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贵点点头,应个声,就忙来拉李鹰出门往后走,李鹰看出俊杰目光中的自信,便随朱贵朝后廊走去。
穿过后廊,是一个大大的园子,园子左右两侧,各是三间厢房,夹道和院子里,是各色花卉,虽是隆冬季节,却有不少花儿,如梅花、蟹爪兰、水仙、山茶、仙客来、君子兰等,还有一些叫不上名目的花,一应俱全,真是奇之又奇的事。夹道的尽头,是个后门。
两人到了右侧厢房门口,朱贵却突然省悟:“坏了,没拿钥匙,只能回去去取了,你别乱动,我去取了钥匙,带你进暗道。”
李鹰知道,在这样的人家,地道是必不可少的。便开口道:“不妨事,你速去速回。”
朱贵离去,李鹰料定那吕捕头不可能搜这么快,从街上的嘈杂声来判断,那厮只怕是借机骚扰百姓,趁乱敛财。若是真的来抓自己,应该直接包围武馆就行,况且自己只要能按时进暗道,就不会有事。这样想着,就轻推柴扉,朝左侧那花园走去。这季节,谁又能养出这么多花儿,这南山真是个宝地呀。走入那院落,自然是花香阵阵,沁人心脾。这院落倒是整修得十分别致。李鹰朝那正厅上一望,却倒吸一口凉气,却见正厅上香案上正是自己的画像,。正待细看时,却听得耳后一阵凉风,李鹰便赶忙向左闪避,就听“嗖!”的一声,一道剑影从耳边划过。李鹰着实吓得不轻,好在自家本身是武林中人,这点应变能力还是有的。持剑之人自然也是练家子,不曾顺势将画像刺破,在距那画像一寸处突然调转剑锋,朝左一摆。李鹰自是随那剑势而动,仿佛那剑掀起的凉风将他吹起,整个人如同一枚柳叶,飘飘而下。待他站稳定睛看那出剑之人,不禁错谔,随口讷出一句“你……”。与此同时,那人也同样惊呼一句,“你……”两人俱呆愣原地,呆若木鸡。就这样,彼此直视,时间仿佛凝固,二人内心充满惊讶,充满迷惑,仿佛有千万只小鹿跑过茫茫草原,又如万千条鱼儿窜入水中。二人直视对方,仿佛对方是眩目的太阳,看得久了,眼中便有灼热的感觉。二人仿佛给人掐住脖子,几乎喘不上气来,一时之间俱是口干舌燥,面色红赤。二人期待什么却又不相信什么,因为对方的口音完全不同,虽是一个你字,一个却似迎风而上,一个又如高空坠物,风味不同。
正当二人凝固如两尊雕像之时,朱贵赶到,大呼不妙。最怕的事情终于发生。
朱贵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到二人中间,左手一点李鹰,右手一弹那人剑身,只听“当!”的一声,二人终于醒了过来。二人俱张口就叫道,“可儿(正哥)!”二人又一次惊讶的发现对方的口音完全不同。李鹰面前前持剑之人,不就是夜夜入梦之人么?而那梦中之人,此刻也依然是一脸茫然。二人又一次呆立直视,不知所措。
“算了,别愣着了,你们清醒一点,你们谁都不是谁的谁。”朱贵显然是比较现实的。李鹰也突然明白,眼前口音不同的女子,其实并不是自己的可儿,不止是口音,就连衣着,发式也与梦中之人不同,只是长相酷似罢了。而那长得像是可儿的女子,也突然意识到,眼前口音不同的男子,只是长得像自己的正哥而已,但却又不敢相信,天底下居然就在这么相像之人。
“咳!”最善于装逼的朱贵见此情景,便清了清嗓子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公子呢,是大老爷夫人舅家表侄的妹夫的弟弟。是大老爷安排来咱家暂避风头的----”这装逼货将“的”的字音拖得老长,明显具有强调的意味。
“咳!”这位超级装逼货又一次清了清嗓子,“这位就是我们朱馆主的三小姐朱婉玉小姐。大家都是自家人,不可造次!”
