都跟你有关系吗?该干嘛去就干嘛去!”
李三丰嬉皮赖脸地赔笑着,但说什么也不走。红槿跟他做了个鬼脸,指指公冶凉,再用手比划比划砍头的样子。李三丰大笑,公冶凉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带着红槿去见还在辟谷中的汪洋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