“哦?”那两位的反应就更加离奇了,俱同时一个哦字,所不同的是,李鹰的口音是明显是那豫州的口音,那婉玉小姐更是接上一句,“怎么可能呢,他明明就是我那正哥哥呀!”
朱贵忙上前解释,“错了错了,他只是长得像三姑爷而已,我不是已经说了嘛,他是大老爷夫人舅家什么的妹夫的弟弟,瞧我这记性,是表侄的妹夫的弟弟,是来咱家暂避风头的。”言罢鼓着个眼睛直视婉玉小姐。
“所言非虚”这时耳后传来俊杰的声音。很明显,俊杰打发走那些个兵痞后赶到。
尽管李鹰依然是一头迷雾,但他从朱贵和俊杰的话中已然明确,眼前的女子只是馆主的三小姐,而眼前那位却只是呆愣愣的望着李鹰,口中只有一句,“你就是正哥哥,你就是正哥哥,你这两年死哪里去了?”
见此情景,俊杰便对朱贵道,现在外面已然没事了,你先带存周下去,此处由我料理。李鹰又一次与俊杰对视一眼,从俊杰的眼睛看到乞求,他才对那婉玉施礼别过。那婉玉小姐便伸手来拉,早被俊杰拦住。
那婉玉小姐显然不明白,眼前的正哥哥为什么不理自己了,难道是自己变丑了,于是,赶紧朝内屋跑去,站在镜前仔细察看,“正哥哥不理我了,我丑了吗?”她口中一直是这么一句。俊杰只是皱眉不语,这可如何是好,谁让那驴剥皮今天突然来抓人,真可谓是麻杆扁从细处断,李鹰怎么就跑到这里呢。
此刻,那婉玉便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打扮,“一定是我的妆没画好,正哥哥才不喜欢我了。”
而俊杰此刻更生气的是,那使女锦儿不在眼前,便喝道,“锦儿,锦儿,你死哪里去了?”
喊了半天,门外才跑进来一个女子,和小姐年纪相仿,自然是十分清秀的那种,见老爷一脸怒容,早吓得魂飞魄散,赶忙说道:“刚才后厨吴姨让我给她拿个鞋样子,出了什么事了?”
“出了什么事,你是怎么跟小姐的,让人进了小姐厢房,要不是我来的及时,指不定闹成个什么样,最近,把小姐看紧点。哦,还来告诉管家,给后面园子多安排几个人,再不要出一点差错。”
惊魂甫定的锦儿吓得连连点头。
俊杰站在那儿,将事情经过给锦儿细讲一遍,想了想,就悄声道,“这个谎继续编”。锦儿也点头称是。
俊杰便就走到婉玉台前,“怎么,又做梦了,你的正哥哥会回来的,他不是不方便吗,你怎么能耍小性子呢?”
“梦?”婉玉也觉得刚才是一场梦,“爹,我刚才梦见正哥哥了,正哥哥说的是豫州话,他还不理我,是不是我变老了。”
“人家公务繁忙,怎么会不理你呢,你就不能省点心,再折腾,将来真的变老了,正儿才会不理你的。”
“这么说,正哥哥没有忘了我?”她直钉钉的看着俊杰。
俊杰又好气又好笑,“瓜女子,他敢忘了你,你看爹不打断他的腿。”
“不许你打他。”婉玉才不愿意爹去打自己的正哥哥呢。
“怎么会呢。”俊杰放心的对婉玉说,等她回来,我给你们办喜事,将来,咱这武馆,还要交给他管了,爹还要抱外孙呢。”
“爹没羞,人家才不呢”。婉玉显然觉得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此刻才安定下来。
俊杰见这样,就让锦儿看紧点,转身离开。